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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缓缓走上前来,迟疑半晌说道:“我也不想来这里送死,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因为你一句话,我就得走吧!而且,要闯塔的,不是我,是这位陌上郎孟轩!”说着回头看着身后的孟轩,嘴角微然一笑。
孟轩走上前,向着阮琼月拱手道:“阮姑娘!别来无恙!”
阮琼月看了一眼孟轩,略略点头,她知道孟轩武艺不高,就算这段时日武功大进也不可能胆敢前来闯塔,一定是云起又在耍什么花样,轻声一笑,说道:“我好心劝你,你这又是何必呢?”
云起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朝廷派人来四方军做都监,在塔中一旦身死,朝廷会怎么对付岐王与那四方军?岐王就算是皇亲国戚,有御赐金锏护体,这般做法只怕朝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我想,这个浮图铁塔,应该只是威吓吧!”
阮琼月面色微微一变,冷眼看着云起,沉吟许久,才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小看我吗?”
云起摇头笑了笑,看着室内的陈设,说道:“姐姐,我们虽说只不过只有一年的交情,你的为人我很是清楚!你的机关有多厉害我是知道的,何必大费周章建起了九层铁塔,要我说两三层足矣!而且,守塔之人多半是你临时找来拼凑的吧!比如这九龙神火阵,我想应该把凤司琴请来,而不是秦红袖,秦红袖的功力虽说不弱,但要是驱火控火的功力只怕还没到达火候,稍有不慎,你就不怕她引火自焚吗?至于那些东瀛遁术八卦阵还有七星剑阵什么的,只怕更加不算什么一流好手了!不过是障眼法机关使然而已!你说是与不是?”
阮琼月面色阴沉,说道:“我倒从未发现你竟有这等好眼力!”
云起微然一笑,说道:“我想,岐王得知朝廷将要派遣人来到四方军,仓促之间不得已,请你亲自镇守浮图铁塔,这塔中的人一多半都是玄铁门临时应征而来,虽说不成气候,但对付朝廷派遣之人也绰绰有余了!岐王事先放出风声,说这铁塔如何玄妙如何凶险,实际上,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了!我只知道姐姐你机关要术天下无双,没曾想,你这造假的本事也有独到之处啊!”
阮琼月低头一叹,说道:“我也无可奈何!实在是事出紧急,我受人所托罢了!若非昔日那点交情,我断然不会亲赴洛阳的!云起啊,此事事关四方军存亡,我希望你能够分清楚孰轻孰重!”
云起道:“你看我像是不知轻重的人吗?若非如此,我怎么会让孟轩亲自闯塔呢?我告诉你,和这些为官做宰者谋事,无异于与虎谋皮,东瀛如此,中土只怕也是如此!你可要当心呐!”
阮琼月侧目看着云起,轻声道:“我自有分寸,只是……罢了,事已如此,我希望你能够出了塔不要多说!”说罢,阮琼月轮椅一转,转身而去。
云起转过身来,看着孟轩与卢元朔,说道:“咱们走吧!”
卢元朔听了半晌,没想到这塔中方才所见如此凶险在云起说来竟然都是假的,将信将疑不禁问道:“云起姑娘方才所言这铁塔之中的机关要术都是假的?”
云起摇头道:“倒不算是假的,不过有些似是而非罢了!若是给她一些时日架设机关,自然无人能破了!如今塔中的各种机关阵法都是临时拼凑,不算什么精妙,只需留个心眼,小心谨慎,也就可以逐一破之!只是,孟轩武功不高,我却有些担心……”
卢元朔微微点头,说道:“那咱们先出了塔,再想别的法子!”
云起点头应允,三人一同下了楼梯,离开浮图铁塔,这一出塔,看着天色,已然日暮西陲,却不曾想三人已然在塔中半日光景,赵德方等人在演武场上等候,三人出了塔径直向赵德方走来,孟轩向着赵德方等人拱手道:“岐王在上,我等已然观阵完毕!”
赵德方微微点头,回头看着身旁的王钦若,王钦若道:“既已观阵,可敢入塔闯关?”
孟轩正欲开口,云起抢先道:“自然敢闯,只是需要些许时日!”
王钦若问道:“多少时日?”
云起想了片刻,说道:“这倒不好说,反正不是现在!”
庞吉不禁一笑,说道:“笑话!你若是十天半个月,王枢密还得等你十天半个月么?朝中多少军机要事,岂能在此耽搁!”
云起看庞吉说话如此狂傲,心中不悦,开口便道:“我又没让你们等,我们要闯塔是我们的事,与你们何干!”
“放肆!”庞吉拂袖一怒,“岐王在上,岂容你如此放肆!”
赵德方道:“庞御史休怒!朝中要事不可耽搁,既然决定闯塔,那就三日为限,也好让孟轩多多准备,以防有失!可否?”
