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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
永光王爷府的厨娘打开了后院的小门,迎进来个俏丽的十来岁的小丫头。
那女孩着一身碧色的袄裙,笑吟吟的,似乎这个季节里沾着露水的初露的小荷嫩叶一样。
“郑儿这么早便来了?”厨娘接过小丫头手臂上挎着的竹篮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和几节水漉漉的莲藕。
“恩,舅母说您与她说了,要上好的鲜鱼与莲藕炖汤,这不我就一大早便给嬷嬷您送来了嘛~”郑儿与这厨娘甚为熟稔,一边说,一边背着两只小手从厨房里踱着小步在院子里东看看西瞧瞧。
“呵呵,你这个丫头真是能干,这么重的一篮子东西就自个儿拿来了,你舅母也不帮帮你啊。”
“不用,郑儿力气大着呢。。。。。。”郑儿转着乌溜溜的眼睛跳上院柱的大石墩上,抱着柱子像是在玩耍,其实探着脑袋踮着脚往内院观望,“嬷嬷,这王爷府里可是哪位王妃要生了罢,怎么还要做这莲藕鲫鱼汤?”
“瞧瞧,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似是什么都懂一样。呵呵,难道这非得做了月子的人才能喝这汤?”嬷嬷在灶台边收拾着篮子。
“那不然是做什么?舅母说您可是叮嘱她连着几日都要煮这汤,可苦了我了~今个儿一大早就被舅母从被褥里拖出来说是您千叮万嘱了。”郑儿来这王府也就两三趟,不过她人小却记性好,“嬷嬷,春华苑那边儿是有什么贵人住着吗?好热闹呀。”
刘子业的府里均是锁甲兵士,那春华苑是王爷府的偏院,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守卫。今天郑儿登高一瞧,那里的侍卫满满当当站满了苑外的几层台基。
“哎哟小祖宗,你别唧唧喳喳的,这王府里的事情岂是你能嚼舌根的.”嬷嬷把郑儿从石墩子上抱了下来,把篮子交于她,“诺,把篮子拿好回家吧~别去外面瞎嚷嚷哈,你也该有点轻重,这王府的王爷是何等人你这小丫头也敢打听?”
郑儿嘟嘟嘴巴,说道:“哦,那嬷嬷我走了。”她小手一翻垫在篮底的荷叶,从荷叶底下抽出一大团白玉兰,“嬷嬷,这花今个儿我采多了,你帮我收点吧~要不我拿到街上去卖到晚上都卖不完。好嬷嬷~~~这花放房间里又漂亮又提神,那边厢的王妃娘娘若是闻了也肯定喜欢,安神养胎又能舒畅脾性~~~~~~~~~”
“死丫头,嘴儿可真多话的。行行,谁叫我和你舅母是老街坊,行了行了,多给你两个铜板,买糖去吃吧。”
嬷嬷塞了钱给郑儿,送了小丫头出门,便把后院的小门关上了。
此刻,天际才露了晨光,将刘子业的永光王爷府照得通亮。
萧子莫摸了摸自己的伤口,两处弩伤均包扎好了。她下床走了几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窗外来回巡视的守卫们分了好几个班次,把这个房间布防得固若金汤。
“干什么的!”门外侍卫盘问道。
“侍卫大哥好,我是后院的厨娘,因着王爷的吩咐特给房里的贵客准备了鱼汤,你看。。。。。。”
“去去,快些出来。”
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和谢氏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双手端着个红木托盘,子莫一眼便瞧见了托盘上的白玉兰。
“公子醒了啊,真是太好了。老奴依着王爷的吩咐给公子炖了补身体的莲藕鲫鱼汤,这汤清润,最适合大病初愈的人喝了。”那妇人忙不迭将鱼汤端了出来,鱼肉鲜美,莲藕清香,子莫看了还真觉得肚子饿了。
“谢谢大姐。”子莫接了汤碗,便大口吃了起来。她已经久未进食了,想着昨晚的那个红衣男子必是个比那臧质更加难缠的人物,便打算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哎呀,公子也真是奇人,昨个儿我给公子来送吃食,您还一动不动的。。。。。。”想那厨娘也是个性子直的人,看子莫吃得津津有味便不假思索说了出来。
。。。。。。子莫放下汤碗,笑笑:“许是那郎中配的药好吧。”
“是是,公子这倒是说得是。王爷是从宫里请的御医连夜来给公子诊治的,公子被王爷抱来这春华苑的时候,可是嘴唇都变了颜色,还吐了好几口血呢!”
“咳。。。。。。”萧子莫听不得那个抱字,差点没被鱼刺梗得又要吐血,“大,大姐,这白玉兰好漂亮,是你采来的?”
细细瞧着那捆玉兰,和郑儿当时送于她的一模一样,可她也不敢多想,陈魏然和熊三不知道现如今怎样了。
“这个呀,是我老街坊的小侄女一大早塞我的,那丫头精灵鬼一个,想着我买了她就不用上街一朵朵吆喝了,呵呵。公子是不喜欢吗?”
