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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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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已至此,子莫觉得他再说什么其实都是徒劳的狡辩。

    想到三哥,若是当着高府上下的众人面直截了当说是三嫂觊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引甚至胁迫他,戳穿这一切,不过是让三哥的颜面尽失,让他今后成了笑柄。娶了元氏他已经是受苦,如果今日之事一定要有人来担责,那便还是他来吧。。。。。。子莫抬眼看看脸色铁青的大娘,突然双膝跪地,低头说道:“长恭知错,一时兴起,没了规矩,轻慢了三嫂,请大娘家法责罚!”说完,重重磕头在祠堂的青石板上。

    祖宗灵位在上,高香焚烧,元仲华看着下面认错磕头的高长恭,不知怎么的心头更是恨意缭绕。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真有胆量,难道是为了她家孝琬才如此一力承当?呵,高长恭越是凛然气概,元仲华眸子中的不甘和记恨便越是如同火星跳动。

    “来人,把兰陵王绑了!”一声吩咐,家丁们只能围拢过去,看着子莫又有些犹豫着不敢动手。

    “来吧。”子莫站起身来,负手站于原地。

    “得罪了,殿下。”几个家丁小声说了句便将拇指粗的麻绳往子莫身上捆去,五花大绑,然后将子莫绑在祠堂的大石柱上。

    “任你在外面如何呼风唤雨,在这祠堂之中,在我高家的列祖列宗面前,你高长恭便是高家的孙子,你是文襄皇帝的四子,我是文襄帝的正妻,长恭你从小便没有母亲,如今犯了如此大的罪孽,我元仲华代替夫君惩治于你,你可服气?”一字一句,元仲华铁石心肠。

    “服气。大娘便是长恭的母亲,既然做错了那便由长恭一力承担。”子莫面无惧色,应声回道。

    “好!祖宗家法不可废,你居然能干出轻薄嫂嫂如此有败家风之事,我罚你鞭刑五十加杖责三十,你可要好好应下了!”元仲华似乎是想要打死这高长恭才能解开她心头所郁结的怒气,可是想到这高长恭如今也是声明显赫朝堂上如日中天之人,想着高湛要是日后来要人岂不是会给自己的儿子添了麻烦?索性忍了,杖责五十定是要打死人的,杖责三十,挨不挨得下就看着高长恭的造化。。。。。。

    闻言,祠堂中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此等刑罚,普通人早就不死也废了,虽说兰陵殿下是有神力在身的武将,可是受完了,也指不定都什么样了!

    元紫儿披头散发都变了脸色,她有些惊恐地看了眼元仲华,她姑姑平日里吃斋念佛的从来不动脾气,没想到出手如此狠辣!她吞了口口水,她。。。。。。她竟然开始胆颤心惊。

    “大娘,长恭可不能受这样的刑罚!他是堂堂兰陵王爷,他。。。。。。”二哥挣着自家娘亲的束缚,忙不迭替长恭求情。

    “国法家规,我高家乃是大齐皇室宗室,我元仲华难道如今还不能管教自家的儿子了?!试问,没有祖宗家法何来国法朝律?你们如今是个个都要反了吗?!”一声大喝,二哥的话被淹没在大娘的怒叱声中。

    元仲华毒辣的眼光扫过,子莫心寒如冰,如此多年,大娘却是对他怨恨越深。他不解,可能此生也不会了解,也许只是一个母亲的私心,排除异己,容不得任何人威胁到她自己的骨肉。

    “还等什么?我便一下一下数着,有任何避重就轻蒙混过关的举动,我就连那个吃里扒外的奴才一起打了!”大娘说道。

    行刑的仆人看了眼元仲华,又瞧了瞧兰陵殿下,挥了挥鞭子无奈说道:“殿下,对不住啊。。。。。。我也是没办法。”

    说完,毒蛇般的鞭子便狠狠抽了过去。

    子莫仰着头,紧紧抿着嘴唇,紧锁了眉头,吭都没有吭一下。

    孝珩和二娘不忍心看,低着头。

    祠堂里只有鞭子抽打的声响,没有一丝哀嚎和哭喊,元仲华的手指紧紧拧着,她就不信这高长恭是铁打的!

