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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黑暗中,一颗巨大的光球漂浮在空中,将白色的微光洒向一座由垃圾组成的小山。腐烂的食物、破旧的电器、废弃的家具......只要符合垃圾这个概念的事物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得到。
‘垃圾’这个概念的范围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内城人来说,也包括了那些在垃圾山上忙碌的破烂儿们,他们穿着被污垢染得发黑的衣物,佝偻着身体在垃圾山中翻翻捡捡,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默而压抑。
“啊嚏”喷嚏声并不算大,却成功的将破烂儿们的视线吸引了过来,这种蕴含着生机却又代表着死亡的声音正是食物与资源的信号。破烂儿们望着那个正在破衣橱旁擦鼻涕的清秀少年,破兜帽下的眼睛中闪动着浑浊而贪婪的光芒。
“卧槽,不就打了个喷嚏吗”清闲将草纸扔到垃圾堆中,瞄了一眼四周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嘟囔了两句,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却还是不习惯垃圾山上带着腐烂味道的空气。
紧了紧身上有些肥大的衣服,这件衣服已经被污垢浸的有些发硬了,黑亮冷硬的布料无论如何都抵不住白天残留的寒气,这让清闲越发怀念原来的世界,他很郁闷,别人穿越都是触个电、出个车祸啥的,他倒好,出个门就穿越了,而且是到了这么个恶心至极的世界。
清闲很清楚刚刚那些目光是什么意思,他瞄了一眼不远处瘦的跟麻杆似得家伙,这些麻杆是吃人肉的,听人说,吃了人肉后他们的身体才会变得那么瘦,而且原来的牙齿也会脱落,然后长出一排排尖牙,传言这种变化来源于众神诅咒。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个麻杆转过身来冲他咧嘴一笑,那咧到耳根的嘴角与细密的尖牙在光球惨白的光芒下异常可怖。
“我去,原来是真的”清闲连忙别过视线,他听说过,在麻杆要吃人的时候,就会对那个人笑,“我可有精神力的,而且现在我的眼也没瞎”清闲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饶是他的大心脏也被那些吃人的麻杆给吓到了。
他确实还有精神力,那两个开发出的能力:精神冲击和精神场也还在,但世界不同,各种法则也不一样,谁知道他的超能力好不好用,更别提这个世界也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传言中,有一些被称为职业者的人,他们能够操纵天地元力,可以利用元力施法或者强化自己的肉体。
不过具体怎样清闲也不清楚,他明白的是,这里的破烂儿和其他的外城居民,家中都没有职业者,这也是他们外城居民和内城居民间最大的差别,但是谁家祖上没一两个职业者,万一那几个麻杆有什么职业者留下的东西能够克制他超能力,那他就悲剧了,他可不想死了还被别人吃肉,最后成为粪坑里的一坨翔......
至于其他的破烂儿无非是想要趁他挂了,把他的破房子占为己有,然后再租出去或者留为己用。而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是因为这里有比他们更强的管理者。清闲隐晦的将视线瞥向垃圾山下正蹲在地上认真挑拣铁片的肌肉男。
肌肉男没有头发,锃光瓦亮的光头反射着光球洒下的白光,能照的人两眼发花,他穿着黑色的制服,浑身的肌肉向外隆起,将制服撑得鼓鼓的,看起来比上一世的施瓦辛格还强壮几分。
清闲知道肌肉男很强,不光因为他曾经见过肌肉男一拳将一个发了狂的麻杆打成一蓬肉渣,还因为在他的精神场中肌肉男不管何时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破绽。
据说,肌肉男是外城区第一大帮互助会派来的管理员,负责是维持垃圾场的秩序,当然这都是表面的消息,更深层的内幕他也不知道。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肌肉男突然抬起头来,向他这个方向望了一眼。清闲没有慌张,这种时候越是掩饰,越是容易被发现,这里的人命可不值钱。他将注意力集中到手头的事情,如同一个普通的破烂儿一般工作。抓住柜子的一角,他卯足了力气往一边儿推,没再敢发声,直到脸憋得通红,才将柜子挪开了一点,拿到了藏在下面的铁片。
这些铁片是可以用来换食物的,虽然只能换最差的黑面包,但总好过饿死,而且他的精神场可以很轻松的穿过障碍,找到这些能换食物的铁片。只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工作效率比较低,这具十二岁的身体实在是孱弱的有些过分,估计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因为身体太弱所以才一命呜呼的吧,清闲将铁片放到腰间的布包里,有些无厘头的想道。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巨大的光球向下洒落着微光,更高远的天空依旧漆黑一片,这个世界的晚上没有星星和月亮,所有的光芒全布来自半空中的光球。据说这些光球是依靠内城的精神高塔生成,但真实情况清闲也不清楚。
