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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两道人影如幽灵般奔向坊市。“谁?站住。”忽然坊市入口的阴影里走出两个身穿宗门制服的人,两人胸前分别绣着一个小鼎和一团火焰。
“我们是住在坊市里的人”新来的两道人影停了下来,各从怀中拿出块令牌。借助牌坊下的风灯,一人身材魁梧粗犷,一人匀称清秀。正是连夜赶回来的涵宝和段天伦。
两个宗门弟子验看了令牌后,对着入口打出一道法诀,那里蓦然出现道白色屏障,封住整个入口。屏障中间打开了道门户,涵宝两人从门户进入了坊市。
回到洞府,涵宝倒头大睡,这八天魔鬼式的磨练,他无数次将自己逼到极限,身心俱疲。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响午时刻,涵宝起来,并没有走出洞府,而是又继续吞服灵果修炼法力。
经脉被改造过后,他的修炼时间延长了大半个时辰。在“回元暖玉”的辅助下,一次己能炼化二十颗灵果。
三个时辰后,涵宝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感受了下丹田中的法力,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丹田里的真元现在达到了六百五十株,距离第五层的八百六十四株,还差二百一十四株。检查了下内甲下储物袋里的灵果,他估算后,基本能将修为推到练气四层颠峰。
结束修炼,涵宝收好回元暖玉,走出洞府。太阳已经从西山落下,正是薄暮时分。坊市里渐渐亮起灯火,好久没有去夜市,涵宝突然想去逛逛。
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喧闹而繁华,以前没事时,三好就会拉着他来夜市看美女,涵宝也会陪他走走。人来人往,涵宝漫无目的信步而行,偶尔遇到新鲜的会停下来看看。不知不觉中来到一个岔道街口,他停了下来。
从这里往左拐过去,可以去纤芸的悦来客栈。也许是平时来的趟数太多,不自觉地就来到了这里。涵宝忽然很想去看看纤芸,半年多没见了。
悦来客栈位置有些偏僻,需转过几条大小街巷,这也是以前需要掮客招引客人的原因。
轻车熟路来到悦来客栈前,大门轻掩,涵宝推开,走了进去,望向左面阁楼。纤芸平时大多时侯住在这里,方便招待客人。她请得有几个仆妇打扫卫生和收拾客房,不过,是住在客房那面。
阁楼里面没有亮光,只有门楼前挂着盏风灯发着晕黄的光,四周一片静寂。“芸姐,在吗?”涵宝的声音在静谧中突然而响亮,却没有人回答。涵宝便向上次的那个小湖走去。
沿路隔不远就挂着盏风灯,这里环境十分清雅,三尺青石路周围,种着花树,淡淡的花草香味不时钻入鼻中。
转过假山,纤芸果然在那湖心亭中,亭四角挂着红灯笼,纤芸斜倚在雕花栏槛边,一头乌发垂下,遮住半边身子,涵宝到来,她有所感应,抬起了头。
涵宝挥手喊道:“芸姐,原来你在这里。”
纤芸微笑招手:“过来说话,小宝。”
从石拱桥上过去,涵宝刚走进凉亭,纤芸佯怒道:“现在想起来我这里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半年多没见你带一个客人来,你不打算做掮客了吗?”
“不是我不来,段叔给了我一本练体法诀,所以我闭了半年的关,这不,刚出关我就来看你了,芸姐,你伤好了吗?”
