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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生嘬着牙花子把那多出来的一只手给拿起来。
很残缺了,五指只剩下一个小指头,还连着一些皮肉,上面那些血迹和肉块也都干涸了。
白长生想了一下,也不确定这到底是谁的,难道说那掌柜的还有隐情?
真该着他被千刀万剐,白长生恨恨道,但眼下事到临头也不能退缩。
一挥手把衙役们都吆喝了过来,白长生直奔药铺。
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是之前听说白长生名字的。
跟着也是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大步流星走了几个胡同,白长生带着一群人再次来到药铺里。
“掌柜的平时还与谁有交流?”
白长生在药铺里面寻觅着,脑中浮现出各种可能性。
这是他的优点,想象力很丰富。
这也是他的缺点,想的太多。
几个衙役都说与药铺掌柜的平日里没什么交流,他为人不说随和但也还凑合。
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册子,上面写着一个“帐”字。
白长生拿了过来,在手中翻看着,发现上面有两种笔迹。
一种很遒劲,看那笔法转角就知道是掌柜的手笔。
另一种很杂乱,毫无章法可言,这一个帐册怎能有两种笔迹?
看着也不像女人的娟秀小楷,白长生再次回想了一遍掌柜的所招供的一切,恍然大悟。
“他们药铺就两口子吗?”
“还有个小伙计。”
衙役回答道,白长生点点头,又问那小伙计何在,几个衙役却都面面相觑了。
是啊,药铺小伙计哪去了?
一细琢磨,大家都明白了。
当晚掌柜的发现妻子与九子道苟合之前,没有走正门,他可说了是有小伙计在值夜。
几个人赶紧出去寻找,不过一会就回来了,摇摇头道:
“爷,你可真是神了,那小伙计不在家,这多出来的尸体,肯定是他了。”
所有人现在都砸吧着嘴,翘起了大拇哥。
北京十大杰出青年绝非浪得虚名。
又把那些尸块重新拼凑了一下,果然在尸块当中就发现了小伙计平日所穿的衣服。
掌柜的妻子与九子道苟合,这小伙计应该是知道的。
掌柜的那可是人精啊,一下子就猜到了是妻子和九子道买通小伙计,让他不要告知自己。
一怒之下把他杀了,连着武老大全给分尸了。
把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圈点画押,合并案情,太原府尹飞签火票上告北京。
皆大欢喜,等结果下来,太原府肯定有重赏。
白长生耽搁了这么一下,看天色几近中午,也不想在路上风餐露宿。
和大家吃了饭才又一次踏上行程。
太原的街坊百姓一直护送他到了城门口,白长生挥手告别,驾起马车飞尘上路。
一路上山海相连,纵横交错高低有落,这山西的景观看到眼里不说五光十色也有大开大阂。
白长生有心观景无心恋尘,毕竟还有个吴老三在等着他搭救。
太原和吕梁距离二百多里地,不说很远但也不近便。
赶着马车怎么都要走个两天左右的功夫,白长生想着先走到晚上,路上遇到什么人家就去借宿一宿。
走的阳关大道,很坦途,白长生不急不慌摘了根稻草叼在嘴里。
这是他自幼的习惯,每逢悠哉的时候都这样。
平时没事他经常幻想日月星辰,沧田大海,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飞天遁地,招摇于天地之间。
这也是每一个年轻人飘渺的梦想。
白长生很善良,也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有些腼腆,平日虽然有些生意上精明的体现,但那都是自幼耳熏目染得来的。
就他本人来讲,其实更喜欢田园般惬意的生活。
这不现实,老父亲之前也提醒过他,活在当下,当下才是现实。
可他还是不愿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年少时,他总喜欢站在山下面,看极目之处,海天相连无边无际。
也许那只是一捧溪流,但在他眼里,有心观海,杯水也可渡。
我如清风,如鱼得水,妙不可言,一路上白长生心情都还不错。
哼着学来的山西小调,白长生晃晃悠悠一直走到了天快擦黑。
“该找个撂脚的地方了,可这附近哪有?”