天色没有变化代表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他又往垃圾山的高处爬了五六米,向视线的尽头看去,不远处就是荒野,低矮的灌木与零星的荒草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就在视野的尽头,微不可查的蓝色光芒在地平线的表面描了一层蓝边,离太阳升起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这里的太阳是蓝色的,会发出蓝色的、带着严寒的光芒。虽然不知道那些职业者和其他生物怎样,但普通人是绝对无法在蓝色的日光下生存的,他也一样,这也是清闲如此重视日出时间的原因。
垃圾山位于城外,他的家则在外城深处,靠近内城,所以他现在必须趁着日出前的这段时间赶回家中,清闲将翻垃圾用的小棍别在腰上,踩着一些比较牢固的垃圾慢慢的往下爬。
在往下爬的过程中一直有一股带着恶意的视线紧紧地粘着他,视线来自一个和清闲差不多大的、满脸阴鸷的男孩,他蹲在掉了漆皮的冰箱上面,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清闲认识这个男孩,他是隔壁阿婶家的孩子,在身体原主人遗留不多的记忆中阿婶和她的孩子一直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记忆中,他出生在一个大家族,后来不知因为什么被赶出家门,来到了外城区,大部分记忆包括他在大家族中的经历,以及被赶出来的原因等,都已经随着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死亡而烟消云散。
记得当时他第一次来到外城的时候,互助会分给他的房子被别人抢走,幼小的他只能蜷缩在墙角中迷茫而无助的等待着死亡。“谁来救救我”幼小的他望着冷漠的行人,心慢慢沉了下去“救救我......”
天上要亮了,冷寂的蓝光将要来临。他绝望了,抱着双膝慢慢啜泣。
“你还在这里,天马上要亮了”一个温和中带着一丝责备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他抬起头,泪眼模糊的看着声音的主人,一个微胖的妇人不由分说的走过来牵住他的手,“好温暖”他心想。
“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命了”妇人有些着急了,于是直接将他抱在怀里跑了起来。
那以后,他就管妇人叫阿婶。阿婶帮他把房子要了回来,生活中对他也多有帮衬,阿婶的几个孩子要参加圣城在神圣日举办的测试,他也帮着教那些孩子通用语,生活虽然清贫,但对他来说却是一生中最为快乐的日子。
但这一切从阿婶的丈夫死后就变了,家里的生活变得更加拮据,为了供孩子学习,阿婶吃了人肉,变成了麻杆,乌黑的头发掉光了,贝齿也一颗颗掉了下来换成了尖牙,原本微胖的体格更是变得皮包骨头。
阿婶的性格也变了,变得凶暴无比,她的孩子们也受到了她的影响,一家人开始频繁的欺压他,从一开始的殴打到抢劫食物,可以说身体原主人的死亡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这一切只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淡淡的看了男孩一眼,离开垃圾山向家中走去,只要阿婶一家不来找他的麻烦,他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记得她的几个孩子好像是要参加今年神圣日的测试,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天后。
神圣日相当于新年,是这个世界一年一度的最为盛大的节日,神圣日的测试是圣堂举办的普遍性测试,有天赋测试和文化测试两项,听说通过了测试就能拥有前往帝都学院进修的资格,各大家族也会对测试中表现优异的人抛出橄榄枝。
对于他这样的外城人来说,神圣日测试可谓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最佳机会,每年都会无数人参加,如果不是教廷规定了每人只有一次参加测试的机会,相信参加的人会更多。
清闲也打算参加这次的测试,这对他来说是了解这个世界的最佳机会。到时候,内城与外城间的隔离结界会消失,无论是否能通过测试,内城中的书籍都能满足他了解这个世界的渴望。
要不是外城压根没有书籍他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未知是最大的敌人。边想边走,外城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外城的城墙是水泥和砖头垒成的,城门则是两扇锃亮的钢门。此时,劳累了一天的外城居民在城门前排起了并不算长的队伍。
清闲排在最后,有些无聊的踢了地面,荒野的尘土扬到空中,又被寒风吹向不远处一个被白色光幕所遮蔽的地方,那是内城大道的位置,从外城的中间穿过,将外城分成了东西两个区域。
只有在神圣日,那个笼罩着内城的光幕才会消失,里面高耸的摩天大楼、空中飞翔的车辆才会出现在外城人的视线中。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反正不会比地球低就是了。
尘土被寒风带着撞到了光幕上,化为了一阵青烟,这就是强闯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