“嗯,你的修为……练气四层,倒没有骗我,进境不错。我嘛,经过半年的修养,伤早就痊愈了,只是这件事之后,新来坊市的人减少,没有什么人入住,所以除了修炼,倒也清闲。”纤芸坐在亭边红木长靠椅上,慵懒地说道,并指着另一边的木椅,示意涵宝坐下。
涵宝以前来此,都是站在她面前说话,似己习惯了这种方式,现在和她相对而坐还有点扭捏。
纤芸看他拘束模样,禁不住莞尔一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做掮客了?我可指望着你给我多带些客人来。”
涵宝摇头道:“不做掮客了,我把明天的事情了结后,准备卖掉颗莲子,开一家店铺。”他说出了以后的打算。
“明天的事,什么事?”纤芸心细,抓住他的话问道。
“哦,是这样……”涵宝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风华居!这宗家父子倒不足畏惧,只是风华居背景深不可测,但我想风华居背后之人范不着为了他们难为你,只要宗玉不死,就不会有大问题。不过,你可有赢他的把握,他可是练气六层。”
涵宝信心十足笃定地道:“我觉得,依我现在的实力对付他没有问题,至少自保无虞。”
纤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没有多问,心里打算,明天亲自去看看,就算发生什么意外,有自己在,出不了大事。于是点头道:“放手去做吧,男子汉就要敢作敢为有担当,另外,你说你打算卖莲子开店,可有计划?”
涵宝道:“暂时我只想到,去黑市卖掉一颗莲子,其它的退一步再说。”
“如果去黑市卖的话,也是可行的,只是要想好退路,像这种宝物,你肯定会被人盯上的!”拜芸提醒道。
“这是自然,我会小心的,芸姐,这是你借给我的三百灵石。”涵宝说着,从储物袋取出灵石递了过去。
纤芸没有伸手来接,瞟了眼灵石,打趣道:“哟,看不出你还瞒讲信义的,咯咯,收回去吧,权当作我买你松果酒了,你再矫情,我可不高兴了。”
“芸姐,这……”涵宝看了两眼纤芸洁白的玉手,见她丝毫没有拿回去的意思,只好收起来道:“芸姐,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所以就不多留了。”
“嗯,好吧,现在月亮升起来,我要借助月华修炼,不留你了。”纤芸也没有挽留他。
向纤芸告辞后,涵宝没有再逗留,慢慢踱着步回了洞府。今晚和纤芸之间的谈话,平平淡淡,本来涵宝打算,借助还灵石的机会,想大着胆子拉拉纤芸的手的,可惜纤芸没有伸手来接。
三好和段天伦的府门紧闭,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涵宝进了洞府,将半截“雷鸣枪”从龙莲戒里取出来,目光不由落在手脚上的玄铁环上。他一直戴着,段天伦也没有讨要回去。寻思着找个时间将玄铁环从段天伦手里弄过来,然后请个炼器师煅造成雷鸣枪的枪身。想好后收进储物袋,以便明天备用。
之后涵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便睡了过去,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涵宝起床,梳洗一番,换了套新的对襟青衣,将内甲遮在里面,对着铜镜照了照,发现精神焕发,干净整洁,精明干练,才满意地走出洞府。
出来才发现三好和段天伦早己等在那里。三好道:“正要喊你呢,你就出来了!”涵宝对段天伦行了一礼:“我心里有数,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出发吧。”
在广阳大道的街口遇到了六财,他请了假要去为涵宝呐喊加油,于是一行四人向坊市中心进发。
大半个时辰后,四人来到广场东面挑战台下,早有许多人围在那里,有的甚至搬了小马扎,三五成群地坐着,把台上的比斗当戏看。许多卖零食的商贩乘机兜售,还有的摆出个烤架,烟熏火燎地在那里烤妖兽肉。
四人选了个无人处站定,台上空无一人,今天的挑战还未开始。一会儿后,场中忽然一静,只见一人从宗事所的方向脚踩法器凌空飞来,落到圆台中央。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黑脸老者,白发白眉白胡须映衬着满是皱纹的黑皮肤,黑白分明。