天色渐沉,可附近都是荒郊野岭并没有什么人烟,路过的几个村子也都过去很远了,白长生有些困乏。
刚想着该去哪找,那面前不远的地方,就出现一个小木屋。
那小木屋很破旧,不怎么宽阔,小院子立在前面,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家。
白长生想不到是什么人才会独居在此。
但那屋子里面烛光摇曳,确实有人正在当中,白长生驾车就过去了。
来到前面,白长生拴紧牲口的缰绳,翻身下马叩响木屋的门。
吱呀呀咣当当。
门开了,这门很破旧,上面斑驳着一些裂痕,看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
走到屋子里面,桌子上有个蜡台,烛光随着门开时送进的夜风摆动了几下。
重归平静后白长生发现屋内没有人,也许是出去了吧。
外面有些寒意,一进来就不想再挪地方了。
算了,就在这里面等着吧。
白长生坐在了椅子上,把玩起了桌子上的那一面铜镜和金钗子。
咦?
这屋子里面怎么会有这种女人用的东西,难道这是个女人的闺房?
白长生挺纳闷,左右去看但是没有发现生活用的衣服,和其他男人的东西。
也许这是看林子的护林人所住的地方,平日不常来吧,可这还有个蜡烛烧着呢呀。
就这么等了一会也没见人回来,白长生车马劳顿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往那桌子上一靠,就闭上了眼睛。
可刚一闭眼睛,脑中猛然想起一件事情。
自己来过这屋子!
当初在太方村附近也有这么一户人家。
白长生猛然惊醒,赶紧站了起来,打量了一圈发现果然就是那间屋子。
假不了,连这镜子和钗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鬼屋吗?还是巧合?
这木屋居然可以任意出现在其他地方,太诡异了!
白长生不敢深想,心说自己碰到的事情够瞧的了,这屋子决计不能待下去。
连后背都有点冒汗发冷了,愈发觉得不安起来。
算了走吧,这地方不能待。
白长生站起来把行李收拾好,刚一起身,就看到窗户外面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
还没来得及问,那身影就消失了,紧跟着又一个细小的身影显化出来。
影子站在窗户外面,白长生很警觉,随手抄起了一根柴火棍,抓在手里走到窗前。
“嗷呜!”
是个活物,发出这样的声音,白长生了然在胸,这肯定是当初救自己的那只老猫。
知道是什么就不怕了,从屋子里面出来,往窗檐去看,果然是它。
依旧通体黑亮,眼眸子放光爪牙如刀。
那老猫弓起背,前爪子挠地,样子懒懒散散,白长生看在眼里很惊奇。
这老猫到底是不是妖怪?
看老猫的样子很机灵,虽然老了但也不垂暮,保持着良好的狩猎本能,但喉咙上还是有那么一道森然的伤疤。
白长生走到前面,用手指抓挠了一下老猫的脖子,那猫儿眯起眼睛很享受。
“你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也不知道老猫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白长生只是猜想它在跟着自己。
猫儿也不见回答,忽悠转身往下一跳就走了,走两步又停下来站在那望着自己。
这是要自己跟它走吗?
白长生太想搞清楚这只猫的来历了,几次三番救了自己不说还这么尾随到此。
迈开步子就跟了上去,一猫一人一前一后,白长生自己都觉得有点滑稽。
走到一个山坡上面,猫儿倏尔站住了。
回过身子,猛地把背整个都弓起来了,爪牙如刀凌然间伸展出来。
匍在地上,后腰运力,为什么要摆出这样狩猎的姿态?
白长生不明白,但那老猫快如闪电,化作一道黑光就这么冲了过来。
难道要抓自己?
显然不是,那只老猫直接从自己胯下蹿了过去,靠在自己的身后,露出一副凶恶的表情,对着刚才他们走来的方向叫嚷着:
“嗷呜嗷呜!”
声音好像是恶犬护食,很难听,也很刺耳。
白长生顺着老猫叫嚷的方向看去。
“唏骝骝!”
那小木屋的方向传来一声悲鸣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