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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恶园?憨喜叨念着腾杼云告诉他的这个名儿。
可是,这个善恶园究竟在哪里。
走了一夜的路,憨喜有些累了。低头瞧见路边的草丛中,有几棵草莓,红彤彤的,十分诱人。于是他把它们摘下来,又到另一边的沟渠里洗了洗,不管好吃不好吃,吃了下去。
山路崎岖难行,憨喜用力推着那辆破电动车,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抬头看见一道石柱牌坊,高大宽阔。更奇特的是,石柱牌坊中间,赫然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合一绺。
合一绺?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文科生,憨喜尤其爱钻牛角尖,可是附近并无行人,没法讨教。他掏出手机,打算查询一下。怎奈摁了半天,网络不好。憨喜只得摇摇头,叹一口气,重将手机装入口袋里。
过了石柱牌坊,憨喜继续前行。脑子里依然想着“合一绺”。搅尽脑汁回想教授讲授的那些语文知识。
这时,正前方迎面走来三个年轻人,为首的一个白面青巾,身材修长,手持木剑,高傲冷峻。他的后边,跟着两个随从,一高一矮,也都是白面青巾,目光冷峻。
憨喜一看,乐了,终于遇见个能说话的了。
“喂!喂!”憨喜赶紧向那三个年轻人招手。
为首那个年轻人径直走到他的跟前,也不答理他,目视道:“干什么的?为何私闯我禁地?”
“禁地?这天开地阔的,哪里来的禁地?”
“大胆!”后边的高个子叫道。“这是我们陆执事,陆羽书儒俊,还不快快行礼。”
“陆执事?陆儒俊?”
憨喜才不管陆什么,他现在只想快快打听到善恶园的地儿,把那封信送过去,好赶快回去,看工作拍拖了吗。
“哎,我说陆执事。”憨喜有些拗口地叫道:“向你打听个地儿,善恶园在什么地方?”
“善恶园,我们这儿就是。”另一位矮个子应道。“陆师兄就是善恶园执事,你找我们善恶园做什么?”
跟在陆执事陆儒俊身后的一高一矮两个随从,一个叫费东,一个叫启中。
憨喜前后左右看了看。
这就是善恶园?荒山僻壤,哪来的园?
“哎,我说陆执事,我再多一句嘴,你们这善恶园,是干什么的?”
他自从接过那封书信,这个疑问就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大胆!”费东叫道。“善恶园也是你随便问的。你有什么事快说,否则定叫你灰飞烟灭。”
陆羽书目光冷峻,瞧着憨喜,一言不发。
憨喜不高兴了。道:“我叫憨喜,是来送信的,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信?”陆羽书开口了。
“书信,一位叫腾杼云的女孩让送来的。”
“腾杼云?拿来!”
憨喜瞧着陆执事,摇了摇头。“嗯不,这书信是要交到一位叫圣力子的人手里的。”憨喜瞧见书信封面上就这么写的。
“大胆!这是我们陆执事!”
“我不管什么执事,这书信就是要交到圣力子手里。”
两个随从不由分说,一左一右靠上来,那架式是要抢啊。
憨喜在关键时候也不憨,早看明白了,撒腿就跑。可是,他哪里跑得过陆羽书他们,早被他们几步赶上,一边一个揪住了衣服领子。陆羽书站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臂正欲搜寻。憨喜慌急低胸,从下衣角掏出那封书信,一把搓成团,不假思索地塞进口中。
心里想,就是吞下去,也不能给他们搜去。
陆羽书见憨喜将书信吞入口中,手执木剑欲撬憨喜的嘴巴。憨喜又一扬脖子,生生将一团纸蛋咽了下去。
“吃下去了!他吃下去了!”
陆羽书大惊失色!他预感到那封书信并非一封普通的书信。
圣力子的书信?
对于圣力子,就善恶园里诸多实力派来讲,他实在算不上什么。
圣力子被尊称为圣儒师,儒祖特意吩咐过的,是驻守在善恶园的一位儒客。就像某座大学里设立的驻校诗人,进行创作、讲学、交流。
圣力子居于南宫,他深居简出,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这么多年,更没见他捣鼓出什么新东西来。倒是后圣和亚圣,一位潜心于王者儒风的课题研究,一位潜心于汉唐儒韵的课题研究,均取得了诸多研究成果。
可是,就因为儒祖对诸儒生的交待,他竟以为自己比后圣和亚圣还牛逼。南宫是陆羽书的势力范围,也是善恶园一个重要的场地,他岂能让圣力子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因此,陆羽书对他瞧不上眼,更让陆羽书不能接受的是,他以为他居于南宫就可以对他陆羽书指手画脚,成为他的领导了。其实他就是一个儒客。说白了,就是借住,甚至是暂住。
陆羽书并不把圣力子看在眼里。
现在,这封信竟然指名道姓给圣力子,陆羽书不得不警惕起来。
于是,陆羽书命费东和启中将憨喜架回南宫,严加审问,弄明白这封信的来龙去脉。
最后,憨喜骑来的那辆破电动车,被他们一脚踢进山谷,摔了个稀巴烂。
电动车是他的好友荀七十二借的。在不齐地,荀七十二是憨喜惟一的朋友。
荀七十二这个名字有点儿怪是吧?其实稍作解释一下,一点都不奇怪。据荀七十二说,他是荀子的第七十二代孙。明白了吧,七十二代孙。所以,他自称荀七十二。时间长了,别人也就称呼他荀七十二。
但是现在,憨喜已经顾不上这些。他得设法跟他们周旋。
“别价!”憨喜喊道。“我还是得问一下,你们这里为啥叫善恶园。”
“死到临头了,还——还这么磨叽!”
“告诉你也无妨,这儿啊,是孔圣人据山而建的一个学园,故名善恶园。”
善恶园的每一位儒生都知道,善恶园是孔圣人所建。尽管现在孔圣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他办的这所学园还在,他的三万弟子还在。
“孔圣人?哪个孔圣人?”憨喜继续问。
“就是我们的儒祖孔丘!”
“孔丘?哈哈哈哈!”憨喜一听,乐了。大乐特乐。看得陆羽书他们都愣了。
“孔丘?阿哈哈哈!孔丘都死了两千多年了。”
“胡说八道。你这是诅咒我们的儒祖,不想要命了!”
“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憨喜止不住他的笑声,却挣脱开他们的手臂,示意道:“知道咱这是什么笑吗?周星驰的功夫笑!”
“功夫笑?”他们不解,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功夫笑。
“不知道吧,让咱告诉你们。”憨喜示意他们聚拢过来。
他拍着他们的肩膀。“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你懂儒祖的论语?”陆羽书问道。
“废话,咱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你们这是明显诋毁文科生的名誉啊。”
憨喜又背了一通“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什么的。背完后,又一阵大笑。
“小子,别得意,不要以为会背几句儒祖的章句就有什么了不起。”陆羽书瞪着憨喜。“我不知道你是在嘲笑儒祖,还是在嘲笑我们。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的傲慢与无礼已经触犯了善恶园的十八禁忌。”
“怎么讲?”
“也许,从此以后,你就不能随意发出笑声啦。”
陆羽书的话音一落,憨喜果然感到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就在他刚要对陆羽书的恫吓言论发笑的刹那,突然感到自己的头猛地疼了一下,仿佛有一根钢针插了进去。
憨喜怔怔地望着他们,一言不发。
如果真的被他不幸言中,那么憨喜可真的又憨又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