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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气,不到五点天还是通亮的,我从这条阴暗的巷子里走出来,本想坐在路边抽根烟的,但是想了一下,要是齐家捣的鬼安排人冒充我,齐铭阳知道我还活着肯定会找人把我抓起来的,我顿时就觉得这条街上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也不敢多做停留,转身就往自己的电动车走,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骑上电动车,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原以为来到这里可以见到刘友全的尸体,怎么说他养我几年,我来送他一程也是理所应当的,现在虽然没有了古时候那些孝子贤孙的规矩,但是我想,他也应该想要见我一面的吧。
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我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冒充我,有什么目的?其次还要从这个人的嘴里知道刘友全到底是怎么死的,死的时候是什么人在我家里。没有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人物,可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以后,我开始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原来一直都不简单。
原来我一直没有在意过刘友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明白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弄清楚刘友全到底是干嘛的,在没有收养我之前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又经历了怎样的事。
那个送我到他家里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到这家?为什么我会没有那之前的记忆?我上大学的时候也做过完整的体检,并没有查出我有什么失忆症,或者什么脑袋里的疾病,但我在第一个墓里的时候嘴里骂的那个名字,证明了我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齐丰年到底是什么人?跟齐家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恨他?
我咬了咬牙,感觉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现在这个点,我们那些勤劳的人民公仆们都下班了,想要查什么也不在这一时半会上,我很想喝点酒把这些事都捋一捋,但是想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人能陪我喝一顿,最后决定自己找个KTV潇洒一回,毕竟金子给了我不少钱。
上大学那会挺爱跟舍友出去玩的,但是因为我的性格是比较内敛的,所以直到毕业也没有真的交下一两个所谓的好兄弟。我来回的翻看着点歌的机器,发现没有几个现在的歌是我会唱的,就随便找了几个排行榜靠前的让他自己放着,要了一箱啤酒坐在那里慢慢喝。
KTV里所谓的新歌其实要比时下的流行晚上半年以上,但是好在我对现在流行的也不清楚,我打开一瓶酒,慢慢地喝着,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为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事,这一趟长白山走得太匆忙了,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眯着眼睛,辛辣的酒水灌进嗓子里让我觉得格外的舒服与安心,眼前出现了那一张张笑脸,做饭的大徐挥手喊我过去尝尝,默不作声的炸药张就坐在火边上整理着自己的包,狐狸笑着骂他让他滚远点别把我们都炸死了,大奔神秘兮兮的过来给我讲老韩又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老虎就在不远的地方弄柴火,听见大奔说话也凑了过来,半仙在我们的帐篷门口坐着抽烟。
原本我一直以为刘友全在我的生命中就会这么渐渐的淡出,可是当我知道有一个人冒充我在陪着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的时候,我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痛,刘友全临死的时候会想起我吗?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他坐在那间阴暗的小屋子里面对着电脑,看的累了就站了起来,冲着我笑。
眼前的每一个人都那么的真实,我好像伸伸手就能摸到他们的脸,可是我却一动也不敢动,我就这么眯着眼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活蹦乱跳、看着他们嬉笑怒骂、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消失再画面中、看着孑然一身的我。
没了,都没了,无论是队里那些生死与共过的队友,还是那个平平静静、不声不响的刘友全,他们的一切都变成了过往的一粒灰尘,而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踩着脚下的这些灰尘继续生活下去,继续走下去,在他们的肩上。
倒没有什么遗志之说,只是我在这条路上把你弄丢了,如果不这么继续走下去,有一天我死了,你们都还在吗?
KTV里响起了一首英文歌,很应景,虽然我不会唱,但是我听得懂,也读得懂。
It's?been?a?long?day?without?you?my?friend
没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真是漫长
And?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
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e've?come?a?long?way?from?where?we?began
回头凝望?我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旅程
Oh?I'll?tell?you?all?about?it?when?I?see?you?again
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hen?I?see?you?again
与你重逢之时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几点了,KTV里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开成了正常的灯,我想坐起来看看现在是几点,可我刚刚把头抬起来就看到有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着酒。
我脑袋还有点疼,但反应还在,“你是谁!”
那人没有放下酒,也没有转过头看我,而是把剩下的酒都喝干净了,然后扔给我一个信封,“你让我查的账号还没有消息,这个是我的人在你养父的家里找到的,应该是给你的,昨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度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就让我找到了你,我又给你续了一天的钱,你要是还头疼就接着睡会。”
说完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下次再有酒喝,给我打个电话,我来陪你。”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包间的门,我赶紧说了一句;“金子,谢了。”
金子转过头笑着看着我,“我还欠你一顿酒,什么时候想要回去我什么时候还你。”
金子走了以后我又休息了一会,看着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才出去洗了一把脸,回来点上一根烟拿起了那个信封,信封上面写着刘开两个字,还没有打开过,上面的字体我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的确是刘友全的笔迹。
我忐忑的打开了信的封口,刚刚看到第一句话,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刚刚洗完的脸又湿了。
“小开,我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到你的手里,但是你只要看到它,就说明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宿命,你没有必要难过,可能,你也不会难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