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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吱”
那人离奇的笑声让吴解元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小镇就在吴解元的面前,他懒得和那人计较,这小镇的奇景倒是让吴解元心满意足。
“你笑的真他妈的难听。”吴解元带着笑意骂了一句。
“到了,到了。”那人嘴里念叨着,便把身上的脏衬衫脱了下来。
吴解元打量了一下这些斜插进小镇的钢绳,手腕粗细的铆钉紧紧的扣在地上,上面还用水泥加固了一层,承载三两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不过他们要用什么来套住钢绳滑下去呢?
接下来的事情是出乎吴解元意料的,那人从他脏兮兮的衬衫里竟拿出了一个环形的器物,有点像是自行车的车锁,交到了吴解元的手里。而他自己手里提着个铁棒子不知道要做什么。
吴解元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环索,确实和那种最廉价的自行车锁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更加结实。吴解元试着将环索的锁扣打开,虽然费了一番力气,但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那人从裤兜里抽出两双胶皮手套交给吴解元,然后吩咐道:“带上它,一会千万别松了手,也别往下看。”
吴解元接过了手套,他打量了那人,骨肉嶙峋,身形就如同一根火柴,此时正将铁棒靠在钢索上跃跃欲试。
“嘿,等......”
吴解元的话语还没有落地,那人已经荡起身子,铁棒在钢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留着悬崖上吴解元一个人白白的举着环索不知所措。
吴解元在心中大骂了一句“王八”,想也没想,只是凭着一股子冲劲,猛地加速冲刺冲出崖壁,整个人在空中飘舞起来,风掠过他的嘴皮带起阵阵波纹。
那充斥在耳畔的呼啸声,眼中的事物在不断的晃动,只觉脚下的民居变成了一幅幅连环画,在眼帘中闪闪而过。吴解元的起速极快,渐渐有了追赶那人的势头。
吴解元只觉所有的思绪都被风吹散了,只有离心力拖拽着他的心脏才能勉强保持镇定,双脚不自主的摆动着,吴解元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问题。
这个小镇的老人和儿童平时是怎么下来的?而这时,在吴解元的脚下突然闪过了一个孩童的面孔,带着空灵和雪白的脸颊,在莹莹剔透之中点缀的一双黑瞳,似乎向着吴解元打了一个手势。
“什么鬼东西?”
吴解元此时明显脑子不太灵光,而自言自语起来。突然“咣当”一声响,吴解元感觉手中的索环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速度也猛地下跌,然后身子不由得向上跳动,手中的索环也是一扽。
“咔嚓”
在吴解元的阵阵惊讶之中,那索环的锁扣就像泄了气的闸门,爽快的分离成两半。吴解元应变不及,本来拉扯在环上的手掌突然松动,吃不住力道,紧接着就开始下滑。
吴解元浑身发冷,感觉心脏骤停了半秒,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这突发的紧急状况之中,但大脑却无法做出应对。只是任凭着身体开始渐渐下坠,而手中毫无作为。
但要说吴解元也是曾经在拳台上搏斗的好手,反应时间终归还是要比寻常人短一些,但此时也只是亡羊补牢,那索环被吴解元紧紧握住了一边,而另一边已经脱手,便像是一根已经被拔断的的救命稻草无力回天了。
在这要命的时刻里,回荡在吴解元脑中的只有“要死了”。
意外,除了意外还有一丝强烈的侥幸心理在不断的跳跃。虽然吴解元内心的底层已经认定自己必死无疑,但双手还是不断的挥舞着,试图在空气中找到能解救自己的良药。
“咔哒”
下坠停顿了一下,吴解元感觉自己似乎被时间之神所抛弃了,不应该啊。
吴解元抬起头,手中传来的真实感和那人被扒下的腰带。吴解元的心中顿时有一股极其温暖的洪洋流动。吴解元将手中的索环从空中丢了下去,另一只手也扒在那人的腰带上。
“恁的可得抓紧喽。”
那人的喊声夹杂在风中传进吴解元的耳朵里面,吴解元下意识的猛地点了点头,手臂紧紧的箍住那人的腰,这时那人肮脏的衣裤也显得不再重要。
后半段钢索吴解元完全没敢看向别处,眼中只有那紧贴着自己的发黄的白衬衫。直到脚下的地面渐渐触及眼底,巍巍可及的势能变得极其弱小,吴解元才渐渐复活了过来,换个人怕是已经命丧黄泉。
吴解元比那人先触地,他无力的双腿抽动了几步,地上铺着好似海绵垫子一样柔软的东西。吴解元硬挺着双腿,最后还是双膝一软滚倒在地,身子不断的在垫子上翻转起来。
“这是什么鸟事情啊。”
吴解元的眼眶已经湿润起来,劫后余生的悸动感满上占领了吴解元的内心。不过转瞬又平静如水,他用手扶着垫子,侧起身子,努力的坐了起来。
那人直挺挺的站在吴解元的面前,眼睛微微上挑,但还是显而易见的注视着吴解元。那人摆了摆衣角,将铁棒子不知怎么收进了衣服里,始终和吴解元保持着一段距离。
吴解元的脑子渐渐复苏了过来,此刻他望着四周的景象,一片灰色和黄色交织的土墙和瓦砾,地上铺的是黄泥小路,裸露在外的黑布电线连接着最老旧的那种葫芦形灯泡,显得无力且柔和。
在墙角和小巷两旁,渐渐的有些人头涌动出来,刚刚还漠然的街突然变得有些生气。
吴解元扶了扶额头,神情渐渐冷淡了下去,他对那人说道:“刚刚要不是你,我已经挂掉了。”
那人的表情好像突然被吴解元的话语唤醒了一般,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伸出手拉想要拉起吴解元,口中回应道:“莫得事情就好,莫得事情就好。”
吴解元接过那人的手,终于站起身子。而此时一个穿着系扣的锦绸黑布衫,搭着素黑长裤和老布鞋,身材丰腴,胡发虚白的老年人,迈着健壮且急迫的步伐,直面着吴解元走来。
“新镇长,您受惊了,我代表乡里乡亲给您赔罪。”
说罢,扶着吴解元的手臂,身子下沉,膝盖就要着地。
吴解元赶忙扯住老者的手臂,架着老者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而这时,周围潜伏着的人头终于一拥而上,大家怀着一副悲情的眼光包围了吴解元和老者。
“唉——”
老者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在他布满雀斑的眼窝里水润的闪着亮光,说起话带着浓重的鼻腔:“是我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