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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这个。”石枫将一把桃木剑塞到了陈征手里,“陈叔叔,我念一句,你跟我念一句!”
“这...”陈征犹豫了一下,“我看还是算了吧。”
“唉,陈叔叔,你不是不信吗?”石枫一愣,“怎么,不敢啦?”
“我不敢?”陈征一瞪眼,就跟个小孩儿似的,就这么简单一个激将法竟然上套了,“你念吧!”
要说在传统概念中,人们往往将所有奇法异术统称为“法术”,而严格来讲的话,“法”与“术”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法”偏向于主观驱动,对施法者本身的修为要求比较高,例如石三在巴山曾摆弄过的阳魂法,其作用原理是运动人体内的真气到七脉的脉眼,再以利器刺破七脉让阳气大泄,这样人会很快死亡,而其魂魄便会带有大量的阳气,以此法驱邪镇鬼,颇有些破釜沉舟以毒攻毒的意味,但施此法的前提是施法者首先要懂得如何运真气,门外汉肯定不行的,不懂得运真气,就算刺破七脉也很难迅速毙命,就算能毙命也成不了阳魂。
而“术”就不同了,在道术中,“术”的概念多偏向于客观引导,例如这个“招魂术”,强调的是操作流程与口诀,对施法者自身的要求并不很高,是活人就行,甚至男女都无所谓,只要材料齐全口诀无误,即使门外汉也能把魂招来。
在“术”的范畴中,招魂术可以说是最基本最入门的伎俩了,流程简单口诀也不复杂,按石枫的设想,只要这陈征有鹦鹉的智商,能跟着自己把一整套的法咒口诀念完,基本上也能完成招魂的流程,到时候信不信可就由不得你了。之所以让王胖子等人回避,则完全是因为招魂现场阳气不能太重,这一群大老爷们往这儿一戳,阳气堪比男澡堂子,什么魂恐怕都不敢往跟前凑。
口诀念到一半,只见陈征的脸已经白了,脑门子上冷汗更是一层接着一层地冒,两条腿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心理作用,全都是心理作用!”陈征尽量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又念了两三句,只感觉手中的桃木剑就好比十冬腊月房檐下结的冰溜子一样凉得扎手,握剑的手掌似乎也已经冻麻了,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直蹿到了后脑勺,“心理作用,心理作用,”虽说连下巴都开始抖了,但这陈征就是不信邪,到最后干脆舌头都不利索了,念起口诀来上下牙碰得咯咯直响。
“反应这么大?”石枫也感觉有点不对劲,虽说当初自己第一次练招魂也是感觉浑身发凉,但也没这么严重啊,况且当时自己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眼下这陈征虽说不是童子了,但至少也是大老爷们儿,看外表人高马大的,身体素质应该也过得去,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强烈的反应?
“念,念啊!”陈征哆里哆嗦地看了看石枫,手里的桃木剑都快抖成地震仪的指针了。
“陈叔叔,把剑给我吧,你也去厨房。“石枫伸手攥住了陈征的手腕,想把桃木剑拿回来,可这一攥不要紧,只听当啷一声桃木剑掉在了香灰中间,这陈征两眼一翻喉咙里立即就是一阵咯咯的响声,俨然是即将着道的征兆。
“我操!”石枫吓得连脏字都蹦出来了,二话不说就用脚拨拉了厨房门口的香灰,一把拉开了厨房门,“都出来,快把他围起来,快!”
“啊?”王胖子看得正带劲,以为这一切都是石枫故意安排的呢,“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快围!”石枫已经来不及解释了,一边示意王胖子和郭家父子手拉手围住陈征,一边从百宝囊里掏出一个红色小药瓶,拧开瓶盖划拉一下子朱砂就撒在了陈征脚底下,这不撒还好,只见这朱砂一撒,陈征原本抑着的脸立即正了过来,两只白眼直勾勾地盯上了石枫,与此同时门外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阴沉沉的闷笑。
“爸,你,你听见了么?”郭玉春的脸刷拉一下就白了,“刚才那声音?”
“听见个屁!”郭老爷子虽说心里也是打鼓,但表面上却比郭玉春镇定得多,“瞧你那没出自样!人家小伙子都不怕,你这么大人怕个屁!给我站住了!”
“没事没事,正常现象!”石枫边说边从百宝囊里把龙鳞匕首掏了出来,“围好了别动!”只见石枫双手把匕首举过头顶,嘴里念念有词:“五星镇彩,光照玄冥...”
