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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老师捧着茶缸子哈哈乐,回头对赵老师说:“赵老师,这小玩艺你认识不?”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张兴明一眼,说:“谁呀?我没见过呀,这是咋了?”
边老师说:“前两天操场上,把小崔撂倒那个,今天七班刚才不是打起来了嘛,他跑去帮人处理伤口去了,这孩子胆真大,真敢往上上。”
赵老师站起身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张兴明,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笑着说:“哎呀,是这孩子啊,真行,我听老周说这孩子了不得了,胆大还冷静,身手也好,听说学习还好,是你班学习委员是吧?”她问王小丽。
王小丽点点头,赵老师拍拍张兴明的肩膀,说:“多好,人家这爹妈咋生的呢你说。”
正好拍在肩窝上,张兴明疼的一呲牙。
赵老师一愣,然后笑起来,对王小丽说:“人家孩子也没淘气也没惹祸的,你老打人家嘎哈?你看把人弄的,碰一下都疼的直呲牙。”
王小丽说:“一点都不省心,净往那危险地方上,哪都有他,赵老师你说,这万一要是出点啥事,咱咋跟人爹妈交待?上次在操场把我吓的呀,心都跳出来了,可好,今天又去了。”
她瞪了张兴明一眼,抬手在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张兴明躲了一下没躲开,说:“老师老师,我真不了,我改,肯定改。”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都笑起来,老师对这样的“淘气”学生都是满心喜欢的。
“铃……”
第四节课下课,放学了。
家住在校里和附近的老师收拾收拾背着包打着招呼走了。
王小丽和边老师几个人是带饭的,要等学生散尽了下去取饭。
王小丽看了看张兴明,说:“滚蛋吧,再有下次我大嘴巴子扇你,熊孩子。”
张兴明和边老师点点头,逃离了办公室。
本来依张兴明想,中午他可以请郭堡这几个同学吃饭,还能在一起玩一中午,比他们来回走一个多小时划算多了,可是他们都不干,一是家里没法说,二是这时候的孩子自尊心都比较强,不想花别人钱。
我没有,我不花,你有你花我也不嫉妒,大家都是这种心态。
于是一到中午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回郭堡家里现做饭的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的,他又不想带饭盒,一个人在教师里吃饭还不如出来上饭店呢,蒸的咋也没有现炒的好吃啊。
开始几天上派出所混,后来就不想去了,总归不是太得劲的事,再说了,派出所在这个时期资金上也是揭不开锅那种,食堂的饭菜张兴明吃几次就够了。
在这个时期,甚至一直到后期,到2000年,派出所的资金来源还是主要靠化缘,郭家找选矿厂,街里找床单厂阀门厂,南山找机修,铁山就指着露天矿这边吃。
要是全指望着上级拨款的话,也就是保证个工资,那是一点别的事也别干了,破案抓人?车都没油跑。
派出所这边还算是好的,乡镇上的教师,从80年代到90年代末,经常就是几个月不发一分钱工资,学生还得教,班还得上,出差都得自己垫钱,完了还报不了销。
当然,学校领导不能算进来。
……
赵家这片是整个露天片区最繁华的地带了,商业啥的全集中在这里。
商场副食粮店照像馆菜市场全集中在一起,处于赵家的最中心。
饭店也多了,围着中心这块一圈有四五家,不过全是国营的,私人还没涉及这行,必竟在这个年代,开饭店还是大投资的生意,而且需要门面,可是门面全在国营单位手里。
随便找了一家饭店,一菜一饭一碗汤,七块三毛钱,张兴明擦着嘴走出来,心满意足。这个时代的肉菜蛋米是真香,怎么吃都好吃。饭店也实惠,盘装的都是满盘带尖的。
吃完饭出来,看看时间,离上学还早,左右看了看,也没啥好逛的。
打台球一个去没意思,录相厅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小黑屋,乌烟障气的,摆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放一些港台盗版录相,张兴明也没有一点兴趣。
再说录相厅的营业时间主要是下午到凌晨,这大中午也没开门。
这个时期的录相厅看一场三毛钱,五毛钱,可以连着看,你交了钱进去就可以一直看到关门,没人会赶你走,叫循环录相,一天四五部片子不停的放。
一般到半夜十二点,会有加片,这时候要每人再交点钱,85年这会是五毛,到92年左右是一块两块,交了钱的留下来看,不交钱的清出去,然后放加片。
其实所谓加片也就是港台的一些***,在那个年代就是了不得的黄片了,总是一群一群的人守在那里等着加片。
……
站在马路边,从路边的铁棚子小卖部里买了瓶汽车拿着喝,一边看着来来回回走过的人。
这家小卖部在赵家这里很有名气,他是第一家,也是后来的最后一家,主体是一辆报废公交车的车壳子,用水泥打好地基,把车壳子固定在上面,然后在里面加上火墙,装好玻璃。
小卖部因为大,货就比较全,生意就好,上学放学那边三所学校的学生最喜欢在这里买点零食啥的,还有各种小玩具,画片,比较新奇的文具。
顺着马路,从小卖部往下面小火车站的方向走个五十米,就是露天职工活动中心。
职工活动中心是座四层楼,就建在房管所的院墙外,再往下走一点就是小火车站了。
这个时间,活动中心二楼有两台电子游戏机,是那种大型机,游戏是打飞机和乒乓球,第一代电子游戏,画片和做工很粗糙,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了。
张兴明肯定不会对这种游戏感兴趣,虽然他上一世可没少来玩。
他的目的是职工活动中心大门口,就着房管所外墙接的那两间私建房。
房子很矮,比正常住房能矮下来差不多一米,因为是就着房管所的外墙盖的,所以是单面坡顶,临街这边的房高只有不到两米。
房子的窗户有点小,也就起个透光的作用,一年四季都是关着的。
张兴明拽开房门,低头进了屋里,冷丁一进来,眼前一片黑暗,房子里就点着一个四十瓦的白炽灯炮,和外面大中午的太阳积雪形成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不过屋里很暖和,围绕一周的火墙烧的热腾腾的,上面放着一个一个垫子,屋中间地面上摆着几排小板凳,自己用木板钉的那种,很长,一排能坐五六个人的样子。
房间顶头靠墙有一张窄小的矮床,也就能躺下一个人,床前是一张大办公桌,被锯断了腿降低高度,人坐在床上,正好手肘能放在桌面上。
桌面有一米多宽,近三米长,上面摆满了书。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租书店。
老板姓迟,是露天的退体干部,长的很高大,笑起来像打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