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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李孝逸自幼便跟随祖父习武,虽然算不上武林高手,但是区区三五个壮汉也是靠不得身边。当下听到拳头风声,将头微微一侧,让过拳头,回身抓住了薛怀义的一只膀子,轻轻一带,便将这只臂膀扭在薛怀义身后,微微用力,薛怀义便杀猪般大叫起来。
薛怀义偷袭,李孝逸还击,两人动作都很快,众僧徒明白过来,欲待上前时,薛怀义已经自袖中露出一把尖刀,用手接了,向李孝逸分胸疾刺。
李孝逸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翻手夺了这把刀,顺势将刀架在薛怀义颈项上,薛怀义大惊失色,忙喝令徒弟们退后。
见李孝逸并没有下着,薛怀义又来了劲头,抻着脖筋大喊道:
“贼贱人,有种你便杀了老子,来呀来呀!”
不住口的污言秽语,将地痞无赖的功夫十足展示,
“你老子便是癞皮狗,你爷爷更是小白脸,一家子的不要脸,吃软饭!”
“杀千刀的死囚犯,原该把你扒皮抽筋,倒靠唱两句淫词浪曲免了死……”
听得李孝逸不怒反笑,
“杀了你这下三滥,只怕污了本公子的手。”
伸手点了他麻痒穴,薛怀义当时便啊呀乱叫,痛痒难当。手臂又被扭着,只痛得呲牙咧嘴,搓脚挠心。
众僧徒也不敢强攻,将李孝逸困在核心,抽出铁棒、砍刀僵持。
此时便见大门口冲进一队御林军,将众人团团围住,当中一名青年军官,拔出佩剑道:
“左羽林卫大将军陈锡麾下周培公在此,诸位放下手中兵刃,马上退出建璋殿!“
那僧徒见有御林军到来,忙放下兵刃,只剩下李孝逸反扭着薛怀义在当中,僧徒没有薛怀义命令,又不敢撤出包围圈,都望向怀义。薛怀义哈哈大笑:
“李孝逸你这逆党,死期到了!还不放手?”
青年军官也来到近前,拱手道:
“小爷请放手,末将必会保证小公子周全。”
李孝逸哼了一声,将手一松,薛怀义立刻得脱,他一下子窜出老远,生怕孝逸再度控制他。
那些僧众见怀义得脱,便有些蠢蠢欲动。李孝逸冷笑着将手中匕首向着僧众方向脱手飞出,那匕首“叮”的一声,插入建璋殿大门横梁,饶是那匕首飞行路径有几米远,插入横梁后,兀自嗡嗡作响余音不断。
李孝逸露了这手,将那些僧众吓得面上一起变色,方知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手头上功夫确实不弱。
那青年军官挥手命僧众退出建璋殿。薛怀义手指着军官道:
“你,叫什么来着?来得正好,快进那间柴房搜查,里面必有反物。”
“末将周培公,见过上师!”
那军官恭恭敬敬的回道。
“好说,快去,上师白送给你升官发财的机会。”
青年军官年纪和李孝逸相仿,生得白净面皮,眉目清秀,中等身材,唯有脑袋却比常人大着一号。这人明显对薛怀义的撺掇毫无兴趣。
“两位既然不再动手,便请大师退出,末将等也好回营缴令。”
“你既来了,如何能让你就走?”
薛怀义道,
“末将营中还有事。”
“大胆,你可知窝藏叛党匪物,与叛党同罪!”
薛怀义瞪圆了眼睛斥道。
那军官吓了一跳,拱手道:
“如此请大师带路,东西在哪里?”
见李孝逸冷冷挡在门前,便拱手道:
“既然大师如此说,请小公子行个方便,让末将进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倒可洗清了小公子的冤枉。”
李孝逸听他如此说,反倒不好再拦。略迟疑间,薛怀义一把推开青年军官,冲到室内。却见屋内纸钱刚刚燃尽,几只白烛和香炉供在桌案上,炉内残香还在袅袅冒着青烟。
李孝逸飞步上前,要待将薛怀义拎出去,却被那军官伸臂挡住,
“小公子不可动粗……”.