黑脸老者冷冷环视场下一圈后,开口道:“今天轮到我南空主持挑战,规则想必大家都明白,但我要强调,对战中,死亡或倒地十息不起以及离开这高台,都算作输。另外一方主动认输,另一方不得再下杀手,否则视为故意杀人,交执法处论处。”
“南空,火灵宗的人。”涵宝听他名字,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火灵宗这一代都是“南”字辈,像之前的南旭、南昭等。
“下面我宣布,今日挑战开始,第一场,雷远挑战岳非凡。”南空说完退到一边。
这时,人群里一人拨地而起,轰然落在高台上。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光头大汉,手里提着根粗大的铁棍,落地时将手里的铁棍往地上狠狠一杵,但地面黄光闪现,便完好无损,显然战台有阵法加固。
光头大汉刚站稳,望向台下某处叫嚣道:“岳非凡,上来受死。”
“啍,你急着去黄泉,我便送你一程。”阴沉而森然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叫做雷远的光头大汉对面,光线一阵扭曲,渐渐显露出一个身材瘦削,眼神阴鸷的青年,手里拿着只黑气萦绕的鬼爪。
岳非凡刚现出身形,手里的鬼爪突然脱手而出直奔雷远面门。“嘿嘿,想偷袭”雷远说话间上身后仰,同时手里的铁棍由下而上击向袭来的鬼爪。眼看铁棍就要和鬼爪碰在一起,而鬼爪突然化为一团黑气,铁棍从黑气里一划而过。然后黑气眨眼间凝成一个狰狞的鬼头,向雷远的胸膛一口咬了下去。
雷远看似粗笨,实则异常灵活,后仰中手往地上拍了一下,整个身体在空中往侧面翻转了出去,翻了两圈落在地上,头往上翘,直勾勾地站了起来。
“好”下面的看众禁不住拍手叫好。雷远一声怒喝,一跃而起,双手擎着铁棍,当头一棍向岳非凡砸去。岳非凡身影模糊了一下,铁棍己从头劈下,一声巨响砸到了地上,原来劈碎的只是道残影。而岳非凡再次现出身形时,己到了雷远的背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黝黑的匕首,刃口闪着蓝芒,一看就知淬了毒。然后他闪电般将手里的匕首往雷远的背心插下。
雷远背上白光浮现,护体罡气覆盖住了他背心,“噗”的一下,匕首刺在罡气上,一弹而开,雷远往前急蹿,迎面那鬼头又一扑而来。雷远却临危不惧,翻手间,手里多了枚符篆,光华迸发,一个护罩笼罩住了他。而鬼头一口咬在了护罩上,同时后面的岳非凡五指成爪,也抓在护罩上,护罩应声而碎,但这丁点时间的缓冲,让雷远回过了气,飞身跃起,跳到了战圈之外。
岳非凡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一攻而至,凭借着神出鬼没的身法和鬼头,以及手里阴毒的匕首,将雷远逼得手忙脚乱,怒吼连连。
最终,岳非凡利用鬼头破了雷远的护体罡气,手里的匕首刺向雷远的心脏,雷远见避无可避,大叫道:“我认输。”当匕首停下时,离他心口只有一寸距离。岳非凡咬了咬牙,很不甘心地收手。
南空适时地道:“我宣布,岳非凡胜,从此雷远不能在坊市里向岳非凡纠缠和报复,否则将被三宗联合追杀!”南空话音刚落,叫做雷远的大汉重头丧气地跳下台钻入人群离去了。
“第二组:辛追挑战花无蝶……”
“宗玉来了。”刚才一战,涵宝看得回味不己,正要好好看一下第二场,耳边传来三好的声音。他顺着三好的目光望去,看到远处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手摇折扇的青年,蛮横地推开人群,走向台前。似感应到涵宝的目光,冷冷望了过来,看到涵宝和三好站在一起,拿起折扇在他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涵宝不为所动,故做轻蔑地望了他一眼,便转头望向台上。
台上二人身影交错,手段尽出,最后辛追还是没有挑战成功,被那个叫做花无蝶的妖艳女子逼到了台下。连续两人挑战失败!
