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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宵阑见斗横(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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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暮成微微一笑,起身行礼道: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如此,便算顺当了了此劫了。”

    陈斯年虽喜,可眼里的忧色,却未散全:

    “百姓中的声名虽渐渐挽回了,可父皇严厉,料想不能谅解我。”

    陈暮成笑道:

    “父子哪有隔夜仇的,父皇动怒,我瞧着,倒是情势上不得已,言官御史呈了折子,又有百姓风言风语,他要是无所为,哪来的公正严明,帝王尊严?”

    陈斯年依旧愁眉不展:

    “这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皇若是真恼我,又该如何?”

    陈暮成作了冥思苦想的样儿,稍时,轻道:

    “不如将事,再闹大些,只说您,是中了巫蛊之术,这命里,方才犯了邪祟,父皇,是信这些的。”

    见着陈斯年似已意动,他又徐徐道来:

    “若您让父皇深信了,那陈高翔,倒也能吃上稍许苦头,您想想,若您中了巫蛊之术,这请人施法作祟的又成了谁?您说,父皇会不会疑心,那陈高翔,何故来得这般凑巧?如今又踩着您,坐拥了好名声,会不会是他,早有的打算?”

    陈斯年心下激动,再按捺不住,拍着床榻颤声道:

    “天无绝人之路,古人说的话,真真是对极,见我走投无路了,又降下个你,三弟,为兄先行谢过了。”

    陈暮成微微一笑:

    “兄弟两个,何须谢来谢去,听着也生分。”

    陈斯年大笑,竟笑得有些喘不上气儿,待缓过来,又扬眉吐气,神采奕奕,哪还有半分的颓唐萎靡之色:

    “人人都道我垮了,我要让他们瞧瞧,何为立足不败之地,还有这段时日,陈高翔可得了意,得意过了头,如今也该论到他,夹着尾巴做人。”

    陈暮成也笑道:

    “若此事成了,也是一举三得,兄长心事,倒也了了。”

    陈斯年顿了顿:

    “还有一件,若此事不成,总还有些放心不下,非要将那事料理了,才妥帖,心头也能安宁。”

    陈暮成恭道:

    “既是为兄长分忧,自是愿闻其详。”

    陈斯年的眼里掠过一丝狠意,似北风折草,雨雪霜打:

    “想来你是忘了,还有那岳国公主,尚未给她落个下场。”

    陈暮成心头一跳。

    那张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秀雅的脸庞。

    那举止端方,又仪礼从容的高雅。

    还有那胸有成竹,谈吐潇洒的模样。

    ……

    她是他择定了的,要与他君临天下的女子,如今自不能让旁人盘算了她去。

    于是便道:

    “不过区区一女子,如何值当兄长烦扰?况且,此事与她,倒也无干系。”

    陈斯年双眉一竖:

    “无干系?!怎生无干系?!你来说说,若不是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我何至于要了宋平安的性命?若宋平安性命仍在,张嬷嬷也不会与我翻脸,我又如何会被激怒?!”

    陈斯年说着说着,双眼竟有些充血发红:

    “都是她,我少了这么几个得力的人,你是不知道,那女子,妖得很,我寻到错处,寻不到,要害她,又被她一次次躲了,天底下竟有这般好气运的人?我是再容不得她了,若是她与那人成了婚,日后被折腾死了,也不干我事的。”

    陈暮成听着,暗暗心惊,可转念一想,竟是个大好机会。

    于是只在面上,挂了替他忧心打算的模样:

    “如今您害她丫头的事,已闹得人尽皆知,您再动手,若不让人察觉倒也罢了,可若让人察了,岂不是又平添是非?您为她,赔了多少进去,再赔多些,值不值?!”

    陈斯年想着陈高翔虎视眈眈,难保不会用此事做文章,倒也有些犹豫了。

    抬眼,见着陈暮成欲言又止,忙振了精神:

    “好兄弟,你若寻思到好法子,何必藏掖着?”

    陈暮成不住摇头,过了稍时,只做出不忍见陈斯年为难模样,苦涩道:

    “我能有什么好法子,无非是赔上个三皇子妃的头衔给她。”

    陈斯年谨慎地凝着他:

    “我嫌她得很,你倒好,要求娶她。”

    陈暮成忽地起身,有些愤愤道:

    “您当我是美色迷了眼,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吗?我是想着,让她嫁给大皇兄,倒也容易,大皇兄明面是嫡长子,与您又是同胞兄弟,自然是尊贵得很,可但凡他那病,暴露出一丝半点儿,您就不怕百姓又起言语,说您害人家丫鬟不成,竟又另起心思,将人往火里推呢。”

    陈斯年一瑟缩。

    不怪他句句都听陈暮成的话,实是他句句,都听着有理儿。

    何谓百姓,是听风就是雨,无风也要起浪的嘴混人,若是让他们晓得了,不知该怎的责他,说他无情无义,是没心肝的王八呢。

    最怕这些话,倒算是好的。

    陈暮成见着陈斯年犹豫了,做出分外不情愿的样儿,缓缓道:

    “可若是我娶了她,那倒不一样,若您允了,我便穷追猛打去,非得让她点了头,那便是两情相悦,谁都怪不到您头上,待成了婚,怎的折腾捣弄她不成,便是要她死,那也是轻易的。”

    陈斯年心念一动,只是看向陈暮成的眼,仍有疑惑色的:

    “你便真不想娶,对你有助益,又两厢情愿的女子。”

    陈暮成暗地嘲讽。

    蠢傻,若他真得了公主,那才是既有如虎添翼的助力,又能全了他的朝思暮想。

    可面上只黯然道:

    “两厢情愿的女子,我倒愿求,只是如今要助皇兄成大业,只能暂将这儿女情长,舍一舍。”

    他停了停嘴:

    “弟要求娶那公主,倒也有几分私心在。”

    陈斯年这才竖直了耳朵,方才他一直存了个心眼儿,便是不信,人啊,能没私心的,为旁人全心意的打算。

    陈暮成轻道:

    “我是一心,全在沙场,虽说朝堂于我,无疑愈笼之于困兽,可日后养兵蓄兵,难免有人挑拨离间,说我有那争权夺利的心思,我如今只娶了公主,想着,有个异国公主作正妃的皇子,还是往后要厮杀,不死不休的岳国的公主,再无人疑我,有那登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