孝逸怒道:
“原来你也是他叫来帮忙的!”
那军官苦笑着摇了摇头,拿回了胳膊。在这一挡一收之间,薛怀义已然刺溜钻到桌案下,伸手便将桌案下包着灵牌的蓝布袋抄了起来,哗啦一声甩开布袋,那三只灵牌便一起落到了地上。
薛怀义哈哈大笑:
“越王贞,琅琊王冲,不是逆党是什么?”
李孝逸一声低斥,冲上去欲待拾起灵牌,却被薛怀义伸足将那灵位踩了个稀巴烂。冲到他身边时,三只灵牌都已解体,又被薛怀义一脚踏上了右手,手掌被灵位上露出的铁钉划得鲜血淋漓。他缓缓站起身,抱着被踩烂的灵位,鲜血一滴滴的滴在白袍上——
一时之间,那青年军官也被吓住,站在两人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李孝逸眼神中凶光闪烁,他一把推开那军官,直奔薛怀义。薛怀义这回倒学乖了,步步退着向后倒,忽然后腰撞到桌案,已知无路可退。刚要大喊来人,却见柴房外人影晃动,原来竟是天后得讯匆匆赶来。
薛怀义几步跑到天后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叫道:
“天后救命,李孝逸要杀人啦!”
天后厉声喝道:
“都给孤住手!”
孝逸闻言,硬生生收回拳头,见天后声色俱厉,心中像打鼓一样突突跳个不停,一双大眼睛绝望地看着天后。手中兀自紧紧抱着那些破碎的灵牌。
薛怀义泣道:
“求天后做主!这贱人在此给贞冲逆党私设灵位,意图谋反,被臣抓住,他却要杀人灭口!”
天后冷冷的扫了一眼柴房内三人,对那军官道:
“收了他手中的物件,都随本宫来。”
转身去了建璋殿,薛怀义紧紧跟随在后。
那军官走到李孝逸面前,向他伸出手。孝逸万般无奈,只好将破碎的灵牌交给他,没想到那军官自去寻了蓝布袋小心包裹起来。
孝逸眼看他对亡人恭恭敬敬的样子,心存感激,但情势如此,也不好向他道谢。
两人一起来到建璋殿,薛怀义正在给天后斟茶。
军官打开蓝布袋,将灵牌碎片摊在天后面前几案上,便退到远处。天后拿起来看了两眼,将那碎片“啪”的扔在案上,灵牌发出钝钝的响声,惊得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孝逸面如死灰,走到天后阶前,撩衣跪倒。
“这些灵牌是你自己做的?”
“是”
“为什么?”
“今日是父王的生辰,孝逸感念祖父母生养之恩,不知他们魂归何处,故而做了三只灵牌,招魂祭奠。”
天后“哼”了一声,却向苏德全骂道:
“你是这里的总管,为何不见上报?!”
苏德全叩头如捣蒜,只称:“老奴该死”。
“不关他们的事,全是孝逸一个人暗中所为,天后要杀要剐,全由孝逸一人承担。”
“只怕你担不起!”
薛怀义满腔恨意。
天后瞪了一眼薛怀义,
“你是如何进来的?”
“情势紧急,臣不得已,才砸坏了大门冲进来的。”
“门上的符咒是你的人撕下来的?”
“是砸门时不小心碰下来的。”
薛怀义觉得天后对自己的恨意似乎更多些,说起话来便有些心虚。
天后面上恨意陡升,
转向那军官:
“你是哪里的?”
“回禀天后,末将是左羽林卫大将军陈锡麾下牙将,今日在两仪殿当值。”
“你这个差事是怎么当的?陈锡这个老糊涂,快让他来见孤。”
天后这话却是冲着陈锡去的。
那军官忙跪在地上谢罪。
“回天后的话,陈将军已在殿外侯旨。”
总管太监马弘力回道。
“他倒是识相,来得不慢。”
“右军将军武攸宜大人也到了。”
“传!”
便见陈锡和武攸宜快步走进建璋殿。
二人走进正殿,见天后阴着脸,地上直挺挺的跪着一个白衣男子,两人小心行礼。
“御林军都该换换血了,陈锡,本宫看你该回家抱孙子颐养天年了!”
