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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翼云退回队伍,便走到不远处的一方大石上坐下,吞下几粒丹药,闭目调息。
他已经不想再看场上的战斗,因为不必再看,他也已经知道这场擂台战的最终结果。
旁人只道楚越侥幸获胜,唯有他才隐隐感觉到,就算在刚刚一战中,楚越也仍然还有所保留,剩下的人去挑战,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脚步声传来,然后在他面前停下。
“江兄,我刚刚不同意你直接认输赌局,并非对你有什么不满,而是为了小队的利益着想!”
江翼云睁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来人,毫不掩饰眼中的嘲讽之色。
此人叫金承秀,也是这个小队利益分歧的源头。
他们小队一共十人,江翼云带来五人,金承秀带着三人,双方合作,以人头均分利益,这种分配方式,相对于江翼云来说,其余人当然是占了便宜,所以没人有异议。
但是以利益结合,必然也会因为利益分歧。
今天这一头双尾银狐,是金承秀的人最先看见,当时他们就分兵三路,一路由金承秀带着他的三人从后面追赶,一路五人去围堵,留下江翼云独自看守牛车。
结果银狐被风晴川瞎猫碰到死耗子,在半途捉了去,然后楚越打岔跑了,江翼云带的五人拦截失败,回去之后金承秀等人就有些阴阳怪气。
五个先天境大圆满面对一个先天境初期一个中期,结果还被人抢了先,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五人被嘲讽也无话可说,打算忍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金承秀等人说话越来越难听,争执之下双方差点大打出手,最后在江翼云的调节下才勉强罢手。
不过,事情还没完。
金承秀等人对于价值不菲的双尾银狐被风晴川等人抢走始终耿耿于怀,至于那五人说的神秘高手,只当是他们推卸责任虚构出来的,根本不当回事。
江翼云当然也不是什么一味软弱的人,本想当场就一拍两散,但是散也就罢了,想到自己带的五个人受了莫名的冤枉,却又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他当然是相信自己的人,可是当着金承秀也没把话说死,留了一个退步。
所以,最后才折腾出了这场擂台挑战。
以江翼云的意思,如果张谋等人的队伍真有一个那般厉害的神秘高手,那么便让金承秀低头道歉,若是没有的话,那当然也无妨,赢了银狐回来,也算皆大欢喜。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来打擂的五人,除了江翼云,其余四人便全是金承秀的人,因此他根本无法左右他们去认输。
见江翼云不说话,金承秀又道:“那楚越不过是趁你有伤,然后仗着奇诡的战技,这才侥幸取胜,只要摸清了他的虚实,要胜他绝非难事!”
江翼云仍然不说话,只是嘲讽之色愈浓。
金承秀不禁有些羞恼,道:“认输是输,就算战败也是输,为何不尽力试试?再说,那两万元石是大家均摊,我们虽然尊你为首,却也不能说丢就丢!”
“呵呵!”
江翼云冷笑,然后摆了摆手。
“第一,两万元石而已,也不必说什么均摊了,江某还丢得起;第二,此事之后,你我便再无瓜葛;第三,你若真觉得楚越胜我只是侥幸,那便不妨等着瞧!”
他早就有些不屑于金承秀,这次正好借此摊牌。
原本他是见金承秀实力不弱,又恰好带着几个人上门寻求合作,当时态度诚恳,人也算干脆,便也没多想,反正跟谁也都是合作。
时日久了才知道,此人也不过是受利益驱使一个小人罢了。
金承秀尚未听完,已经变了脸色。
他当初上门,就是看中江翼云行事干脆,实力超强且不拘小节,与其合作大有便宜可占。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眼光的,不但跟着江翼云的队伍占据了积分榜第一,而且收获也远较以往多。
后来,见江翼云不太管事,金承秀渐渐的就有些得寸进尺,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此时见江翼云翻脸,金承秀心中也不免有些后悔,可是又听他说的如此决绝,也知再无转圜的余地,悔意转瞬又化作恨意。
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狠话,只是咬牙道:“那咱们走着瞧便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擂台圈子中噹的一声响,然后一条人影倒飞出来,正是刚刚上去的梁凡。
“好!”
