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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五,清晨。
周慕云还在睡眠中,却感觉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拉扯起来,似腾云驾雾一般。
他睁开眼,却看见他的小屋内灯火通明。而他正被一个大汉像只小鸡仔一样单手提起,却是人称“大哥”的团伙首领-黎叔!而周围整个团伙的领导阶层除了疑似已死的康叔,尽数在场!
周慕云心下惊怒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挤出笑道:“大哥…您…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大哥双目一瞪,道:“我自认待你不薄,例钱月红分文不差,你为何还要藏私?!”只见跳动的火光下,“大哥”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分外恐怖。
“藏私?”周慕云闻言大怒,咬着牙道:“我干甚要藏私!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但是说没做就是没做!若有虚言让我天诛地灭!”
大哥闻言,神情微缓,缓缓将周慕云放下道:“阿发,将你所见从实说来,看他如何辩解!”
“阿发?”正在揉自己被捏疼的脖子的周慕云听见这句话,一双眼就直勾勾向阿发看去,而那原本躲在众人身后的阿发见周慕云的目光看来连忙低下头,只是不得不遵从“大哥”的命令,低声将事情始末又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这阿发也在周慕云所在的那个区域乞讨,却看见了身为小乞丐头领的周慕云。正欲上前拜见,却见周慕云先是大喊“救命!”接着就跟一个白衣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当时这阿发被吓得三魂七魄差点都没了,就在那呆呆地立了近一个时辰,才看见周慕云一个人又出现在原地,而那白衣公子却已不见踪影!
前日周慕云还问他是否遇见听说什么奇怪的事时,阿发心中极为紧张,只得捡了个道听途说的将周慕云搪塞过去,而周慕云怀有心事也未曾注意。
再然后,见周慕云回去后的阿发心中越想越怕,也忘掉了周慕云先前对他“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的警告,索性径直去找了大哥,却未曾料想大哥竟直接带他来找了周慕云!
周慕云心中懊恼不已:当时心神大乱竟没有发现阿发的异样,只是现如今他也顾不得反思只好对黎叔说道:“大哥,阿发所说确有其事却又不尽然,当时瞒着你只是此事处处透着诡异不想让您担心罢了!”见“大哥”没有打断的意思周慕云接着说道:“我倒是偷到了那个白衣公子的一件东西,但立刻就被其抓了回去,不但那件东西被其收回连我自己差点小命都不保!现在大哥居然还因他人一面之词就怀疑我藏私?”说罢还狠狠瞪了阿发一眼,阿发见状立马将头低下不语。
“大哥”黎叔听罢,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即使如此,那就是大哥的错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也别往心里去!”见周慕云还盯着阿发不放,皱了皱眉头随即笑道:“慕云啊,你也别怪大哥,只是规矩不能废!这个阿发,我已收其为我义子,你们兄弟二人日后要和睦相处才是!”
阿发一听,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情,连连点头。
而周慕云闻言也无可奈何,只好点头道:“即是大哥发话,我敢不从命?!”
黎叔点点头,也不说什么,转头离去。其余几位“当家的”待着阿发也随之离开,顷刻之间屋内便只剩下周慕云一人。
“大哥”黎叔走在前头,一直是愁眉紧锁眼中露出疑惑。这时“管家”辉哥上前低声道:“大哥,就这么算了?我看那慕云,定有隐瞒之处!”
黎叔瞥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他有隐瞒之处?只是暂时不能动他而已!慕云加入我们近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因莫须有的罪名处理掉他?”况且…一想起那天的情景,黎叔眼中就浮现出极度的恐惧,那个人…那个白衣青年…只是一挥手间整个云居山五老峰差点被削平!这是人力所能做到的?!黎叔不愿再想,也不敢去想!至于周慕云…他定了定心神对辉哥说到:“你派两个人,给我盯着周慕云那小子,记住,招子放亮点,要是有一点差错我唯你是问!”言罢便大步向前离去。
听“大哥”黎叔等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周慕云看天色尚早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他直接起身,留着月光走到墙角,把一块青砖拿来,赫然见一个黝黑的洞口。周慕云将手伸了进去,摸了好一会才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青布包。
这个布包里装着他这近三年来外出宰羊牯和乞讨所得的全部财物,被他早早地折换成白银共计二十五两三钱。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早知道开国初期一两银能折米四石,而今天下承平已久,银子的价值只高不低!
周慕云将这一小包银子塞到床脚靠墙的地方,靠坐在床头开始思考他的去留。
“七月七日长生殿!”周慕云心头又一次浮现这段话。
他在这浔阳城中生活了四年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大年岁,四叔至死也没有透露丝毫关于他的消息!),浔阳城中大街小巷早已走了不止一遍,早已烂熟于胸。而这长生殿…周慕云挠了挠头,有点困惑。
据他所知,这浔阳城中现如今存有两处“长生殿”,一处是在城东的纯阳观中,而另一处,则就在他所在的这城西西侧,距他所在的这个废弃城隍庙不过百步之遥!
“先去城西看看,然后再去城东!”周慕云心中作出打算,透过窗户看外面天色微亮便从床上下来,穿上他的已经开了口子的破鞋,带上他讨饭用的“聚宝盆”,走出房间。
今天不过七月初五,距离七月七尚还有一日,不急…
周慕云这么想,穿梭在浔阳城中的大街小巷,逐渐放下心来,专心乞讨宰羊,这一日下来所得倒也不少,混了个肚饱,还得了不少的铜钱,待天色将晚才返回“大本营”,却丝毫不知身后不远还吊着两个“小尾巴”跟了他一天。
而那两个“小尾巴”将这一天的情况汇报给“大哥”黎叔和“管家”辉哥,辉哥沉吟片刻对黎叔道:“大哥,看样子我们似乎有些多疑了!”
黎叔不置可否,只是对那两个眼线道:“你二人今日辛苦了,今日所得你们尽数留下可不必上交,明日继续,给我盯紧咯!”
打发那两个人下去,黎叔才对辉哥说道:“此时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小心无大错。”
辉哥点头称是,也不多说什么,告辞离去。
其实黎叔心中也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周慕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很确定,待明日的情况再下结论吧。他这么想,也不再多想,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才是真的。
而第二日,周慕云又是一大早便出门,带上自己的工具,穿梭于浔阳城内。那两个“尾巴”远远吊在他身后他也没有发现,如此一天下来,两个“尾巴”已经苦不堪言,回去之后便添油加醋的向“大哥”黎叔汇报今日周慕云如何如何老实与往常无异,黎叔听罢也越发怀疑自己的判断有误,便下令让他们二人无需再进行跟踪。
而对此一切毫不知情的周慕云在七月初六晚一夜无眠…第二日鸡叫一声后便从床上下来,从床下到处装有他全部家当的青布包揣入怀中,披着银色的月光向外走去。
此时,月上柳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