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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皆有异表,人命禀于天,则有表见于体。察表候以知命,犹察斗斛以知容矣。表见者,骨法之谓也。
天机老人心中震撼,亦是言语不能说,魔无相现在身上表露出来的异象竟与三皇五帝之舜一般,舜目重瞳,今日是在魔无相身上重现于世。
魔无相自身亦有所感,不过他的记忆却是无比混淆,只是硬撑着方才没有晕厥过去。
他捂着头,眉头紧蹙,豆大的汗滴不断顺着两鬓留下,他的脑海之中罗睺的平生正与魔无相的记忆互相驳斥,他的目光也是愈发的迷离。
“我是谁?”
一声仰天大喊,魔无相身上爆发出惊人气势,魔焰气浪一涌而出,无人能挡,顷刻间,在场的普通人皆是纷纷毙命,有内力护身的也是跟着受了或轻或重的内伤,无人能免。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巴陵楼的上空竟是乌云盖顶,出现了一个雷光闪烁的空洞,隐隐约约的轰鸣像是蓄势待发。
“我是谁?我是……谁?”
魔无相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他的记忆开始愈发紊乱,不仅仅是他们二人的记忆,就连彭温韦、风有机的记忆也跟着浮现脑海,一时间,天上的异象更是暴乱。
疼痛久了,人就会麻痹,魔无相缓缓地垂下了双手,他的眼中只有着迷惘,摸着自己的脸,难得的,他的重瞳之中竟是闪过了一道精芒。
他的手很大,很是轻易地就覆盖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听“吧啦”一声,地上便是多出了一块人皮,当众人闻声看去,映入眼帘的魔无相脸上竟是只剩下了血肉,地上那块皮便是他的脸,煞是无比瘆人。
没有了脸皮,魔无相的双目反倒是恢复了神芒,但他的目光亦是随之变得纯粹了起来,无情无爱、无欲无求、无悲无喜、无痴无嗔,这个瞬间,他是明悟了本心。
“魔无相,魔本无相,奈何我太过执着,天下万般皆是浮云,唯有魔才是永恒,不错,你们……不妨与我化作一体,如何?”
一语惊四座,尽管魔无相说话的语气有如止水,但是在场还清醒的人是没有不清楚他的意思。
他们自是清楚,自己本就是魔无相为了以防万一的人丹,如今他的意思不正是一览无遗,顷刻间,在场的众人都萌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但不由他们付诸行动,魔无相便是已经行动了起来,他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可他的魔气已是化作百千手臂延伸了出去,还能行动的众人见状连忙闻风而逃,至于那些奄奄一息的则是被一举擒下,不过瞬息,就被黑气笼罩了进去。
“救命啊!”
“救我,救救我!”
“大人饶命啊!”
一时间,巴陵楼中弥漫开各种哀嚎,但随即这哀嚎便是成了鬼叫,因为被黑气笼罩的人已是被魔无相一点点地榨干净,只有一具具失去生机的残骸从半空落下,他们无不是都瞪大了眼睛,残留着不甘以及对魔无相的怨恨。
外头的异象仿佛也被魔无相如此举动给触动了,雷音罡风愈发明朗,其中蕴含着偌大的威力甚至让一心吸收人丹的魔无相都心生警惕,但他又怎会因此就放弃了这一顿到嘴边的饕餮盛宴。
“大人,我们都是您的手下啊!还望您绕我们一命,留我等为您鞍前马后吧!”
“是啊!大人,您就算是吸干了我们对你也没什么大用啊!”
警兆愈发频繁,魔无相也不顾那些人说些什么,拾来便吸,他的气息竟也是层层高涨,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希望通过内力的量变去完成质变,而且,还真的让他隐隐看见了端倪。
“哈哈哈!人间道乃是六道最为残忍之道,就让我来渡了你们,让你们早早超生吧!”