“臣等失职,没有拱卫好建璋殿,请天后降罪。”
陈锡脱下帽子,伏地请罪。
陈锡年近五十,虽然年纪大些,倒还脚步轻盈,思维敏捷。
“区区几个恶僧就能闯进内宫,要是乱党集结了来抢人,你等可有甚用处?”
“臣有负天后重托罪该万死。不过右军也一向不在建璋殿门前驻有守军,臣也是沿用前例而已。”
——右军统军将军武攸宜乃是天后内侄,陈锡拉上他就知道有了做伴的。
武攸宜的右军今日虽不当值,自知难以幸免,心中暗骂陈锡胡乱牵连,亦跪下道:
“御林军在建璋殿门前确实没有专人把守,乃是严重的疏于职守。臣请天后一同降罪!”
天后“哼”了一声,心道:
“苦心孤诣摆的一个阵被人拆了,杀了你等又能如何?”
“从今以后调一队人马到建璋殿门前专门驻扎,任何人有敢于靠近的格杀勿论!”
“遵旨。”
武攸宜和陈锡一起答应。
“今日之事该当如何?”
陈锡站起来看了一眼那名牙将,那牙将满脸无辜。
“今日当值的将军重责二十军棍,撵出御林军。余者罚俸三月,臣自请解职回乡,面壁思过。”
“解职还乡倒罢了,孤看就改成罚俸一年吧。”
天后倒有挽留之意。
“多谢天后,那臣就继续为天后效命”
陈锡长出了一口气,吩咐道:
“叉出去,重责二十军棍。”
那牙将见将军如释重负般将自己抛了出去,便知自己成了众人的替罪羊。当下也不求饶,磕了一个头谢过圣恩便向外走。
众人见他官卑职小,心里虽知他无辜,倒也无人替他求情,反正天后震怒,这事总得有人扛着,不抓他能抓谁呢?
“且慢!”
——此时倒有一人出言阻止,众人看时,竟是跪着的李孝逸。
“天后,此事皆因孝逸一人而起,与他人无干,何必要牵连无辜?”
“砍了你的头,再替别人出头不迟。”
薛怀义抓住他的每句话打击他,天后倒是沉吟不语。
“孝逸本就是死囚,生有何欢死又何惧?这位周将军却因孝逸被牵连,实属无辜。因此请天后放过他,这二十板子我来替他挨”。
“你的大罪岂是二十板子就能解决的?”
薛怀义抢白。
“那就先打板子,再砍头,臣身受任何刑罚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呸!卖乖讨巧,收买人心,天后,这是越王家的人惯用的计俩”。
“臣与周培公素不相识,何来收买人心之说?”
“哈哈,还说不是别有用心,怀义这半日也不记得此人姓甚名谁,怎么你却记得这样牢?”
“那只能说明大师老了,记性不佳……”
两人争论不休,听得众人不免偷笑。
天后烦不胜烦,打断二人道:
“好了,都给本宫闭嘴——”
那军官一路走出了建璋殿大门,已然趴在了廊下的行刑凳子上。
等了多时,也不见有人上前。忽见那名白发苍苍被打的老宫监走出来道:
“小公子给将军说情,这顿打是免了,将军可自去,天后传旨,也不必离开御林军,继续供职吧。”
那军官爬起来拱手道:
“请公公向小公子转达谢意。”
苏德全点点头,那军官便转身离去。苏德全暗想此人虽官卑职小,但却处事公正,临危不乱,倒是个有担当的主,比那陈锡强上百倍。
时近傍晚,夕阳西下,建璋殿内众人都有些疲惫。天后向众人道:“诸卿且去吧,余下的事孤自有主张!”
薛怀义第一个跳起来道:
“天后莫不是要庇护这个贱人?”
“怀义,孤念在往日情谊,不治你擅闯宫禁之罪,难道你还要纠缠不休?”
“这贱人在宫中给乱党祭灵,乃是千刀万剐的重罪,天后怎可不了了之?”
“虽是乱党,毕竟是他的生身祖父母,此事自有宫规责罚,马弘力,在大内擅自燃火烧纸,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