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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凡一个人坐在床头,用手指轻轻来回抚弄着锋利的刃口,眼神变得坚毅,仇恨的火花在眼中燃烧。
他清醒地认识到他自己的那两下子还停留在杂耍的范畴,仇恨解决不了修炼过程中的尴尬。他找到一个树桩作为固定的靶子,用自己琢磨出来的套路驱动飞刀匕首刺向树桩。即使是这样,也只是在树上留下浅浅的划痕。莫凡知道,即使是这个划痕也是因为飞刀的锋利所致。
锋利的刃口让莫凡的指尖有些刺痛,但此时他浑若不觉,他一直在思考着。
“如何让神识线从静止状态达到一个令对手无法躲避的速度。”
“神识线看起来无比的柔弱,这怎么可能带动那么快的速度?”
“直线虽然距离最短,但由于没有起始速度,也最没有杀伤力。只有将神识线抡开,让它经过更长的距离和更大的弧度和角度,才能完成蓄力,在击中目标的时候速度最快,力度也最大。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自己的神识线太短了。”
难题一个接着一个,这很让人气馁。这也就是一个人修炼的弊端,没有可借鉴的方法和步骤,更没有可请教的对象,一切只能一步一步靠自己摸索前进。
“神识线不够长,就让它变长;神识线的韧度不够,就让它变得更加坚韧!神识线不能只作为杂耍的消遣工具,一定要成为报仇的利刃。不能在关键时刻指望任何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守护自己珍重的一切。“
莫凡毕竟看到了希望,但愿希望能支撑他走得很远……
与森林接壤的这一大片丘陵茂盛生长着绿油油的苜蓿,莫凡看着眼前这一副丰收的图画,但与生俱来的内心深处却是想着远方,渴望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因为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顺着城堡外的那条大道就能直通帝都,那里有莫凡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李继。现在他只能把仇恨隐藏在心里,虽然这时常煎熬着他,让他噩梦不断。
三个月后,他来到了子爵莫刚的面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年逾六旬的莫刚连遭打击越发的苍老了。他不会再教训莫凡对自己的不敬,对于这个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他只能自责愧疚。用昏花的老眼看着这个没叫过自己父亲的儿子,只能点了点头。
莫凡在城堡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他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灵儿给莫凡送来平时想吃而不得的点心,把夫人给莫天新缝制的两套衣服也偷偷给莫凡送来。莫凡拉着灵儿的手,灵儿这次没有挣扎,她能感觉到手那边传过来的温暖和感谢,还有浓浓的情谊。
管家老丁找到了莫凡,临来的时候爵爷交代:爵位和城堡是属于莫天的,剩下的就全归莫凡处置。莫凡仰着头问老丁,“爵位是虚的,我家除了城堡还有啥?”
“我的少爷,爵位怎么是虚的啊!我跟你说,我们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牲畜精饲料产地,所以我们每年要向帝国输送一定量的干苜蓿,帝国也会给我们一定的赏赐,而这就是子爵履行的职责。还有就是附近的农民,每年都要向子爵缴纳一定比例的物产。所以我就不明白了,老爷吩咐的剩下的都是少爷的,这‘剩下的’还有什么?”
莫凡算是明白了,自己还是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围绕子爵进行,自己充其量自己就是个日常管理者。想到这里,莫凡不禁一笑,说道:“老丁,我权力比你大吧?”
“那当然!我一个管家就是跑腿的。再说爵爷已经亲口吩咐过了,一切随你怎么折腾都行。你看,再怎么说你也是爵爷的儿子啊。”
莫凡把最后半句话直接省略了,想着前半句话就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怎么着也要实行两件事,试验一下自己的权威。
第一件,就是把靠近城堡新翻盖的三间房无偿给了灵儿两夫妻。老丁心里这个气啊,本来这是他打算给自己小舅子娶亲准备的!
“少爷,少爷!你这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嘛。”
“算你聪明!就是和你过不去,怎不着,我说话不好使?要不要我们一起到爵爷那里说道说道?”
老丁气得只能原地打转跺脚。
灵儿一听分得三间新房,欢喜得不得了,任由莫凡拉着手占便宜,莫凡一脸不以为然,“我妈活着的时候拿你当亲妹妹看,我也把你当亲姐姐看。记住了,这只是开始!”灵儿看着比自己还矮着半头的莫凡,悲喜交集地哭了起来,也没有心思听清楚乱了套的“亲姐姐亲妹妹”。
第二件,就是免了所有农民今年的人头税。
老丁赶紧劝道:“少爷,这可使不得!你怎么收拾我都行,这人头税可不是小事,一年到头城堡里吃喝拉撒都要从这里出。今年免了,明年还怎么收啊?”
“今年赚到钱了,来年照样免!如果不行,我就不信谁那么厚颜无耻赖着不交?”
“少爷,你可不知道这帮农民,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一个个精着呢!光想着往里进,往外出一点都心疼得像挖心掏肺一样。”
“老丁,你这老家伙忘记了自己什么出身了吧?”莫凡白了老丁一眼,老丁顿时语塞,咂咂嘴不言语了。
这下莫凡在所有人眼里变成真正的“少爷”了,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笑脸。原因很简单,这人头税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这一免,起码男人能多喝几顿老酒,女人能多做两件衣裳。
老丁慌里慌张向爵爷禀报,莫刚只说了两个字:“随他!”