庞吉看了一眼孟轩,又看了看云起,心想三日光景也耍不出什么花样,点头说道:“下官自然没有意见!”
孟轩知道云起为自己拖延时日,只是三日时间却也仓促的紧,只怕也无济于事,多几日好过没有,当即说道:“三日便三日,多谢岐王!多谢二位大人!”
天色渐晚,王钦若与庞吉也不在大营中多做逗留,启程前往河南府衙而去。二人出了辕门上了马车,车夫驱马前行。
车中,王钦若半晌不言语,一直在想着在四方军大营的事,许久才问道:“淳之,你说他们有没有耍花样?”
庞吉微然笑道:“他们自然是在耍花样,拖延三日,只怕到时候有好戏看了!”
王钦若面有忧虑之色,叹声道:“唉,看来咱们这一趟洛阳是要白跑一趟了!当日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这次回去只怕要丢人了!”
庞吉道:“却也不然,学生以为如今却不是得罪岐王的时机,就算皇上有心除掉岐王,只怕也无力,岐王是太祖之子,皇上刚刚登基,若是动了岐王,只怕会惹来朝野非议!恩师若是在前头先得罪了岐王,皇上只会顾及岐王的面子,从而贬黜恩师了!”
王钦若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庞吉又道:“现在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卖了个人情给岐王,对于恩师来说,眼下扳倒岐王吃力不讨好,顶多皇上心里记你一个人情!而恩师要想拜相,却要扳倒的是李沆!”
庞吉说到此,王钦若眼前一阵放光,面上稍显不悦,说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就算李沆不是宰相,那还有个寇准呢!如何能轮得到我!”
庞吉知道王钦若之意,当即低头赔罪道:“学生胡言乱语,恩师责怪的是!”
王钦若轻声一笑:“不过未雨绸缪,也确实应该准备一下了!你可还有丁谓的消息了?”
“丁谓?”庞吉面带疑色,迟疑一下,“恩师不是说这个人一介谄媚之徒吗?为何要找他?”
王钦若笑道:“这个人虽说讨厌,当年我看重他才华让他做三司户部判官,他嫌官小,就跑去给寇准当门生,与寇准用膳之时,看寇准胡须之上沾着饭粒,小心翼翼的给寇准整理胡须,极尽谄媚之相!可是寇准依然没有重用他,后来他就称病跑了,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这个人,有大才,若是能找到他,斗倒李沆易如反掌!”
庞吉微微点头说道:“丁谓应该在苏州府!只不过这个人贪得无厌,只怕没有合适的官职,他不肯出山!”
王钦若道:“我这就保举他做右谏议大夫!要想用得到这个人就不能怕他贪得无厌!”
庞吉面色微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王钦若看在眼中,微微笑道:“你也不必如此,你还年轻,尚需历练,将来成就不可估量!”
庞吉连忙说道:“学生不敢!”
车驾猛地一停,车内的王钦若与庞吉不由得奇怪,庞吉探首伸出车窗,只见正前方五六个人骑着马挡在官道之上,庞吉心中一惊,看这五六个人皆是手持兵刃,江湖人士打扮,来者不善。庞吉心道:“光天化日,这些响马怎敢来官道上劫道?”
领头者一身黑衣,三十余岁的年龄,御马走上前来,看着庞吉,拱手道:“敢问车驾之上可是朝廷枢密院的王相公?”
庞吉一脸严肃,冷声道:“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男子说道:“奉我家主人之命在此久候多时了!”
庞吉不解,回头看着王钦若一眼,又探首出车窗,说道:“你家主人是谁?为何要来寻王枢密?”
黑衣男子道:“我家主是清河帮帮主金潇!听说王枢密与庞御史来到洛阳公干,特命小人前来保护王枢密与庞御史!”
王钦若虽说身在庙堂,清河帮的名号也曾听过,眼前一亮,随即下车,黑衣男子下马走上前来,向着王钦若跪拜,说道:“参见王枢密!”
王钦若不敢上前,只是驻足原地,看着这黑衣男子,问道:“本官与你们清河帮没有半点交情,你家主为何要来保护与本官?”
黑衣男子道:“个中详情小人不便明说,家主有言,王枢密在朝中位高权重,将来清河帮上下还得仰仗王枢密!”
这黑衣男子不说详由,王钦若不敢轻信,但看来者一个个身形高大孔武有力,不似一般响马,也有心招揽,但想到自己身居高位如此就与这些草莽结交恐有失身份,当即说道:“若要结交本官,让你家家主来寻本官吧!”说罢,拂袖上车,车夫驾车离去。
黑衣男子眼见王钦若的车马离去,身旁一红袍男子走上前来,轻声道:“我找你们来,是让你解决女斥候和那个陌上郎,你却惊动了王枢密,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黑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这红袍男子,微微一笑:“唐三侠何必如此心急,我若不来叨扰王枢密,将来陌上郎的死讯如何嫁祸给朝廷呢?”
