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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愚者千虑21

作者:南柯十三殿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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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乐没有疯,她清醒得很。

    戚乐了解越质鸣戈,这位可不是什么能对背叛一笑而过的主。真落到他手里,死估计死不了,但日子一定不是戚乐想要的日子。她的身份是岳云清,是吴国人,这一点除了挫骨削肉外根本无从改变。越质鸣戈只需将这一点东西送到开阳手里,她就将万劫不复。

    别说赢了,她可能连选死法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过越质鸣戈送信给她而非巷头的开阳,想也知道他个人并不希望吴国的月迷踪真的被周国的开阳君斩杀。他想要的,就像是他在信上写的那样——陌上花开,君可归矣。

    只是归去后的日子就轮不到戚乐说了算了。运气好,她大概还能在越质鸣戈的后宫里挪一处位置。运气不好,惨啦,也许连名字都要被抹掉,到时候别说以岳云清的名字写灭亡论,戚乐怀疑自己在那种被掌控的逼仄环境里能不能忍住不疯。

    戚乐觉得自己是真没辙了。

    她唯一想出来的不算是辙的辙,就是吴国灭吧。

    一个开阳君要用五年,她来帮一把,争取一年内解决了吧。一年的日子,她大约还能应付的了越质鸣戈。

    系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开阳总归是要伐吴的,他不会拒绝任何有利伐吴的帮助。但越质鸣戈的人已经到了,信也送了,戚乐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言行也该被一并监视了。

    这时候无论怎么做,只要她与开阳暗里联系了,越质鸣戈都会起疑。她唯一能向开阳释放出信号的机会,就是正大光明,在越质鸣戈的眼皮底下进行交易。

    既然要在他眼下赌一把默契,那以戚乐的性格,自然是要直接彻底地塞去他眼前。

    戚乐手中的扇子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

    她看着扇子上的描金纹,想起秦破虏说的那句“替师兄道歉的礼”,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这扇子到底是秦破虏挑的,还是开阳暗示秦破虏挑的呢?

    乌骨金纹的审美,这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像冰冷出尘的开阳君。

    戚乐含着笑,对着手中的扇子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赌命,可这次却是把命赌在你身上了。”

    “开阳,可别让我死呀。”

    秦破虏果然将开阳截了来。

    也不知道她在宫门等了多久,等秦破虏带着开阳匆匆往东西巷去的时候,月亮已攀上屋檐一角了。

    秦破虏忍不住道:“罗万忠的事,你操什么心啊。要我说,这事你越不管,罗万忠才会越惨。你越管,嗨,陛下搞不好还会心疼他了。”

    开阳没想到秦破虏居然也能察觉到小皇帝对他的那点忌惮,颇为讶异:“你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秦破虏不满:“我想到这点很奇怪吗?”

    开阳沉吟一瞬,说:“理由呢,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秦破虏说:“陛下年纪小,心软啊!你什么手段,你一下手罗万忠肯定死绝了啊,那么惨的话,陛下肯定就又心慈了呀。”她自顾自说完,瞥见了开阳似笑非笑的表情,吞回剩下的话:“怎么……我又错了?”

    开阳道:“你觉得我是去宫里,是为致罗万忠于死地的。”

    秦破虏:“不是吗?”

    开阳撩起了马车的帘子,飞鹤楼的形象已映入他的瞳孔。开阳说:“你可以问问你的军师,看她会怎么说。”

    秦破虏原本还有些不服气,但她转而一想,又忍不住打趣开阳:“哎,师兄你居然也会说‘去问问’这种话。你不是从来都看不起别人的吗?”

    “当年你怎么评价余大人来着?”秦破虏仔细回想了片刻,模仿着当年的开阳:“约莫是经子史集就塞满了余大人的脑子,以至于连学人说话的间隙都没了。”

    秦破虏笑嘻嘻:“师兄,我找的军师,有学好说话吗?”

    开阳扫了秦破虏一眼,既不如她想的那样窘迫,到却也不是无动于衷。他对秦破虏道:“下车。”

    秦破虏:“???”

    秦破虏惊了:“师兄,不至于吧!”

    开阳无奈,他眼里带着笑,对秦破虏说:“到地方了,你不下车,是不打算赴宴?”

    秦破虏这才摸了摸鼻子,反应过来赶紧下车。她身手矫健,也无需侍从搬来脚踏什么的、手掌撑着车辕便一跃而下。秦破虏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瞧见了裹着披风,等在门外的戚乐。

    她双眼一亮,挥手道:“先生!”

    戚乐正裹着竹青色的外袍,被夜风呛了两口。她握拳低咳了两声,听见秦破虏叫她,便也含着笑回头。

    秦破虏在街边,开阳则刚刚踏着脚踏下了马车。

    他背脊微弓着,听见了动静方才抬头多看了戚乐这方一眼。夜色如水,流淌在他的眉睫发间,好似银河滴下了玉珠。

    开阳君是当真长得好,若用珠宝形容,他第一眼就让人想起清透的琉璃。只是他的表情实则是不讨人喜欢。他的嘴角天生是平的,不笑起来的时候,瞧着怎么看都怎么冷漠刻薄。

    刻薄是戚乐自己加的。

    她握着扇子,漫不经心,嘴角却是弯的。能不刻薄么,不刻薄就不会对一位柔弱的姑娘这么不留后手的设计。

    开阳下了马车,同秦破虏一并走来。

    秦破虏刚来,便伸手握了握戚乐的手,她道:“都深秋了,先生怎么不在楼里等。这夜风多凉呀。”

    戚乐笑着说:“不碍事,我多穿了衣裳。总归是我设宴,没道理我在屋内,让客人自己来寻。”

    说着戚乐向两人抬手示意:“酒已温好,两位同我来吧。”

    秦破虏自然是同意的,开阳却是多看了戚乐一眼,他在进楼之前,开口问:“只为请酒?”

