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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这事皇帝根本不想让哥哥知道,就是说与哥哥听,哥哥也要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倘若求情的话儿从哥哥口中出来,说了反倒不如不说。”
“为何?”
“哥哥进宫前得到了皇嗣的衣带血诏,后宫中很多人都知道,都说你们二人必有图谋。不过是皇嗣图谋母亲大位,专门设了这美男计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好不容易皇帝不甚猜忌了,一旦哥哥在皇帝面前求情,皇帝就会想起前尘往事,那时非但帮不到皇嗣,只能让他死得更惨。”
孝逸便想起皇帝烧了那血诏的冷酷模样,唯有仰头向天,
“李唐家族如果连皇嗣都没了,孝逸还活在这世间何用?”
培公却冷冷的在旁边道:
“皇嗣庸懦,只求自保,李家若没有一个强于此人的铁腕人物,早晚气数尽了。哥哥枉费心机,即便赔上性命,又能如何?“
“家族覆灭败亡之际,我辈务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隆基这个小娃儿聪慧伶俐、皇家气度俨然,将来必是中兴大唐的扛鼎之人,若是皇嗣倒了,隆基也跟着一起赔上性命,那我李唐才真的是完结了!”
“即便要帮,也要不着痕迹,被皇上看出来反倒不美。”
却说孝逸回了欢怡殿和衣躺下,皇帝和清儿入夜方回。见了孝逸兴奋劲还没过,搂在怀里数度求欢。孝逸心中悲凉,又不敢丝毫表露出来,只是勉力应付。好在清儿见孝逸心不在焉神情恍惚,自己就加了一把劲,将皇帝伺候得舒舒服服。
皇帝不肯放过孝逸,到了后半夜又将他推醒,逼着他又嬉闹了一回。孝逸细品皇帝,每逢杀了人见了血便格外兴奋,几次三番缠着自己不肯罢休。她一个温存娇俏的女人家竟然这般嗜血,也实属少见。
暗暗为自己叹息,生逢女主,又做了这个见不得人的面首,连喜怒哀乐、床帏之间也不由自己掌握,想来活着也没甚意思。这样想着,便觉得皇帝面目狰狞、嗜杀冷血,连正眼也不愿意看她。只是又惹不起,便用黑巾遮了双目,只说玩个新花样,陪着皇帝翻云覆雨,闹到天明方休。
次日也不去左军,和清儿两个在那里鼓捣着制香,弄得欢怡殿内外异香扑鼻,叮当作响。皇帝对他也不避忌,当面召来了武承嗣、武三思和武懿宗、武攸宜等人,命人再去搜索皇嗣的东宫。武攸宜率御林军将东宫团团包围,挨个房间逐一搜索,将皇嗣和几个子女囚在一处,只等皇帝核实完情况后一并处死。
当此之时,李旦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只是搂着几个儿女,静静地坐在那里,既不反抗也不争辩,任凭承嗣等人对东宫宫人拷打讯问。众人搜索了一阵也没甚收获,只是拘了一干子宫人下狱,回来向皇帝禀报。
“可再搜到什么巫蛊之物?”
“不曾,只是刘妃和窦妃两个夜夜对天咒骂皇帝,还做了木偶施法,皇嗣不会不知情。”
承嗣答道。
“枉朕素日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只道他和那几个哥哥相比,总是仁孝宽厚的性子。如今连他也暗中联和两个贱人,诅咒母亲早点死。想来是着急承继皇位了,如何生了这些个不孝子?”
——皇帝异常伤心,说着说着竟有泪光闪现。
“刘妃和窦妃谋逆的证据确凿,已然服了法。其他人请示如何处置?”
武三思也是个乖觉人物,这其他人自然指的是李旦父子。
“将所有东宫宫人交给大理寺正卿周兴严刑拷问,务必问出幕后指使。若有李旦主使的话,朕绝不姑息!”
命人将皇嗣父子原地囚禁,等候大理寺那边的审结,再行处理。
孝逸在旁边冷眼看着,知道武承嗣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此番务必要将皇嗣拉下马。那个韦团儿在旁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孝逸便知,定是这团儿和承嗣联合起来搞的鬼。一时之间,只是暗自着急,却想不出任何对策。
却见婉儿也远远地侍立在旁。自从武皇登基以来,韦团儿风头甚劲,深得皇帝信任,人前人后说话也越来越有分量,婉儿反倒有些疏远了。孝逸知道婉儿也不是吃素的,估计也在心中叫着劲,暗暗便有了主意。
夜半,趁着皇帝批阅奏章的功夫,向着婉儿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先就踱到僻静处等候……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婉儿匆匆而来,向着孝逸道:
“祖宗,这个时候什么举动也要不得,只怕救不成皇嗣,反将自己也搭进去了。”
“也不消婉儿做什么,将内幕说些便好。”
“这有什么可说的?承嗣指使团儿告的密,只说刘窦二妃诅咒皇帝早死,就此将皇嗣打成她们的幕后主谋,总之是那个太子的位置闹腾得。”
“一个宫婢,缘何对此事这么热心?前日在东宫,还见到团儿在那里威吓皇嗣,似乎这事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婉儿嘻嘻笑道:
“我的傻哥哥,谁像咱们这样郎情妾意的?到头来连真身都没碰过。但凡这般结成死党帮忙的,将来没甚好处谁会做?”