“再打到一个……”
“加油!”
“好厉害!”
“……”
场外一边倒的叫好之声,此起彼伏
金承秀脸色大变,再也顾不上江翼云,大步赶了过去。
董平闪身接住梁凡,只看一眼,便将他放在地上,见金承秀过来,微微摇头。
金承秀脸色再变,地上梁凡的齐眉棍已经断做两截,身上毫无伤痕,却已气息全无。
他刚刚虽然在和江翼云说话,却一直分神关注着场上的战斗情况,自然也看见楚越从头到尾都只出了一刀。
可就是这一刀,不但斩断了梁凡的齐眉棍,刀气还顺势斩断了他的心脉,所用气力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似乎连半点都不想浪费。
金承秀看着楚越,想到刚刚江翼云说的话,后背不由得有些发凉,本来坚定的信心也有些动摇。
“第七场,刘浩瑞对阵楚越!”
~
楚越长刀拄地,神情淡然。
战斗就要死人,他本来就是存心要杀人立威的。
若是可能,最好的击杀目标当然是江翼云。
但是,要在这三丈方圆的擂台上杀他,根本就不太现实,除非等楚越也晋级到先天境大圆满,或者可以试试,只是到那时候,江翼云应该已经晋级入微了。
楚越向来奉行低调,可是有的时候,却由不得人不高调。
南宫雨受伤,人家上门挑战,难道为了低调就忍气吞声的认输,然后受辱失财?
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不是低调,是懦弱,是愚蠢了!
“第七场,刘浩瑞对阵楚越!”
甄晔的声音依然平淡无味,宣布得也依然简单快速,似乎这不是生死擂台,而是一场极度无聊的游戏。
楚越看着慢慢走向擂台圈子的刘浩瑞,暗想,刚刚出其不意的杀了一个,这一个必然就有了防备,想杀他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认输!”
刘浩瑞突然在圈子外止步,迟疑了一下,然后开了口,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足以让在场的人听见。
金承秀顿时脸色铁青。
这个废物!
他本指望刘浩瑞能试探出楚越的几分虚实,甚至还特别交代,要尽量多支持几招,因为坚持得越久,楚越底牌揭的越多,等他上场的时候胜率便越大。
可他没想到刘浩瑞居然如此怕死,根本连场都不上,就直接认输了。
楚越虽觉可惜,却也并不意外。
这个刘浩瑞和刚刚被杀的梁凡修为相仿,气势也是相差无几,眼睛梁凡被一刀斩杀,此刻势为之夺,实力又打了个折扣,入场即便不死也是重伤。
所以,刘浩瑞的决定实际上很明智。
甄晔翻翻眼皮,翻开左侧最后一块木牌:“第八场,金承秀对阵楚越!”
金承秀大步向前。
认输?
当然不可能!
刘浩瑞可以认输,甚至江翼云都可以认输,但是唯独他金承秀不能。
因为今天的事本就是他起的头,江翼云受了伤,中间还死了一个,若是他虎头蛇尾的到最后才以认输收场,那他以后在断魂谷只怕再无容身之所。
当然,最主要的是,金承秀不认为自己会输,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输他也绝不会让楚越好过。
“你若死了,你们还有可战之人?”金承秀阴沉的笑道,目光一扫剩下的张骥张骐。
楚越淡淡道:“你若能杀我,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金承秀缓缓拔出长剑,摇头冷笑道:“真以为胜了一个受伤的江翼云,就无敌了?年轻人还是谦虚点为好!”
楚越拍了拍衣衫,道:“无敌当然不至于,不过胜你却是足够了!”
甄晔忽然站起身,似乎皱了下眉头,然后不着痕迹的挥了挥袖子,谁也未曾察觉,一股似有若无的凉风瞬间就围着擂台圈子绕了一圈。
周围的人见两人刀剑在手,居然不忙着真刀实枪的战,反而你来我往的打起了嘴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风晴川道:“这小子怎么了,难道觉得没把握打赢,所以打算将人家骂走?”