    冷汗冒出了额头,背后也是湿了一片。一身的袍子开始绽开了猩红的花朵,可那人仍然风华绝代,不染尘埃。抽完五十鞭子,竟然脸孔都没有狼狈的姿态。

    元仲华微微眯着眼睛,她恨透了这张脸孔。妖不似妖,仙不像仙,曾经也有这样一副脸孔的女子即便出家也是惊艳了红尘,勾得她的夫君竟然在那尼姑庵中苟且厮混。生了这个孽障还费尽心机将这小畜生偷偷养在了外处。

    牙关咬得痒痒,那五十鞭子偏偏便这样结束了。

    打完后,那家丁自己都吓出了一头冷汗,忙不迭把子莫放了下来。

    祠堂中搬来了刑具,挨板子这滋味,可是比那鞭子难捱千百倍!

    “大娘!长恭知错了,今日之事便这样了了吧!求求大娘了,您一向慈悲为怀的,想想长恭是要征战沙场的人,若是挨板子挨出了什么毛病,打坏了腿脚,他今后如何上战场杀敌?”孝珩冲到子莫面前,跪下磕头求情。

    元仲华看着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高孝珩,冷笑。高长恭给这些兄弟灌了什么迷汤,一个个都如此纵容他,平日里这高孝珩可是连一句不都不敢和她说的,今日里倒是长了胆子了。。。。。。

    “长恭啊,今日大娘这样罚你,你可有什么委屈和怨言?你若是有委屈便再说说,让大家都好好听听,我这儿媳妇是如何冤枉你的,嗯?”元仲华横眼扫了角落的元紫儿,元紫儿抿着嘴唇煞白了脸孔不敢做声。

    “。。。。。。长恭没有怨言,是我轻薄在先,害嫂嫂受惊了,让三哥蒙羞,长恭领罚!”

    前面的孝珩看着这四弟也是急得说不出话来,大娘是有心责难他,他倒是好,便是硬抗了罪名。四弟是何人啊,一家上下何人不知?如今这样无非是要护孝琬的家主声威,四弟对孝琬如此,真是至情至义,有此兄弟,还有何所求?

    “打!”

    子莫趴在那刑具上,几十斤的板子就要从天而降。

    祠堂的大门突然被重重推开,进来的是高孝琬和车严。

    “王爷!”车严看到浑身带血的子莫真是心惊肉跳,兰陵殿下领兵征战以一抵百都未曾受过如此重的伤,居然在高府之中受此私刑,一脚把那旁边的家丁踹开,扶了子莫起来。跟着车严进来的亲兵纷纷拔刀,将这高家祠堂包围了起来与府中家丁对峙着,形势一时剑拔弩张让人流了冷汗。

    “大胆!谁敢在这高府祠堂之中放肆!”元仲华大喝道。

    “娘!你这是干什么!居然趁我不在对四弟用私刑?”孝琬一步走到他娘亲的跟前,看到血迹斑斑的青石板和受伤的四弟顿时暴跳如雷。

    “孝琬,你回来了?你才出去一日,是不知道你的好弟弟背着你做了什么,你若是知道了,就不会这样和娘亲说话了。。。。。。我此刻在执行家法,谁敢阻拦便是对我高家列祖列宗大不敬!”元仲华气急,拍着案台说道!

    “你胡说!我家哥哥才不会去轻薄那个女人,明明是她污蔑在先!”郑儿给子莫擦着冷汗,她一边哭一边大声说道,那小丫头浑身衣衫都被汗浸湿了,翠娘也是如此,看来她们是跑了不少地方才寻到了车严和孝琬。

    子莫看着那小丫头,疼惜得擦了擦她的眼泪。

    “给我掌嘴!小小奴婢敢如此大不敬!”元仲华今日里也是勃然大怒,喝道。

    家丁要上前,被车严用剑抵住了脑袋,元仲华见状厉声大笑,跪在祠堂灵位前说道:“反了,夫君你瞧瞧,高家的列祖列宗都瞧瞧了,一个区区庶子都这般能耐了,能带兵闯入祠堂对高府上下提剑拔刀。。。。。。高长恭,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大娘!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你翅膀硬了便敢如此大不敬,是谁借你的胆子!!”大娘扶着案台,喘着粗气煞白了脸色,她今日便要让府里上下都看看,谁才是这个高府的主人!

