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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屋中终于恢复了平静。
顾清雪挽起衣袖的手腕上叫顾清云的折扇打出了几道红痕,她小心翼翼的蹲在顾浅生的身旁,伸手放到了顾浅生的肩上。
他身上有种很难闻的气味。
再不像小时候她追随的那个人一般,身上带着淡淡的甘草气息。但是顾清雪没有丝毫的嫌恶。她爱的从来是这个人。那年荷花池奋不顾身的入水,救了她,却没给她多留下一个眼神的人。
早已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与长相无关,与处境无关,当年的少年,如今的青年,也许她错了,她从来就不该贪心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浅生哥哥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
她又想起爹爹划开浅生哥哥手臂的时候,鲜红的血涌出来,当时她那么心痛,为什么没有阻止爹爹呢。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这一刻,顾清雪如同一个孩子一般。
她伸手将顾浅生的头发一点点的捋顺,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道细小的刀伤,还在微微渗血,只不过手上拿了一枚钥匙。
她小心翼翼的解开顾浅生手腕上的束缚,将人拉起来坐到床上,顾浅生像是丢了魂儿一般随着她动作。
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哭的撕心裂肺,“浅生哥哥,我错了,你还会原谅清雪么。她一边哭着一边将脸贴在顾浅生满是脏污的肩膀上。”
顾浅生颤了颤,没有给她丝毫回应,双眼之中只剩下了木然。
好半晌之后,顾清雪才止住了哭泣,抬手擦擦眼泪,看着顾浅生站满了脏污的瘦峭面庞,心底泛上一阵说不出的心疼。
可是她在顾浅生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了。
那过去灿若星辰的美目之中,此刻顾清雪甚至连自己的倒影都找不见了,他还活着,但似乎只剩下了一副麻木的驱壳,跟着她无声的走着。
顾清雪牵着他去了温泉,帮他除掉脏污的衣物,帮他一点点的清洁着。
上衣褪到了手边,顾浅生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样开始挣扎起来,看上去孱弱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了不菲的力量,将顾清雪推了一个踉跄。
“不可以。”顾浅生低声喃喃着,双眼之中似乎恢复了一点神采。
很快,他眼神中多了恐惧,看顾清雪站直了身子之后,手再度朝他伸来,他受惊一般的往水里跑去,直到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了水中。
看见顾浅生整个脑袋都埋在水里了,顾清雪顿时大惊,以为他想要寻死,直接跑到了水里想将他拉起来,到底顾浅生的力气还比不过顾清雪,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叫顾清雪拽出了水面。
顾浅生突然不挣扎了,只是安静的,用他木然的双眼看着顾清雪。但是顾清雪突然心虚了,伸过去脱他身上脏衣服的手顿在了水面上。
她有些犹豫的说道,“浅生哥哥,你自己洗,我去拿衣服……”她不知道顾浅生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但是她只能这样认为了。
她去找顾清云要钥匙的时候,那个人跟她说,你现在喜欢的人已经轻贱自己如同草芥了,你知道他怎么吃饭么?只要有食物,他就能跪在地面上去舔!他只剩下求生的本能了,你真的还会喜欢他么。
她竟从不知道顾清云是这般丑恶的嘴脸。
也是,十多年的时间,她一个小丫头,又能看得清谁呢。
担心顾浅生无人照看出事,顾清雪匆忙的跑去浣衣房拿了一套干净的浅蓝长衫,便想着往温泉那里赶去。
半路又想着顾浅生是不是饿了,特意又跑到了庖厨。
那个下人倒是如同往常一般还坐在那里忙碌的洗着青菜,见着顾清雪恭恭敬敬的施了礼,在得着同意之后继续忙活去了。
食盒摆在一边,想必是准备晚上给顾浅生送去的。
顾清雪直接拎起了自己一直用的食盒,刚准备走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她提起食盒的时候,分明闻到了一股馊味。
顾清雪皱着眉将食盒往桌面上一撂,直接打开。
里面一股搜臭味扑面而来,甚至随之飞出了两只嗡嗡嚎叫的苍蝇!
“这就是你准备的饭菜?!”顾清雪直接将食盒整个砸到了那个妇人的脑袋上,砸的她一个屁蹲坐到了地上。
但她也不敢起身,更不敢说什么不敬的话,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顾清雪跪着连连磕头,“小姐,都是少爷吩咐的,奴婢只是按照少爷的话办事。”
她语调慌乱的辩解着,顾清雪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是谁的人,要我教你?我待他怎样,你有眼睛看不出来么?”顾清雪的声音之中尽是冷厉。
那妇人颤颤巍巍的一直哆嗦着。
她开始时候是以为小姐对他是不同的,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按着少爷的吩咐办事,可是小姐太久不回来了,久到她都觉得小姐是失去了兴趣,可是少爷总来,她若是不照着办事,她,她……
“你觉得自己委屈?”顾清雪双眼之中尽是冷厉。
似乎一日之间的经历令她变的狠了不少,也成熟了许多。
“你是不是,在他身上体会这欺人辱人耳朵快感?”顾清雪一双墨黑的瞳孔里满是冷色,“以后,你三餐也不必多做些饭食了,我看这些馊了的饭菜你吃正好。”
她着急过去,匆匆拿了几根洗净的果蔬就出了庖厨,那妇人兀自跪在地上,顾清雪却没再看上一眼,眼见着顾清雪头也不回的离开,那妇人跪在地上有些茫然的四处望着,最后视线落在打翻在地上的馊臭饭菜上。转念想起顾清雪刚刚说的话,她有些诚惶诚恐的将地上的东西敛起来送到嘴里。
她甚至还想着,她就这么惩罚自己几天,之后再去找小姐求求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面颊上的通红巴掌印上,几只黑色芝麻大小的小虫,正顺着她的面颊爬过了耳际的黑发,最后宛如排了队一般钻入了她的耳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