萧子莫一听心里大喜,忙说:“不,不是,我很喜欢。”
“喜欢那便留下吧!吴妈,你这鱼汤和花都甚得我的美人儿欢喜,下去领赏吧~”
门咯吱一下从外面推了进来,萧子莫和吴妈皆是吃了一惊。厨娘忙行礼,那男子示意她下去,那吴妈便谢恩后走了。
门从外掩上,房里只剩那个红衣男人和萧子莫。
“美人,你醒得可真快呀~到底是习武之人,臧质给你用了几种迷香,再加上西域的箭毒,不过几个时辰,你这倒便能下床了?”刘子业的衣袍擦着萧子莫的后背,从她的身后慢慢弯下了腰,倒没再靠近,只是一手捧起子莫垂散至腰的几缕发丝,像是在闻什么花香,将那青丝摩挲着自己的鼻尖嘴角,声线懒懒的,似是咬着耳朵说的,没有别的动作,只是周遭已经弥散满了缱绻暧昧的味道。
“那得多亏王爷,费心救了在下。”子莫没有动,她依着昨晚的情况,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绝非酒囊饭袋,现下她自己这番元气大损,如若急于一时,吃亏的怕是她自己了。
那男人嗤笑了一声,慢慢坐在了子莫身旁:“美人如此温驯,可是愿意从了我了?”刘子业慢慢握上子莫放在桌上的手,那双勾魂摄魄的长长眼眸带着欲火跳动的光泽。
“王爷,你误会了。在下感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不过并没打算以身相许。你我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我要感谢你自是会用别的方式,也希望王爷别强人所难的好。”子莫一脸倨傲,她若愿意虚以委蛇,也许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不过。。。她看着这个红衣男子,突然不想这样做了。
“哈哈哈哈,美人真是直爽,连骗我的假话都不愿意说了,哈哈,甚好,甚好。其实我还在想着,看你昨晚的刚强性子,你若说好,我是该先把你压在那榻上趁你虚弱把这事儿坐实了好还是该加强了守卫以防你拖延时间只为金蝉脱壳的好?”
子莫一听,沉吟了一下。这男人当真难缠,怕的便是这种人,手段果决且心细如发。
“王爷给在下解了围且医治了在下,并非趁人之危的小人,在下也不愿意虚情假意说些好听的哄王爷。在下虽然卑微,但也是个血性之人,绝不会任凭他人欺凌。”子莫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可刘子业顺着她的手腕摩挲着的手指还是让她哆嗦了一下,猛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脸不争气地红了。
“呵呵。。。好个豪情万丈的天仙一般的美人啊。。。不过臧质府上可有不少像你这样的铮铮汉子,被那老家伙拿着**与迷情香可都驯成了什么样子了。你倒好,跑出来大闹了他的寿宴,还宁死不屈的模样。要不是本王怜着你这俏模样寻遍大江南北也找不着几个,你现下就该领教那种尊严被欲望碾碎成尘埃的味道了。。。。。。”刘子业意味深长得说着,突然一手扣住子莫的腕子猛地将人拖拉到了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呼吸可闻,子莫整个身子都僵了。伤口在隐隐作痛,她秉着气想远离些,可那男人的脸却又靠近了一些。
“美人,你可曾尝过那种销魂噬骨的味道?呵呵。。。这就脸红了,看来是没有吧。。。。。。食髓知味,你若是尝了,便会离不了了。男人与男人那又如何,这人都有七情六欲,即便是圣人那也有思着另一人的时候罢。何必这般束缚了人的天性,又何必时时约束了自己的手脚。情爱本就是锥心的毒药,尝了,你会忘不了,以后,也离不了。。。。。。你这般可人的模样,却如此不解风情的,可让人如何是好。。。。。。容我教教你吧。。。”
红衣男子的声音低沉着,缓缓向子莫吐着气。双唇一边喃喃轻语,一边微微侧转了脸庞,将他的唇靠近。
萧子莫居然一时觉得那男人的瞳孔里有似有什么钩子,一晃神被抓了个正牢便逃脱不了。
她一片混乱,那男人的低语如同蛊惑的妖魔,心下觉得不对,可又拿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萧子莫只觉得那人的脸越来越近,居然近到她已经来不及出手狠狠将他击倒在地上。
“王爷!宫里来人了。”门外侍卫通报。
“混账!”刘子业正将手心里的猎物拿个正着,却不想不偏不倚这时候有人来打搅。
子莫立马缓过神来,一蹦三丈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迷了心窍!
“美人,这好不容易的情调便被恼人的杂事给扰了。不过,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你好生修养,本王晚上再来看你罢。。。。。。”刘子业心里得意,他知道他救了萧子莫,这神情倨傲其实感性多情的人儿自是记着他的恩情,于是索性软软磨着,倒乐得玩起慢慢猎玩的游戏。果不其然,比起臧质的强硬法子,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法子,看来效果甚好!
子莫脸色一白,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真是惊讶于自己的天真,因为这个纨绔王爷救了她回来便心下自然而然留了情面了。。。。。。!居然被逮了个可趁的机会!
这个男子心思甚深,且是擅于摆布他人想法,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个中高手。萧子莫定了定神,开始在那一捆白玉兰中寻着里面有无什么线索。
仔仔细细将花儿里外翻了一遍,竟无什么可疑的地方。莫非那不是郑儿送来的?
萧子莫正寻思着,掰开一朵花的花瓣,竟发现里面用细线似是扎了什么图案。
“二更。。。。。。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