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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剩升级之后的几天里,并没有从内心中感到高兴。
虽然他的生身之母是在他魂穿此界之前就已经服用了传脉丹,严格来说她的死亡并不能算到他的身上。但鬼剩依然感觉自己身负原罪,这个世界与他初生之时感受到的子宫一样,满是血污!鬼剩在血污中出生,在血污中成长,他的每一息中都可见腥臭的血气。
这个世界并不干净,但鬼剩自觉比世界还脏。
他既有些哀恸于自己生母的牺牲,又有些恐惧于那未知的残酷。
感动,愧疚,同情,厌恶,惊惧汇成了一体,直接影响了鬼剩这几日以来的炼丹进度。他这几日以来,炼丹的成功率直线下降,白白浪费了不少的丹魂与药草。
杀生洗魂,一无所成,这让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最终,还是徒先生看不下去了鬼剩如此心事沉重的模样,决定趁这几天还未下雪,带着鬼剩去找莽师,一方面算是帮鬼剩散心,另一方面也趁机把这些天积攒下来的丹药鉴定了再说。
莽师的居所其实没有人知道,但鬼剩想要联系到他并不算难。鬼剩心中默念,发动了【神聆】技能。
【神聆Lv1:莽神的关注,神将时刻聆听你的祈祷,回应你的诉求】
“莽神,请你告诉我莽师的位置。”
这种在心中与至高意识的联系,让鬼剩像是感到了一种灵魂的洗涤,不管他平时如何,但在和莽神联系时,他的心中都充满了一种特有的虔诚。鬼剩心中明悟,发动这个技能的消耗恐怕就是自身的信仰愿力了。
莽神并未让鬼剩久等,很快便回答了他的询问:
【为保障神使的安全,其位置信息为绝密,你无权查看】
【已将你的请求通知神使,经其同意,你可于明日午时之前到达为你标定区域,神使将在那里等候你】
接着鬼剩心神中便觉得有了一个个隐隐的方向指引,似乎是指向他的西北方不远的地方。
鬼剩心中“呵”了一声,没想到莽神竟会用这种类似于导航的方式为他指路,而且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连莽师的位置信息都是绝密的,这待遇可是堪比前世元老院中的几大长老了。
鬼剩觉得有趣,但又在心中一叹:“看样子,就算是成了神使也并不能活得安稳啊!为了保障安全?神使也会担心出卖和陷阱吗?”
徒先生与鬼剩出发时轻装简从,其实他们也没什么要带的,几十枚小觉丹一个葫芦就完全可以装下了,他们此行所带的大部分分量也不过是路上所需的肉干了。
莽神为鬼剩标定的目的地并不太远,但雪林中早已没了道路,哪怕是这点路途也足足让他与徒先生走了一天,这还是在天气不错,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情况下。
雪林之中一片雪白,这一行下来,鬼剩的眼睛都被耀得刺疼。但好在他与莽师约定的地点竟是没有被雪花覆盖。
远远地,鬼剩就看见在一片雪白之中,一圈围绕而生的松柏上竟然毫无一点雪花。待到近处,鬼剩才弄明白那竟是被松柏围成的一个小院,小院中也并无积雪,只有几间木屋,同时还有如云如雾的炊烟飘荡在屋顶与松柏之间。
一副迥异与莽林中的残酷萧瑟画风的世外桃源图像。
杉柏参天为篱笆,雪松迎客为柴扉。
鬼剩与徒先生走到门前时,都很惊异,没想到这莽林中竟还有这样一个地方。鬼剩又一次确认了一遍,知道他没弄错,这个地方就是莽神为他标定的地点了。
他们推门进去,小院中衰草流离,寒潭清澈,几尾小鱼也在潭中游来游去,一派无忧无愁的景象。
这方小院竟像是在时间之流中搁浅了,外面寒冬凛冽,而它却停留在了秋天。
“吱呀”一声,飘着炊烟的木屋房门开启,莽师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欢迎,欢迎!欢迎徒先生与鬼剩小兄弟光临敝舍,屋里请,我刚为二位煮了一壶香茶,还请稍解一路寒苦。”
顺着莽师延请,徒先生也不客气,带着鬼剩就向屋中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嘿,你这还算是敝舍,那我住的那熊窝算什么?真不愧是莽神的神使,莽林的祝卜啊,真有钱,一般人可没有你这么大的手笔!你这小院是用一小块世界碎片炼制成的吧?”
莽师平常也算风轻云淡,但听到徒先生夸他,也有些面带得色地笑道:“徒先生见多识广,让您见笑了,我这小院确实是用一角世界碎片炼制的,拙名【秋林居】。但我整年都在莽林奔波,平常也少有使用,这小院正是为了招待像徒先生这样的贵客时才会拿出来一用,还请您不嫌简慢。”
徒先生四下瞅瞅,有些眼馋,也有些感叹,“哎呀,能够为神祇效力果然还是好处多多啊,你这待遇都让我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分宾主落座,莽师便动手为徒先生和鬼剩各斟满了一杯茶。
鬼剩双手接过茶汤,杯中茶色焦黄,辛香入鼻,他立时就打了一个喷嚏,好悬没将茶水泼掉。鬼剩不解,这说是茶,但味道闻着却颇为辛辣。
他看向徒先生,徒先生却直接呷了一口,微微闭眼,赞道:“这【姜辛茶】果然是冬天莽林中难得的珍品啊!”
鬼剩见样也喝了一口,他只觉一口滚烫的辛辣味如汤沃雪,一如喉头就如烈马般向肚中冲去,瞬间击散了腹部盘踞不去的寒气,让它们化成了汗水,滚流滚出了体外。
“啊——真爽啊!”
鬼剩不能自已地悠悠呻吟了一声,这一口下去,就像浑身桑拿过一般。
莽师笑呵呵说道:“徒先生与鬼剩小友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些走。这【秋林居】我不舍得送与二位,但这点【姜辛茶】我还是能忍痛割爱的。”
徒先生也拱拱手,“莽师果然慷慨。这样,我们也不算空手而来,这些丹药还要烦您给鉴定一下,知道您这里好东西不少,我们看有余力也多少照顾下您的生意。”
莽师一愣:“噢?徒先生又开炉炼丹了?您这可是及时雨啊,这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放心,只要丹药合适,价钱肯定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