张骥咧嘴笑道:“要论骂人,楚兄比三少你可差远了!”
张谋道:“照你这么说,那金承秀又怎么不动手呢?”
不远处慕烟落也在问同样的问题,不过花青叶没有说话,但是面带思索,似乎有所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两人都不动。
楚越突然笑道:“金师兄,你还等什么?莫非想要等我毒发?”
金承秀眼神微变:“什么毒发?”
楚越笑得更加古怪:“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很喜欢用毒,杀人无形而且又不费力,比起刀法剑法什么的方便多了。所以,我对毒药也是颇有心得!”
金承秀脸色也有些变了:“你什么意思?”
楚越道:“本来,我以为在擂台这样正大光明的比武场所,用毒这种手段难免有些……嗯,不过你都既然先用了,我当然也就没什么顾忌了。难道你现在还没感觉到真气有些不畅?”
金承秀又惊又怒:“你居然对我用毒?”
楚越笑道:“大家彼此而已,不过我觉得你下次要是还想用毒的话,最好不要用断魂散这么大众而又霸道的毒药,因为很容易被人识破的!”
金承秀大怒:“我没对你下毒!”
楚越摇头道:“索性甄护法在看着,你能骗过我们的眼睛,她却不会看错!”
金承秀脸色更加苍白,却不敢去看甄晔。
看到现在,周围的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无不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本以为会又是一场巅峰对决,谁知居然变成了一场闹剧。
金承秀名头远逊江翼云,修为却相差仿佛,上擂台之前谁也想不到他会用下毒这种手段。
虽然在擂台和挑战台这种地方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用毒,但是若是谁真用毒的话,即便取胜也会为人所不齿。
现在金承秀用毒也就罢了,偏偏还失败了,失败当然也没什么,毕竟人有失手,可是失败之后自己却反被对手下了毒,这就成了笑话了。
不过,周围的人也是暗暗吃惊。
这两人相互下毒,他们竟是一点都没看出端倪,直到楚越说明,仍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下毒,以及如何下毒的,这种手段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人,怎么办?
金承秀脸色变幻,最后变成一片惨白,手中的剑突然当啷坠落,不是他要扔掉,而是已经失去握剑的力气,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认……”
他刚一开口,楚越长刀已然出鞘,淡淡的刀芒一闪而逝。
金承秀人头飞起,双眼圆睁,暗淡的眼神中犹自带着疑问,似乎到死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楚越看着他仰天倒下的无头尸身,淡淡的道:“既然上了擂台,怎能轻易认输呢?”
以长剑挑起金承秀腰间元石袋,转身走出圈子。
“楚越,过来!”
看清说话的人之后,周围向楚越围过去的人群立刻就退了回去,而且还自动跑的远远的。
楚越摸了摸鼻子,向甄晔走去。
他实在不知道她可能会有什么事情。
他们两人的关系因仇开始,不过楚越对甄晔倒也没什么怨恨,一则实力不如,再则当年的事情只是各自为不同的目的,虽然后来被带到断魂谷,但细想也算因祸得福。
而且,两年前在黑蜂洞前,她突然出现和那端木成大战一场,还相当于是救了楚越和方紫雨一命。
甄晔上上下下的将楚越看个不停,却是不说话。
楚越不禁苦笑道:“你叫我过来,总不会就是要近距离的看看吧?”
甄晔挑眉道:“我是想提醒你,三年之期可是不远了!”
“三年之期?”
楚越茫然的重复,然后才明白过来,当初他被甄晔掳走的时候,她曾被宋邀月以心魔立誓,三年之内不得伤害自己。
难不成这娘们等三年满了就打算杀了自己?
楚越不可思议的抬头:“难不成你还一直惦记着这事?”
甄晔冷冷道:“我不也被风家的小姐惦记着?”
楚越摸着下巴,沉吟道:“你的意思,若是风小姐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不找我的麻烦?”
“哼!”
甄晔轻哼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楚越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突然又想起一事,道:“喂,等下!”
甄晔身形一顿。
“那次你说你以心魔立誓,拿了柳叶之后就要杀了风小姐,为何一直没动静?”
“我骗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