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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进前听了,看杜若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意思。“杜若,本官问你,事发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杜若神情淡淡,道:“那时因为人手不够,又没有客人点酒,我便帮着去送吃食了。可刚送完两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转身便发现那位客官倒在地上了。”
“那你可有注意到有什么人接近死者?”
杜若摇头道:“没有。”
郑进前摆摆手,“好吧,你先退下吧。”
刘仵作上前来问道:“官人,那眼下是要回府衙审问,还是继续在这……”
郑进前站起身,道:“眼下也问不出什么,打道回府!宋酒,你宋家酒楼出了人命,恐怕你得跟我走一趟!”
宋酒死撑着站起身,面色很是难看,但她还是坚持道:“好!”
钱改容瞧她面色不对,劝道:“还是先看过大夫再去,你这伤可不能拖延。”
郑进前本来已经走到门边了,听见钱改容的话,回头道:“府衙里有大夫,钱寺丞不必担心!”
宋酒昂首问钱改容:“不介意送我去府衙吧?”
钱改容一笑,“自然!”
宋酒看向王之焕,道:“郎君也跟着去吧,既然是送我来的,总得有始有终不是?”
王之焕便默默跟在后边,眼神一直在钱改容和宋酒之间徘徊。
一条长长的队伍走出了宋家酒楼,郑进前的马车走在最前边,后面跟着的差役抬着男子的尸体。后边则跟着宋酒、王之焕和钱改容,最后边则是另一拨差役。
围观的百姓混在人群中指指点点,纷纷猜测是宋酒害了人,官府这才抓了她。
祝良衡也在人群中,远远地望着宋酒的脸,讥诮道:“宋酒,跟我斗,你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仆人在他身边问:“二郎君,此事可要跟大郎君禀报?万一那宋酒又耍什么花招,咱们也好做个防范!”
祝良衡招了袖子,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转身走进了小巷。“量宋酒这回也耍不出什么花招,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此事就不必告诉大哥了,他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就不给他添乱了。”
……
天一擦黑,宋家酒楼便亮起了灯笼。
不同往日的宾客满座,今夜的宋家酒楼显得特别冷清。
原叔看着空荡荡的酒楼,十分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小二说道:“都散了吧,都这个时辰了,东家还没回来,想必今夜是不来的。”
一干小二低着头没说话,云湘和杜若也是神情漠漠。
酒楼里出了大事,宋酒又被带走了,这主心骨没了,众人怎能打起精神来?
“原叔!”其中一个小二突然叫住正要离开的原叔,道:“今日知州离去的时候,我恍惚听见仵作在和知州说毒药应该还藏在酒楼里,说是明日会派人来搜查。”
原叔叉着已经累得直不起的腰杆,疲倦地说道;“来就来吧,咱们没做这种坏事,怕什么?快些收拾了桌椅歇息去!”
小二们听了,也就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准备打烊。
云湘见杜若还站在原地不动,又见她眉头紧锁,问道:“杜若,你无事吧?我见你今日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还在担心阿酒姐姐么?”
杜若回过神来,那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开,笑道:“无事的,就是有些累了。再加上今日亲眼看见死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云湘明了,安慰道:“那你早些歇息,明日就会好的。若是睡不着,就用些珍珠粉,十分管用!”
杜若拉着云湘的手,感激地说道:“云湘,多谢你!”
“谢什么,你在酒楼里教了我这么多东西,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好了,我也困了,先走了!”云湘临走时还拍了拍杜若的手背,“别多想,好好歇歇!”
杜若在云湘走后也离开了,整个酒楼在一刻钟后悉数灭了灯。
子时,空荡荡的酒楼里突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开门的声音。
一道黑影闪进了酒楼,轻车熟路地绕过架起来的桌椅板凳,朝着后院走去。
皎洁的月色下,只听见井边传来木桶碰撞石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
夜色里,那人将木桶从井里取了出来,又快速地将木桶里装着的瓜蔬倒腾出来。那人伸手到木桶里转了两圈,终于直起了身子。
月光下,一个小小的瓶子在泛着白光。
那人将瓶子揣进怀中,又将瓜熟放进木桶,随后把木桶放回了井里。
回到酒楼一层的时候,时间才过去两刻钟。黑影快步走到门边,正要开门离去时,整个一层的灯笼突然全部亮起来。
“杜若,真的是你!”宋酒从二层的楼梯上走下来,失望地看向站在门边的人。
杜若的喉咙干咽了一下,问道:“东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酒笑笑,“回来?我从来就没有出去过啊!”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云湘从门外走进来,身上带着重重的寒气。
“杜若,为什么要这么做?”云湘不解地问道,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她不信杜若会做出这种事,杜若虽然性子冷淡了些,可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杜若。
杜若认命地笑了,低低地说道:“没有为什么。”
宋酒对着门外说道:“郑知州请进来吧!”
杜若侧目一看,郑进前带着一干差役浩浩荡荡地进来了。她后知后觉地笑了,“原来,这是你们设的圈套!”
宋酒盯着杜若的眼睛,问:“杜若,从我贴榜开始,你就已经计划好了要来宋家酒楼了吧!你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杜若听了宋酒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对着宋酒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头。“东家,这一拜是感激您的知遇之恩。从现在开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酒冷哼一声,避开了。“我受不起你这一拜!”
郑进前站在杜若面前,威严地问道:“杜若,本官问你,你背后的主使是何人?”
杜若一嗤,“此事就是我一人所为,我背后哪来的主使?”
郑进前怒视杜若,“杜若,你若是招供了幕后的主使,本官可以对你从轻处罚!”
杜若一口咬定,“没有人!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来人!”郑进前退到一边,“既然犯人冥顽不训,那就带回府衙去!”
差役上来架起杜若,一个小小的木牌从杜若袖中掉了出来。
“慢着!”郑进前上前去将那块木牌捡了起来,细细端详。
木牌上边绘着一株梅花,纹理清晰可见。
郑进前喃喃道:“这不是梅花别馆的牌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