又到了一年苜蓿收获的季节,农民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忙着收割、晾晒,拣优挑劣,捆绑装袋。供给军队的,军队军需部门会派来大队的车辆来运,不需要城堡担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优质的是特供给指定人的,这就需要替人运送,所以可以得到不少的酬劳,无论何时这都是边远城堡里难得的肥差。
往年自是管家老丁负责,今年莫凡自然当仁不让。老丁只能到莫刚那里请示:“路途遥远,人头不熟,难免出差错啊。”
莫刚倒也干脆,说道:“你也该歇歇了,找几个往年跟你一起押送的和他一起去就是了。”
“我还是想亲自走一遭,少爷毕竟年少,还不够沉稳,我在一旁可以听少爷的差遣,帮衬着他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老丁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可不想轻易放弃城堡里一年到头最大的肥差。
“我看你还是亲自走一遭,看看往后免了农民的租,城堡里以后吃什么更为紧要。”爵爷又慢声细语把他顶了回来。
不提老丁唉声叹气,回家受老婆和小舅子的抱怨,只说莫凡大张旗鼓,准备耀武扬威一遭。农夫变成了车夫,侍从变成了护卫,跟着莫凡出行,各色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莫凡懒得理会这些,展开将要远行的路线图看着各个目的地:西丁山的时仲,突仓堡的茂宏、布扎伦大公绍歧、穆尔堡的扶舆、党羌大公枝溪、伏威将军戚元明。
这时灵儿老公大林子凑过来说:“少爷,这六位都是实权派,领地面积大不说,而且有自己的私兵,所以每年需要大量上好的苜蓿。”
莫凡点头恍然,一撅嘴皱眉道:“给国王的那份就算了,其余几家对他们也太便宜了。”
“按老规矩,我们只要每年缴纳足额的干苜蓿,就免了我们的赋税和徭役。”
“规矩?什么规矩?我们收割、晾晒、捆包之后还要送上门去?”
“就是这样。”
“我看要改一改。”
“那怎么成!我说少爷,你可别由着性子胡来,那些权贵可不是我们这些小杂鱼、小虾米敢招惹的。往年这些家族也没亏待我们,赏赐招待都很优厚。”
“所以把你吃得这么肥?”莫凡白了大林子一眼,“他们拿了我们的苜蓿不用付一个钢镚,就是给点吃喝,给点赏钱就把我们打发了,瞧你这点出息!”接着他又仔细瞅了瞅大林子,大林子脸上坑坑洼洼就像一个个小水坑,汗水流入坑里,阳光下满脸波光粼粼。
“大林子,你的脸上都能养鱼了。”
“养鱼?养什么鱼?”大林子一脸的懵懂。
临来的时候老婆灵儿交代一定要听少爷的,所以大林子也没敢反驳,只是腆着大脸讪讪地笑道:“自古如此,国王陛下都对他们没辙,这样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少爷你可别冒失,给爵爷惹麻烦!”
“大林子,你老婆和我好,你是知道的。”
大林子好像没琢磨这话里的滋味,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知道,我知道,穿开裆裤就抱着你,拿你当儿子看。”
莫凡哪里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反过来涮了自己一道,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所以以后跟我出去混,别低三下四的。”
“知道,我知道了。”
车队一路向西,逶迤而行。
一路无话,离第一个目的地西丁山侯爵时仲的望天城越来越近了。莫凡向大林子打听,“时家说得算的是谁?和另外五家之中哪一个关系不睦?”
大林子回答道:“是时家三少爷,往年也见过两次,他家和突仓堡伯爵茂宏是世仇。”
“知道就好。一会儿到了,不要着急卸苜蓿,让车队在城外等着,我先会会这三少爷,请他吃饭!”
请贵客地点当然是城里最上档次的大酒楼。
时家三少爷时凭本不想和小小子爵的儿子吃什么饭,但听管家说关乎苜蓿的事情,说是今年的苜蓿要比往年少两成,所以不得不赴宴,想看看到底对方是何说辞。
时凭带着管家来到酒楼二层的雅间,进得门来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偌大的桌面上摆着四碟菜品:炸花生米,葱拌豆腐,蒜拍黄瓜,盐水毛豆。
时凭看着就一皱眉,转身问身后的侍者,一指桌子,“你们这里也卖这些?”
“回三少爷话。”侍者偷眼扫了一下面不改色的莫凡,“这是客人自带的。”
时凭心里不舒服倒也没发作,就在雅间门口站着,“说吧,怎么个情况?”
莫凡也没有礼让的意思,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去年三月开始我们那里就开始十年未遇的大旱,接连两个月滴雨未下;五月开始又暴雨成灾,平地积水三尺,天无三日晴。”莫凡说到这里一摇头,“旱涝过去大家刚想喘口气,没想到七月又开始山洪暴发,泥石流冲毁了大片的田地。这些天灾下来歉收是难免的了,可是到了九月接连来了两批蝗虫,真让人见识了什么叫飞行时遮天蔽日,嗡嗡声震耳欲聋。”
“行了!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何用意?”
莫凡咽了两口唾沫,“意思就是今年苜蓿除了保证供给国王陛下所需,其余的就……”莫凡握拳捂嘴又咳嗽了两声,“其余的数量恐怕就难以保证了。”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时凭虽说年岁不大,但也能独当一面。莫凡在他面前耍这样拙劣的小把戏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由嘿嘿冷笑了两声,“归根到底都是钱的事,你说个数吧?”
莫凡一听这话又是搓眼睛,又是揉腮帮子。
“你说了这一大堆,你累不累?你也别嫌少,我出一千银圆,苜蓿可要足额足量。如若不然……哼哼!吃多少给我吐出来多少。”还没待莫凡答话,时凭转身就出了雅间。
莫凡没说话,只是斜着眼看了一眼大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