孝逸恍然大悟,自嘲道:
“我自没有什么好让人惦念的,你们这些丫头,巴不得飞上枝头做凤凰,傍上了哪位皇子储君,将来混个昭容、淑妃什么的,也不枉在皇帝身边呆了一回。”
婉儿用帕子轻轻抽了一下孝逸,回身笑道:
“你也不是没好处,远远看着不也是赏心悦目?”
孝逸搂着婉儿的肩膀轻声道:
“岂止是赏心悦目,动了真格的还能心旷神怡呢。”
婉儿啐了一口,挣脱了孝逸怀抱,
“这后宫之中,谁活腻味了才去招惹你。如今皇帝防着婉儿偷嘴防贼也似,团儿这贱婢趁机上位,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着实是个得志便张狂的角色。”
渐渐有些愤愤不平。孝逸忽然一拍大腿,
“是了!前日她定是去威胁皇嗣贬斥了刘窦二妃,好让自己坐上皇嗣妃的位置,却被皇嗣打马虎眼混过去了,因此便怀恨在心,反诬三人一起谋反。”
婉儿忙捂住了他的嘴,嘘了一声道:
“祖宗,小点声,只管做你的香去,这个藏不住的样子,被人看见了又说不清!”
孝逸忙闭了嘴,拈着婉儿的玉手放到了嘴边。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团儿这贱婢和承嗣早就有一腿,脚踩两条船,不论皇嗣和承嗣哪个占了上风都不吃亏。”
“这般的人品,难怪皇嗣死活不肯就范,她跟武承嗣两个倒是一丘之貉。”
“也别管人家的人品了,如今他二人在后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嗣已经是个死老虎,你呀,也别在他身上指望什么李唐江山了,等着替他收尸吧。”
——婉儿再度打算开溜。
孝逸却在她身后冷笑道:
“如今再怎么的,一时之间也算计不到我的头上,只怕婉儿今日坐视不理,明日便和贱婢有口角之灾,日后还免不得要向淑妃什么的叩拜称臣吧。”
婉儿听说,回过身来笑道:
“不错呀,孝逸哥哥也会借力打力了呢!”
孝逸嘿嘿笑道:
“彼此彼此”
“——依你说,又能怎样?”
“只需让皇帝知道他们的奸计,不让他们得逞即可。”
“你去说,还是我去说?空口无凭,皇帝正在气头上,焉能信你我的?你和皇嗣的关系,别人不说,难道皇帝还不清楚?说了还不如不说。”
“如今只说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侧耳过来……”
第二日,皇帝便收到了儿子的血书:
“韦团儿多次胁迫儿臣废了刘窦二妃,儿臣顾念夫妻情分,几次三番不肯就范。如今便诬告二人谋反,牵连儿臣一同处死,借机离间母子感情,实则觊觎皇嗣妃位子,与人勾结夺权篡位。儿臣携二子三女泣血叩拜,天日昭昭,非但东宫宫人冤枉,刘窦二妃更是无辜。”云云。
皇帝见了,将信将疑,将这封信拿给武家兄弟观看。
——早有狄仁杰等大臣上奏,都说皇嗣乃是国家根本,没有切实可靠的证据,万不能无辜枉死。
承嗣便道:
“既然连大臣们都说慎重,那便让皇嗣和团儿当庭对质,再命东宫中人当庭列举皇嗣罪行,看他有甚话说。”
“东宫有人举报?”
皇帝也很惊讶。
“一名乐工,名唤安全藏的,多次见到皇嗣和刘妃、窦妃深夜祈天、咬牙切齿地诅咒皇帝。”
“可曾受刑?”
“未曾,上得堂来便承认知道证据,供状都在这里。”
“如此,都传到贞观殿来,朕要亲自审问。”
武承嗣遵命传讯给韦团儿,命她明日在贞观殿和皇嗣对质。谁知倒吓得团儿六神无主。当晚便约了承嗣来到御花园僻静处。
承嗣本不愿此时见面,勉强来了,低声道:
“说过让你稳住,如何这般的沉不住气?被人看见,岂不是前功尽弃?”
“原来只说收拾李旦轻松容易,如何还要当庭对质?到时两下直接面对,唇枪舌剑,扳得倒他还好,扳不倒时还要如何见面?”
团儿埋怨道。
“你还对他不死心?弄死了他的两个爱妃,你再也别想什么皇嗣妃的事了,死心塌地的跟着承嗣吧。将来也只有承嗣才能圆你的皇妃梦。”
——韦团儿对皇嗣一向态度暧昧,承嗣想想便有些悻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