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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白,你这是做什么?刚才不是说好的嘛!”
“刚才我也没有出言表态,有大家为证。再说我也是好多年没有遇见风系和雷电系双属性的学生了,我和这孩子有缘,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难得吗?”
黎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风系魔法辅之以雷电系魔法有不小的叠加效果。但是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再加上他本来认死理的脾气,二话不说就从魔法阵中把莫天拉了出来,而且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莫天就觉手腕一紧,接着一股酸臭混着更多种难闻的气味冲入鼻子,他身不由己出了魔法阵。
“黎汐,你这不是耽误这个孩子的前途吗?这时候怎么能意气用事,因小失大。”
“反正刚才都说好了,你没同意,但也没反对。我和这个孩子更是有缘,他以前就为我萃取过一次间白紫芒!”黎汐说着把莫凡拉到身后,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莫天抬起头看向因自己而争吵的两位导师。叫黎汐的大概有四十余岁,个头中等。一头蓬松的头发,满脸蓬松的大胡子,脖子有点短,双眼有神,鼻直口阔,棱角分明。叫沛白的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衣着干净整洁,一丝不苟。即使在如此不快的境地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让人顿生亲近之意。
周围几个导师也凑过来插话,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说黎汐岂能如此独断专行,再怎么也要听听孩子自己的意思吧。听话听音,黎汐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反驳。他略一琢磨,手里仍旧拉着莫天,脸上皱纹挤出几条笑容,“好孩子,你快跟他们说,你选精炼系!”说罢急切盯着莫天的小嘴不动。
莫天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憋了半天低头整出一句:“既然我和两位导师都有缘,那我就双修吧。”
“这是什么话?学精炼必须心无旁骛,甘于寂寞才能登堂入室。你提纯的手艺我看到过,你天生就是干精炼的,别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黎汐一听莫天这个折中的提议一下子眼珠子就瞪了起来。
“莫天,黎老师所言不虚,人生有涯,魔法无涯,专而精要远远强过博而杂。”沛白仍是一副不瘟不火的神情。
“那、那我可以,可以再换个系吧?”
黎汐、沛白见莫天这副模样只能最后妥协,同意莫天暂时兼修两系,一年之后根据实际再做定夺。
老师是否真心喜欢一个学生,不会以听不听话,学生的家世背景作为衡量的尺度。有的或许是因为投缘,看着就是喜欢,打心眼里喜欢;有的或许就是觉得这个学生是可造之材,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甚至发扬光大。莫天当然属于后者,这是作为学生最应该值得荣幸和自豪的。
对于目前出现的状况他是有些兴奋的,他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以便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天赋、天才、天分这些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而现在看着这些自己需要仰望的大人物纷纷垂青于己,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他怎么想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种从娘胎里带来的天赋,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强求的,对每个人既平等,又不平等。一个人生性善良,这未尝不是一种天赋,一个人生性贪婪,亦同样如此。
“莫天,你也别傻愣着啦,赶紧去办理入学手续吧,从现在起你就是仕林学院的一员了!”
莫天愉快地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会堂,一共有十三级台阶,每一步他走得都很坚定。他在那些候考的学生面前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注定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走上了一条不平凡的道路。
入学手续办理得很快捷,有专门的引导员全程跟随,最后莫天来到了学员宿舍。
房间很宽敞整洁,窗外满眼的绿色。四个床位两两相对,两个临窗,两个临门。四个床铺上空无一物,“看来我是第一个来的,这里和蒙学馆可是天差地别啊。”莫天嘟囔了一句径直来到左侧临窗的床位,临窗的位置当然是最好,这是来早的人的特权。
莫天把新领到的黑色手提包摊开,新衣服特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硬毡宽沿帽,白绸衬衣,软呢斗篷,低膝小牛皮靴。
这是学员的统一装束,“还真是不赖呢!”靴子虽然不是很亮,但质地很软,莫天用软布擦拭了一下,鞋面朝外把它们摆在了床下。除了衬衣全身服饰都是黑色的,那种庄重肃穆的黑色。他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用手捋了捋上面的暗褶,仔细将它们重新叠了一遍,整齐摆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他很满意,真的很满意,对即将开始的全新生活充满了渴望。
临近傍晚宿舍里又来了一个人,这个男孩个子很高,一看长大也是个大块头。脸蛋红扑扑的,青春痘都长过好几茬了,见到莫天咧嘴笑了一下,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一看就讨人喜欢。
简单攀谈后莫天知道这个人名叫吉明,是帝都当地人,父亲是银楼里的银匠。吉明毫不犹豫也选了临窗的那个床位,“早起的鸟有食吃啊。”他不由感慨了一下。
床很平很软,莫天躺在上面很是舒服,“终于不用再蜷着腿睡觉了”,这是他躺下后最直观的感慨。
夜阑人静两个人在黑暗中开始畅聊日间考试的经过,兴奋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完的,直到天光放白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临近中午两个人才饿醒,胡乱对付了一口吃食,吉明辞别莫天要回家一趟,要把这个喜讯带给全家人,当然也包括左邻右舍。他将新发的学员套装穿戴整齐,在镜子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这才昂首阔步走出门去。
莫天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穿戴一新,捏捏领口,拂拂肩膀,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章管家,到地方了。”
“对!就是这里。哎,你们都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这点心匣子碰掉点漆,你这辈子卖了都赔不起。花瓶!花瓶!托着点底,啊呀,看着就悬,还是让我来拿。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要是少爷给我脸色看,回去一个个都家法伺候!”