只见魔无相魔气化成的臂膀竟是变得更加形神兼备,而且他竟是临摹起了千手观音,是让每只手的手掌心更是多出了一枚眼珠子,也不知是何道理,经如此变化他抓起人来,更是无往不利。
巴陵楼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剩下的人双手可数,武千里、黄卦麒、秦满天等人皆是睚呲欲裂,但奈何实力不济,只能屡屡险之又险地躲过魔手的侵袭,只有天机老人尚且还能冷静面对,脚下踏着禹步,嘴里还在不知低声喃喃着什么,但观其愈发苍白的脸色,怕是也坚持不久了。
就在下一刻,魔无相即将擒住天机老人的瞬间,后者在生死一瞬掐出了一道法印,随着大声道出一个“疾”字,天地异象竟是被引动了。
轰!
顷刻间,巴陵楼整个楼顶被一记霹雳继成了齑粉,且威力丝毫无削地就往魔无相的天灵盖劈了下去。
陡然间,魔无相心中亡魂皆冒,不容多想,他百千巨手层层相叠就是化作了万丈屏障,然而这一切在这道雷霆面前仍是如同虚设,径直将这魔气凝成的百千巨手劈得七七八八,最后直到离魔无相还有七八丈之时方才无力散去,即是如此,魔无相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是被动摇了。
他喘着气,眼中光芒不可遏制地黯淡了些许,一旁的天机老人虽然心中亦是心有余悸,但他却是清楚这是逃离虎口的最后时机,错过了,要么与魔无相齐齐被这天地异象击溃,要么就得化作魔无相的食粮。
不容多想,天机老人须臾间就是做出来判断。
“走!”
一声吆喝,其他被方才异象惊得呆住的众人皆是纷纷惊醒,可他们没有一个留意到天机老人瞳中那一抹厉色,只是下意识地拔腿就跑,可是原来的魔无相就本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了,更何况现在这个,在天机老人惊醒他人的同时,魔无相也同样被惊醒了。
“哪里走!”
顷刻间,又是千手陡生,而且较之方才,这经天雷淬炼的明显更加凝实,而且还隐隐带着些许的雷霆气息,雷霆为至阳,天生便是有着克邪的作用,魔无相身怀天人造化图适才不惧,至于其他修炼魔功的众人?触之者,死!
天地异象还在酝酿下一发,魔无相的潜意识是在迫不及待地要尽量恢复自身实力,在魔无相毫不遏制自身内力消耗的情况下,天机老人的计策还是付诸流水,魔无相也没耍什么技巧,仅仅籍着一力破万法罢了。
将自己凝聚出了千手化作牢笼,除了魔无相自己也就何天问才能将其破除了,可惜,何天问又如何千里迢迢赶来此地呢,在剩下众人的绝望下,魔无相面无表情地将他们一一吞下,只是在要吞噬天机老人的时候,他出声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以予换得魔无相渡劫成功。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稷下城,已是乱成一片。
何天问闹出的风波才过了多久,又是出现了这样毫不逊色的天地异象,而且与何天问的比起来,这明显就是不祥之兆。
阴阳家、道家、杂家等派别中的能人纷纷出手推算彼方变化,可是经前几次推算,他们早是元气大伤,如今勉强一番,反倒是不得结果,自己已是伤上加伤。
异象是以到了结尾,天雷,罡风,心火,皆已粉墨登场,众人也想着趁此机会把握对方的底细,然而好些人方才开始算,脸色便是陡然涨得通红。
“噗呲!”