    戚乐扇骨压了压唇,她弯眸说:“不为请酒,还未什么呢?”她故意:“述情吗?大人和我之间,难道还尚存着半点情谊?”

    秦破虏直觉不对,她连忙道:“当然有当然有,就算原本有误会,今天这顿酒不就是为了清除误会嘛!”

    她扯了一把开阳:“师兄,对吧!”

    开阳慢慢道:“情谊自然还是有的,不是刚收了礼么。”

    戚乐闻言差点乐坏,哎呀,看来开阳君善后善后的不太顺利。

    她歪了歪头,顺着开阳的话说:“大人既然说有,那自然是有了。这顿酒,就再添个诉情吧。”

    戚乐领着开阳上楼,没有避着任何人。所有人都坦荡荡的看见了戚乐带着开阳上去喝酒。

    秦破虏积极一点,她走得最快,开阳故意慢了两步等到戚乐,在两人上楼梯拐角的时候,他方才慢声问了句:“你又打算做什么?”

    戚乐道:“诉情。”

    她笑了笑:“思乡情。”

    开阳闻言,眼中神色微变。

    楼梯已至尽头,戚乐向开阳做出请的姿势,她的声音温婉清澈:“太傅大人,您请。酒我特意寻来的月眠云,吴酒。”

    她又笑了笑:“希望这点诚意可以打消些许大人对我的怒意。”

    开阳垂眸,片刻进屋开口道:“我对你并无怒意。”

    戚乐和开阳说过的话不多,但大多的话还未说出口,两人心中就都已经有了数。唯有开阳今天这一句,完全超乎了戚乐的预料,她惊讶了一会儿,而后对系统说。

    “我觉得有戏。这人比我想的还要无聊。”戚乐信誓旦旦,“要是我是他,一早就气死了,他还能说不生气这种话。开阳本身不是什么菩萨,他不生气,不然就是无聊太久,生气对他根本不叫生气叫解闷。要不然——”

    系统下意识问:“要不然怎么样?”

    戚乐煞有介事:“他快死了,佛陀心态,不想含怨闭眼。”

    系统:“……大佬,别皮了。刀都快架脖子了。”

    戚乐笑道:“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她的视线扫向开阳,有八分确定又还是有两分不定:“总归,他大概应该会帮我。”

    系统:“……应该?”

    戚乐道:“如果我对他的了解没有出错的话。他不会希望我真的因为一个越质鸣戈,因为一个所谓的皇权而死了。但我之所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戚乐叹了口气:“如果进入身份调转,我可不会救他。”

    “他这个敌人太可怕了,越相处,越不想给他胜的机会。”

    系统:……

    系统语重心长:“戚乐。”

    戚乐:“?”

    系统咆哮:“做个人!!”

    戚乐:“……”

    戚乐大概也知道系统是急了,她很想说对游戏里的角色数据在意那么多干嘛呀。你打个游戏还要去保敌对角色的命啊?但她看系统离歇斯底里不远,只能点头:“好,我尽量。”

    系统嘤了一声。

    戚乐根本不懂它有什么好嘤的,这不是已经有八分稳着呢么。

    戚乐是个揣两分胜就敢伸出试探双脚的家伙,给她五分胜算,她就敢把局推完了。开阳君如今透出的态度有八分,戚乐甚至觉得,哪怕下一秒越质鸣戈推门进来,她都不用太慌。

    于是下一秒,在戚乐准备招呼着两人喝酒吃肉,顺便在隐晦映射攻吴的计划时,真有人将包厢的门敲响了。

    戚乐是有点心理准备的。

    越质鸣戈的探子就住这里,他上午送完信,晚上她就拉着开阳来吃酒,这不是公然挑衅吗?任凭谁也会忍不住,想要亲自上来探探情况的。

    所以门响了,开阳问了她一句:“是友是客?”

    戚乐低笑了声,答:“是礼。”

    戚乐本想着,一个吴国的探子被代称为礼,开阳能不能察觉到她其实是想送吴国为礼。毕竟在这个世界,叛国听起来还是泰国匪夷所思了点,她需不需要再借的别的提醒呢?

    戚乐正想着,包厢里待着的侍女听了她的吩咐开门请了客人进来。

    戚乐眼角瞥见了玄衣红底的一角。

    她顿了一瞬,眼睛往上抬,便见着了一位衣装华贵,气如龙虎的束冠男子。

    他面容俊逸,身姿挺拔,行止间雍容大雅,还带着笑。

    来客先是看了眼桌上的另两人,而后才看向戚乐。

    他又笑了笑。

    他对戚乐道:“我听闻你在此设宴,因着思念情切,方才不请自来。”

    他温声细语,似情人低喃:“许久不见,你该不会怪责我吧。”

    戚乐脸上的笑意却慢慢的拢了。

    系统从看见那玄衣红里的打扮起就开始窒息,到此刻,几乎只能发出弱弱的声音:“戚乐,戚总,戚大佬。玩过了吧,玩过了吧!看你在飞鹤楼设宴,八千里外的男人都给你气过来了!”

    “越质鸣戈已经是吴王了,他不在吴国,跑来周想做什么?

    “他也被你传染,一起发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