“第三组,涵宝挑战宗玉”南空的声音响起,涵宝将手和脚上的玄铁环取了下来收进储物袋,顿时觉得浑身一轻,似要飘起来一样。
这当囗,宗玉己到了台上,故作潇洒地轻摇折扇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浪费老子喝花酒的时间。”只是他那小脸小眼的模样,让人怎么也和潇洒联系不起来。
“你家宝爷在此!”涵宝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跳了两丈多高,轻飘飘地落到了台上,意态轻柔,举止洒脱,身材秀颀,温文尔雅,面如冠玉,与那宗玉形成鲜明对比,让众人眼前一亮。
宗玉面色一沉,正待讽刺两句。“准备好你的赌注!”涵宝提醒一声,率先出手。挥手间三个火球呈品字形投石问路。“哼,雕虫小技。”宗玉将扇面连拍三下,将三个火球拍飞了出去,正待还击,看到二丈多外涵宝晃动了一下,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己近在咫尺,宗玉大惊失色,以他练气六层的修为,居然没有捕捉到涵宝前来的轨迹。
然后他看到涵宝对他微微一笑,一只带着金芒的拳头就在眼中放大。“混帐”宗玉在心里一声怒吼,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光芒大放,一个半尺厚的护罩将他包裹在里面。
“中阶护体法器!”涵宝面色微变,这种法器罕见而昂贵,威力不凡。“嘭”的一声,金色拳头己劈在护罩上,金芒散逸,拳头处光罩只是凹陷了一点,随即又恢复如常。“崩拳式”涵宝心里大喝一声,拳头处的金芒变成绿色,而他的拳势蓦然一变,仿佛出现了漫天拳影,可仔细看去,涵宝又好像只出了一拳,这一拳慢慢地向光罩靠近,而光罩却开始不断下陷。
“拳意!”南空轻呼一声,以他练气后期的修为,看出了这一拳,是因为出拳速度太快,瞬间击出无数拳后,给人造成的错觉。
眼睁睁看着光罩不断下陷,下一刻似要触碰到自己身体,宗玉眼中露出丝慌乱之色,随即大怒,抓着扇尾就要施展最厉害的大招。耳中却突然听到如炸雷般的声音:“炮”,让他心神一震。
涵宝大吼一声:“炮”,另一只拳头上红芒绽放,这一刻,他如下山的猛虎,带起一阵炽烈的狂风,左拳击在了凹陷下去的同一个地方,“咔嚓”一声脆响,光罩应拳而碎,而此时宗玉正将折扇举起来,涵宝的炮拳式又一拳击在了扇面上。
宗玉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涌来,身不由己地被轰飞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他拼命想施展法术稳住身形,可是法力似不受控制般调动不了,然后“啪哒”一声,感觉身体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他连忙狼狈地翻身爬起来,当看清情形,顿时呆若木鸡,发现自己被轰飞到了台下,于是气急败坏地大叫道:“你使诈。”
“我宣布,挑战者涵宝胜。”南空宣布道。
“不,他使诈,重来。”宗玉在台下铁青着脸吼道。
一股宠大的气息忽然从南空身上爆发,连天空都似乎暗了一下,他冰冷地望向宗玉:“怎么?你不服我的判决。”
宗玉蹬蹬地后退了几步,眼中出现丝迷茫,被南空的气势震摄了心神,嗫嚅着道:“不,我……”
“滚”南空打断他轻喝一声。宗玉连忙转身欲走。
“慢着”却是段天伦走了过去,“愿赌服输,赌注呢?”
“给他!”宗玉咬牙切齿地对他的一个随从吩咐道。然后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如丧家之犬般离去。只是涵宝没有看到,离去的宗玉眼中,露出无尽的怨毒之色。
涵宝对南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跳下了高台。他同样没看到,在挑战台斜对面一家酒楼的三层窗口,白衣如雪的纤芸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轻启朱唇:“还不错。”
同时,人群外侧,一顶精巧的软轿停放在那里,软轿窗口处,珠帘微启,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慢慢放下珠帘,如莺歌燕语般动听的声音响起:“废物,尽丢我风华居的脸,哼,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