力不足者纷纷一口热血喷出,轻者捂胸倒地,重者则是直接就是晕厥了过去。
只有阳作阴脸色铁青掐着指头,强忍着不适,死死盯着远方的天空,一片黑云压城,也不知道他究竟见着了什么,就眉目骇然地念叨着:“双魔化圣,魔星耀天。”
但仅此一语,阳作阴顿时便是成了这一片地域的焦点,不为什么,就凭这里是占星楼,观测天地星象最适合的地方,能在这顶楼上站着的无不是擅于此道的大能,以他们的学识自是知道阳作阴所言何解,当即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纷纷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天魔降世啊,闻所未闻的天魔降世,何谓之天魔?那就是像魔无相那般,邪极返圣,魔极成正,以魔成圣,亦是圣人,他们那些清邪荡魔功也好,还是何天问交待下的圣贤功也罢,凭着这些清气还能指望对这个大敌造成伤害?都是无稽之谈。
阳作阴能感觉都自己手心的冷汗,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招来了门下弟子,说道:“赶紧去找孔夫子,大事……不妙,让他……”
话不曾说完,他也是一口热血涌上了心头,仰天一喷,就径直倒在了那一步冲上前来的弟子怀中死死晕了过去。
“先生!”
……
阅江楼中,除了何天问,其他人包括二姝皆是坐卧不安,他们要么躲匿起来,要么就是在走廊或是房中不断来回踱步,不时往外头瞄上两眼。
“天问,真的没问题吗?”
梅百花紧蹙蛾眉,她看着何天问的目光之中满是担忧。
后者嘴角微扬,淡然一笑,随之身上便是散发出了一阵浩瀚博大的气息,平和,沉静,身处其中,二姝的心情顿时都平复了下来。
“毋需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天塌下来,自有高个的盯着,若是高个的也顶不了,那也是没救了,不是吗?”
顿了顿,何天问将梅百花搂进自己的怀里,抚着她的柔顺青丝,目带温情地说道:“一切有我,放心吧。”
“嗯。”
梅百花埋首进何天问的怀里,旖旎风光,是与这远方的黑幕天色格格不入。
然而两人还不曾捂热对方,何天问便是松开了梅百花,不多时,咚咚咚,一阵敲门声陡然响起。
“请进。”
“见过何先生,还有两位大小姐。”
来者何天问有印象,应是春秋堂下的一名小厮,顷刻间,何天问便是清楚了对方的来意。
“孔夫子找我有事?”
“呃。”
小厮愕然,不过马上变恢复了过来,点了点头连声答道:“是的,是的,孔夫子找先生有事相求,请于春秋堂一聚。”
何天问闻言颔首,挥手且说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先走了。”
“是。”
驱走了小厮,梅百花怯怯地看着何天问。
“他们这是要你去对付那个魔头了吗?”
何天问摇了摇头,挑了一下梅百花的下巴,笑道:“你个小傻瓜,我是谁啊,我要不想去有谁能逼我,对我用言论攻势,我可是丝毫不在乎的,毕竟能让我在乎的也就你一个嘛。”
“哥哥!”
何天问一脸尴尬,强挤出一道笑容回过头,只见胡芦气鼓鼓地站在自己身后,不用问,自己刚刚说的话肯定是被听得一清二楚了。
“芦儿,也是刚刚很在乎的人啊!”说罢,何天问便作势要去抱胡芦,不料后者“哼”的一下就躲到了梅百花的怀里去了。
“去见你的夫子吧!”
何天问见状揉了揉头发,呵呵笑了两声,便是与梅百花说道:“那我就早去早回,百花你就帮我看着点胡芦,别让她又是发小脾气。”
“好知道啦!你就放心去吧。”
“嗯。”
不过一刻钟,在何天问肆意的情况下,在好些人都没来齐,何天问便是早早到了。
“天问,你来了。”
才进门,就见孔夫子的眸子亮了一下,看来是很焦急啊!
“夫子有请,我又怎敢疲懒。”何天问行了个弟子礼,然后就在孔夫子的示意下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天问哪,你可是见到了方才的异象?”
屁股还没坐暖,孔夫子便是迫不及待地开了声,见得何天问点了点头,他的表现也是显得有些局促,但怎么说一身气度修养还是很高深的。
“天问哪,不妨直说,此番邀你前来,是有要事相求,此事与方才的异象有关。”
孔夫子语气凛然,但由始至终何天问都是一副漠然的模样,只当做是在听耳旁风,在又经过对方一轮喋喋不休之后,终于说到了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