    “娘!你不要再这样!”突然,高孝琬大声喝道。

    元仲华呆呆看着对她呵斥的宝贝儿子,苦笑。

    “孝琬,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呵呵,你知不知道你好弟弟干了什么?他这是把你当做兄长吗?我不罚他,天理何在!”元仲华红了双眼,痛心疾首。

    高孝琬看着自己的娘亲,又走到了元紫儿面前。元紫儿这窟窿捅大了,大到了她自个儿都未料想的地步。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兄弟反目,没想到自家婆婆倒是先来了个大杀四方活生生要废了那高长恭。。。。。。她若还说这只是误会,定也是会被生吞活剥!

    “孝琬啊!!!!!!我,我。。。。。。”元紫儿突然扑到了孝琬跟前,抱着他的身子便泪如雨下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今日好好在回廊里歇凉,四弟突然来了,说是有事,我便没有多心,可是谁料想他。。。。。。呜呜呜呜呜!”香肩半露,眼睛哭得红肿。

    “退下!”孝琬淡淡说了一句。

    “是!”家丁们齐齐领命下去了,其他闲杂人等也被屏退。子莫让车严和郑儿也走,可是他们见他伤成这样死活不肯,子莫便下令让其他的亲兵们收了武器出去祠堂外面。

    大大的祖宗祠堂之中更加静谧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人心头一跳。

    方才千娇百媚的元紫儿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被她的夫君打出了怀抱。

    “你干什么?!你疯了孝琬!”大娘心疼地扶起被打懵了的元紫儿,正要朝着孝琬怒骂,可孝琬却毫不动摇冰冷说道,“这闹剧该收场了,元紫儿,你若是想收拾了包袱回娘家,我即刻休书给你。娘,你别扶她,她什么性子你该最清楚。。。。。。”孝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元紫儿双目猩红,脸从红便紫,咬着嘴唇瑟瑟发抖一声呜咽便用袖子捂着自个儿的脸庞往外奔去,从祠堂逃走了。她落魄而逃衣不蔽体,冲出祠堂后府中其余人都仿佛在她的背后戳她的脊梁骨看她的大笑话!恨意滔天染红了她的眼,她恨高长恭!她恨高孝琬!她恨这里所有的人!

    “娘亲,你也该累了,先回房吧,儿子还有事情处理,明日再去母亲地方请安。来人,送老夫人回房。”孝琬居然对着元仲华发号施令。

    元仲华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高孝琬,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向来孝顺温顺的儿子。

    “你。。。。。。你连娘亲也敢忤逆?”元仲华捂着胸口,怒道。

    “儿子改日再和母亲赔罪,今日之事我再晚来一步便是不可收拾了,望娘亲好自为之。”不卑不亢,高孝琬用自己的态度告诉着那个尊贵的老妇,他才是这高府的一家之主。

    哼!元仲华冷着脸色鄙夷地看看一旁的高长恭,拂袖也走了。

    都走光了,孝琬才慢慢走到了子莫身边,伸手想碰四弟的血衣可是又退后了一些,说道:“长恭啊,你这是何苦?三哥我的名声哪里比得上你的身子重要,白白受这五十鞭子,你这是让我情何以堪啊!”孝琬眼角有泪,子莫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言语。

    这一日竟是这样过去了,子莫和郑儿他们被扶出了祠堂却没有回那偏院,而是被车严和亲兵们护送着去了兰陵王府。

    子莫也没有料到他就这样离开了高府,本想和三哥解开嫌隙,结果却是突如其来地搬离了那里。自此兄弟分家,他另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