门终于推开了,前前后后进来五个人,每个人都肩扛手拿累得气喘吁吁。当前一人上了几岁年纪,两只手又抓又捧着一个大花瓶,他进得屋来四下大量一通,“这么屁大点小地方要住四个人,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章管家,这是学院的规矩,少爷他也只能将就。”
“这是什么屁话?”章管家回头骂了一句身后的随从,“你一个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宽敞,四张床,四个柜,这是要住四个人的,我们可是捐了五千金圆的!”
“那能怎么样?我们不能站在这里傻等着,少爷这个箱子好重啊。”
章管家重新扫视房间的格局,直到此时才发现坐在床边的莫天。他将花瓶小心翼翼放在角落凑过来拱了拱手,“恕老朽眼拙,不知您是哪家的少爷?”
“我不是什么少爷。”
“不知令尊在哪里高就,以后也可以走动往来?”
“种牲畜饲料的。”莫天这回倒是光棍得很。
“噢,那你是考进仕林学院的喽?”章管家一面说着,一面慢慢站直了身子。
“正是!”这是让莫天最扬眉吐气的事情。
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两两相对摆了四张床,当然是临窗的两个床位是最好不过的。一瞬间章管家心里就有了计较,前面的几句寒暄更是探出了莫天的底细。
“不知这位同学能否行个方便?”
“什么事?”
“当然是小事一桩,就是换一下床位。”
莫天看了一眼身下自己打理整齐的床铺,又看了一眼对面吉明同样临窗的床铺,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家少爷从小到大,阳光不照到身上就不起床,所以……这个嘛。”
莫天用手扶着床沿,手指搓着洁白的床单半天没吭声。他心里当然不愿意,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吧,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可嘴里又不好意思拒绝。
“你可以提个要求。”
莫天还是没吭声,吉明有事恰好出去了,只能自己独自面对这种尴尬的境遇。
章管家一伸手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皮袋,掂了掂分量,又在半空抛了两下,金属的碰撞声纷至沓来。
“这些给你,总可以了吧?”章管家以不容置疑的手势将钱袋递到莫天低着头下面。
“不用!”莫天嘴里挤出这两个字就扭身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感到被轻视、被羞辱,骨子里他不想站起来,想和这伙人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但又不知是什么驱使他屈从了。
有两个人马上过来想帮莫天一下,“不用!”莫天低沉的嗓音喝止了那两人,五个人就这么看着莫天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一下头。
临出门章管家把那袋钱扔在莫天的床铺上,莫天没有动。
咣当门关上了,莫天看了眼床上的钱袋,又直勾勾盯着自己原来的位置,狠狠咬了两下嘴唇。
临近傍晚外面走廊传来吉明的声音,莫天一把将钱袋塞进了床垫底下。
“终于到了,你们别急,我先收拾一下。”
话音未落,吉明一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莫天孤零零坐在临门的床上一愣,一转脸挤出几丝笑容,“莫天,没出去到学院里转转啊。真是够大的,不用心记,准迷路!”
“是吗?”莫天回了一句算是打招呼。
吉明没有再理会莫天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干干净净,把自己的东西挪到莫天对面临门的床铺。
“你们进来吧,对,就是那张床,还有这个柜子。”吉明大声张罗着,随后进来两男两女,铺床的铺床,挂衣服的挂衣服,支帐子的支帐子,瓢盆瓦罐弄得叮当乱响。
一切妥当天已经黑了下来。
“你叫吉明,是吧?”
“对,是我。”
“回去我就向老爷和二少爷回禀,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就是你可以叫你父亲直接到府上找我,一切管保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可多谢您照应,我先替我爸谢谢您。”
“谢什么谢,我们二少爷性子有些那个——直率,以后你多迁就一下我们二少爷就是了。”
“都是同学,那是应该的。”
……
“莫天,你睡了吗?”
“嗯。”
“你晚上吃饭了吗?”
“我不饿。”
“我这还有几块干粮,你不嫌弃就吃两块。”
“不用了。”莫天一翻身脸向里换了个姿势,用力蹬了两下被子。
吉明也没再说什么,轻轻吁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