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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宁昭云来到梨园的门口,步伐便顿住,站在门口,一时却本能的想要退却。
她的直觉,让她总觉得,只要打开这扇门,就会踏入一个布置好的圈套中。
梨园的朱漆门,依旧是阔绰而高大,上面的颜色很新,在月色下,是泛着光泽的亮色。
或许是与这驿馆比较接近的缘故,梨园四周,反而像极了那个昏暗幽深的章府街道一般,安静的诡异。
红色的灯笼悬挂在大门的上方,随着晚风的吹拂而微微晃动,风带动宁昭云耳边的发丝,微微撩过她的脸颊。
空气中分明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宁昭云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伸出手,推开了梨园的大门。
进门后,一切都安静的很是寻常,院子里的左右两只石狮子安安静静的蹲着,青石板的地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柔和的光泽。
所有的房子都熄着灯,一切仿佛是已经安然入睡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寻常,却又成了不寻常。
宁昭云开始在这长长的回廊里狂奔起来,所有的力量完全积攒在腿上,在这地面犹如离弦之箭,飞速的化作惊鸿的一道黑影。
她有些难以冷静的打开一扇又一扇门,然而里面黑漆漆的,除了月光之外,只有沉默的死寂。
宁昭云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已然开了不下十扇门。然而里面全部都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老鼠都没能跳出来。
只是,让宁昭云如此失态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这空气中因为,太过安逸而层层叠加的恐惧。她不过是在偶然的一阵风吹来之时,闻到的淡淡的腥甜味,就像是铁锈的味道。
这味道,混合在这风中,分明隐隐约约,却让宁昭云心中大骇。
血腥味!
这是唯一的解释,若是仍有血腥味,就意味着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如果赶得及时,或许伤者还能得救。
……
当宁昭云站在最后的一间屋子面前时,心已然沉到了谷底。
血腥味,是从这里传来的。她偏过头,看了看四周紧闭的窗户,并没有立刻打开门,而是向右绕了几步,缓缓走到屋子的右侧。
拐过转角后,宁昭云所见便是月光下,被浸泡在血泊里的两个人,或者说是两具尸体。
果然,血腥味如此浓重,决不可能是在这紧闭门窗的屋子里。
似乎是刻意的,这夜晚,云十分的稀薄,月光也亮的可怕,惨白的月光照在地上的血泊之内,混合着死亡的腥味,给人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面对这样的情况,宁昭云已然不是平生头一遭了。
只是死亡,这样惨绝人寰,面目狰狞的死态,却是她第一次所见。
她的手,此刻冷得像冰,就像是浸在融化的雪水之中,连指尖都冻得有些发白。
宁昭云并不打算上前去观察,她饶是再胆大,面对这样的状态,背后仍旧一层层冷意侵袭,如芒在背。
事实上,那两具尸体,确实也已经没有了要观察的必要。远远的就可以看见那尸体上,两个黑色的洞口,显然与在驿馆是被杀害的那人,出自同一件凶器之手。
唯一的区别是,这里的尸体上,伤口更多罢了。
回去?
不,显然不能轻易的回去。
宁昭云打算进屋子里看看。
屋子外面,是两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那么屋子里面,宁昭云已经可以猜测到,是满屋子的死人。
这梨园之内,所有人,都被凶手杀死,并且放在了这个房间之内。
或者说,凶手让所有人都聚集在这个屋子里,然后一个个杀了他们。
熟人作案?谎言圈套?
宁昭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疑问,这强烈的疑惑让她甚至在此刻,冷静下来,站在这屋子的门前,内心的困惑更是驱使她一把推开了屋子的大门。
一股更为浓重的腥味,甚至是恶臭,扑面而来。
伴随着恶臭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浪。这屋子里面的温度,高过屋外的环境许多。宁昭云取出一根火折子,点燃后走进了屋内。
屋子的规模,就像是外面可以见到的那样,十分大。火折子的光可以照到的,不过是宁昭云周围一圈地方。
这火光照亮的范围不小,在这黑暗的屋子里却也不大。
宁昭云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地上还铺着上好的地毯,连带着宁昭云自己的脚步声,都被这柔软的地毯吞噬。
不一会儿,举着火折子的宁昭云就见到了不远处,在黑暗与火光交织的地方,露出了一把椅子,和一个人的腿部。
那是谁?凶手?还是尸体?
汗水几乎就要浸湿手中的火折子,这屋内的温度更是让宁昭云的额前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然而宁昭云就在这种高度的惊恐之内,大脑却神奇的保持着更为冷静而清晰的状态。她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步伐从容且不疾不徐,缓缓走遍房间的四个角落,将角落中的烛台一一点燃。
整个点灯的过程,就花费一炷香之久。
当所有烛台被点亮,屋内的一切,都亮堂起来,所有的景象都一览无余。
但是,即便是这样明亮的火光,所带来的,却是更为阴森的致命感。
那个方才宁昭云路过的椅子上,瘫坐着一个年轻人,他的面容还带着温和的微笑,身上素白色的中衣戏袍,干干净净,只有右手手腕处开始,蔓延着大朵大朵的红色。
墙上,还投着一小块还在晃动的阴影。
宁昭云抬头望去,所见是吊在房梁上,舌头耷拉的老长,翻着白眼七窍流血的男人。
身上也是一件相同的戏袍。
至于不远处的墙角,躺着一句趴在的尸体,身上的血渍不多,姿势在宁昭云这个角度看起来,就像是安然熟睡的模样。
然而当她转开视角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头颅,正睁着眼睛,挤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对着宁昭云露出诡异的表情。
头颅的切口很不齐整,导致这头的摆放并不平稳,脑袋里的血,更是顺着架子,流了一地。
宁昭云只觉得四肢发麻,就在方才,她在点灯的时候,和这颗瞪着眼睛狞笑的头颅,只有分毫之距。
屋子很大,甚至有许多屏风摆放,将这屋子分隔成了许多小房间的样子。
宁昭云不得不在这屋子内走动起来,将所有的屏风都推开。
而每推开一个屏风,后面便是一具新的尸体,或者是头颅。
一,二,三,四……
宁昭云将这屋子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开始数这四周的尸体,可是越数,她越是觉得毛骨悚然,在最后确认的时刻,直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除了那些脑袋还好好安在身上的尸体,这屋子里,有九个头颅,缺了脑袋的尸体却只有八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