就在这时候,楼道里忽然又是一阵闷笑,这所以说是楼道里的声音,完全是因为这声音来得实在是太诡异了,嘘嘘忽忽让人听不出来究竟是哪儿发出来的,就像是幻听一样在耳边若隐若现,且笑声闷沉,像是经过楼道回声以后的效果。
“又,又来了!”郭玉春松开王胖子的手就想跑,被王胖子一把拉了回来,“你能往哪儿跑?回来!”
“哎呀妈呀,”郭玉春哼哼唧唧都快哭了,“我弟弟已经那样了,我老郭家就剩我一个种儿了,你们行行好饶了我吧!”
“逆吾者死,敢有冲当!刀入地府,由我真阳...”就在这时候,只听石枫恶狠狠一句,双手握着匕首当啷一声便戳在了水泥地上,要说这一下可能确实是用力过猛,只见地面火星四射,匕首瞬间被弹飞到了一米以外,水泥地上则留下了约莫一厘米深的坑。
“啊!”看见这一幕,就连一向波澜不惊的王胖子也是满脸煞白,“石枫,这东西怎么这么厉害?”
“我操!”只见石枫两只手相互握着手腕子,龇牙咧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不是鬼厉害,是他娘的地太硬了!”说实在的,石枫此刻用的这招叫“送鬼入地”,当年孟老鬼在雾灵山治人胄的时候曾经用过一次。这招讲究的是利刃必须插入地下三寸,以利煞之气方可将冤孽送入地府,但孟老鬼那是在山上,土质松软,匕首没用多大力气就插进了地里,而此刻石枫想把匕首往水泥地上插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之所以这孩子敢这么干,也完全是因为当初听老爹石三说在武汉也把匕首往水泥地上插过,而且成功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石三毕竟是石枫的爹,当爹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儿子面前把自己形容得太糗,于是乎,整个“刀插水泥地”过程中的两个关键细节也便被石枫善意地省略了:一是当时的匕首毁了,二是自己晕了。
“妈的,怎么会这样?”好歹活动了一下手腕子,石枫连滚带爬地捡回了匕首,仔细看了看,还好匕首没什么损坏。
“我,我操他妈的!”拿着匕首,石枫眼珠子里都沁出血丝了,真是恨死自己那个仅比王胖子低调点有限的爹了,不是说能插进水泥地吗,老子把全身的劲都用上了,怎么会这样?
说实在的,此时此刻,石枫并不纳闷为什么匕首插不进水泥地,因为之前自己也没试过,至多是听老爹云山雾罩地白话过而已,真正让石枫想不通的,便是眼下这个叶小蔚的魂魄。
理论上讲病死的人都属于正常死亡才对,不管是多痛苦的病,只要是病死,不论是否经过超度,都应该没什么危害,绝对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此刻这个叶小蔚貌似并不像病死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候,屋里也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阴风,原本摆在死玉前面的叶小蔚的照片呼啦一下便被吹到了墙上。照片上,叶小蔚视线的角度正好盯住了郭玉春,这郭玉春原本是闭着眼的,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冷不丁睁眼正好就跟墙上的照片来了个对眼。
“哇呀”一声便吓瘫在了地上。
“怎么啦?”要说父子毕竟是父子,看儿子倒地了,郭老爷子赶忙去拉,就在这时候,被围在中间的陈征把胳膊抬了起来,抡圆了冲着王胖子就是一下。
要说这一下真是太突然了,虽说王胖子反应还算快,举起胳膊挡了一下,但挡这一下的力道比起陈征打人的力道而言显然是小了很多,只见王胖子连哼都没哼两眼一翻便晕在了当场。
“啊!”看见这一幕,瘫在地上的郭玉春两眼一翻干脆吓晕了。
“老伯。”还没等石枫反应过来,陈征的巴掌已经抡到了眼前。
“哎哟我操!”石枫一闭眼拼了命地往下蹲身子,只感觉一股恶风擦着头皮一划而过,说实在的,这下要是挨上了,最起码也是个颅脑操作损伤级别的重伤害,力道显然比打王胖子那下又重了一个量级。
“招家伙!”此时郭老爷子也反应过来了,伸手抄起拐棍便勾住了陈征的腿,“哇呀”一声暴喝竟然把陈征拽了个跟头。
“我靠,老人家太NB了!”石枫都看傻了,很久以前就听说沧州是武术之乡,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就凭这一勾的力道,老爷子明显是练过的。
“敢打我老伯,让你丫尝尝这个!”开眼归开眼,但眼下可不是欣赏武术表演的时候,只见石枫哐的一脚便踩在了陈征的后背上,挽起袖子抄起龙鳞照着自己胳膊刷的就是一下,一股鲜血瞬间便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