这红袍男子竟然是唐立卿,听得黑衣男子之言恍然大悟,抚须赞叹道:“还是先生想的周到啊!昨夜岐王动了恻隐之心!心想这个孟轩身世如果属实,那也算是他嫡亲的侄儿,于公于私都要保他性命!然而此事太大,决不能留他性命啊!”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道:“唐三侠的顾虑,来时我家家主也曾说过,陌上郎的性命自然好说,只是女斥候……我家家主有言,需得保住女斥候的性命!”
唐立卿面带忧虑之色,低着头沉吟片刻,点头道:“也罢!只要能让那个孟轩死了,留一个女斥候云起也无妨!”
黑衣男子呵呵一笑,调转马头御马消失在官道之上。
王钦若与庞吉自离开四方军大营之后,赵德方等人聚在大帐之中一同商议对策。
“岐王!这四方军还是咱们说的算的么?这朝廷的人想插一脚就插一脚,都监一职,咱们军中兄弟哪个不可担任?为何要听从朝廷的号令?”只听得一将官嚷声叫道,帐中诸位将官也都点头附和。
赵德方面**沉之色,厉声道:“胡言乱语!说这些有何用处?”
一旁的凌雷说道:“当年太宗皇帝与岐王立约在岐王有生之年可自行治理四方军,可这才几年,新帝登基,今天要裁军明日又要安插都监,这四方军再不是从前的四方军了!”
赵德方叹声道:“好在这都监一职虽说是朝廷委派官职,但还算是咱们能说的算!三日光景,这位孟轩兄弟,可有把握入塔闯关?”赵德方说着回头看着一旁的孟轩。
一时间众人目光聚在孟轩身上,孟轩顿时面上微微一红,轻声说道:“岐王放心,我自当尽力而为!”
孟轩的话却无甚底气,赵德方面有忧虑之色,又不好明言,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云起看出岐王之意,说道:“孟轩闯塔,我自然有把握让他活着出来!你这犹豫不决的,是舍不得都监的官职还是看不起孟轩?”
赵德方知道云起说话一向不留情面,却也不当心上,只是说道:“云起姑娘言重了,只要孟轩能够闯过浮图铁塔,便就是我四方军的恩人,都监一职自然非他莫属!”
云起微然一笑,转身走到王存面前,拱手道:“王教头!云起有个不情之请!”
王存道:“云起姑娘但请明说!”
云起拉着孟轩来到王存面前,说道:“王教头门生遍布朝野,多一个少一个却也无妨,倒不如现下把孟轩也收录门下吧!”
孟轩一怔,看着云起,当即说道:“云起,你……”
云起回头瞪着孟轩,轻声道:“你不想么?”孟轩不禁后退两步,低头不言。
王存看着孟轩,今番孟轩为自己出头,不等云起说自己也会把孟轩收录门墙,看起来眼下正是机遇,三日后若是进了塔只怕真难再有机会了,王存说道:“孟轩!你过来,你可愿意入我门下?”
孟轩抬头看着王存,面露迟疑之色,呆呆的看着王存,半晌不知如何言语。
云起道:“还不快跪下拜师啊!”
孟轩连忙跪下,向着王存跪拜,行了拜师大礼,口中说道:“师父在上,弟子孟轩拜见师父!”
王存扶起孟轩,轻声道:“好徒儿!好徒儿!”王存连声赞叹,回头看着云起,又说道:“云起姑娘,这件小事不算什么不情之请吧!”
云起笑道:“方才话未说完,我这不情之请是想让王教头把家传的破军双枪要诀传给孟轩!”
这一言,在场众人哪个不是极为惊愕,纷纷回头看着王存,众人心知王存的破军双枪乃是家传的枪法,如何能轻易相授,就连赵德方当年拜在岐王门下,却也只是传了些许皮毛,根本未曾将要诀相授,这孟轩何德何能,王存岂能将这一独门枪法轻易传与他!
王存迟疑片刻,祖上确实有言不可能轻易将此枪法传与外人,面有为难之色。云起说道:“王教头,若要闯塔,非得这破军双枪不可!”
王存知道孟轩武艺低微,就算把破军双枪要诀相传,三日光景如何能够融会贯通,王存迟疑片刻,看着一旁的孟轩,长叹一声说道:“我无子嗣,这衣钵早晚要传给别人的!如今看来正是时候了!孟轩,这破军双枪要诀我这就传授给你!”
孟轩大喜,连忙跪下,向着王存叩首道:“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