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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带了这些,都给你吧,路上用。”申一甲说,“钱要是不够花,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打到卡里。”
“算了,这些也花不了,不劳申主任大驾了。”于纯虹向申一甲这边歪了歪,打开手包,把钱装进了包里。
出租车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到了于纯虹家的小区。夜空明净,星光闪烁,街上的路灯放射着暧昧不清的光。于纯虹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慢了下来。
“你今天好像情绪不是太好,不是因为我要走了吧?”于纯虹问。
申一甲不置可否笑了笑,无论他回答是或者不是,听来都有些牵强。
“这一阵儿你可能没休息好,我走以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于纯虹终于停下了脚步,不让申一甲再往前送了。
“纯虹,你不要客气了,这些都是我愿意的,有钱难买我愿意。”申一甲说。他已经不再叫她纯纯了,更多的时候是叫她纯虹。
“一个月,很快就会回来。”于纯虹说。
“你那边多保重,大礼拜的时候,回来看看,我要有时间,也过去看你。”申一甲说。
于纯虹走了几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取出一个柔软的东西,递给申一甲。
“这是什么?”申一甲问。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白白。”于纯虹莞尔一笑,转身走向小区大门。
申一甲看着于纯虹渐渐走远,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沮丧,还是难过。不知道谁家的录音机在播放着那首人们耳熟能详的歌曲《无言的结局》,让申一甲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往回走,不知道听到了有多少次汽车轮喇叭声,他埋着头,理都不理,一直朝推拿店的方向走,还不时地安慰自己,一个月并不长,一眨眼就到了。
申一甲回到推拿店,时间不算晚,推拿房里还有几个客人。
他在店里转了一圈,见娟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洗备品。
“吕良呢?”申一甲问。平时这个时候,吕良一般都在前台看电视,或者玩游戏。
“出去了,我给他放假了。”娟子说。
“晚上正是忙的时候,为什么要放吕良出去?”申一甲不解。
“他要出去,我也拦不住啊。”娟子似乎并不介意。
申一甲刚回到自己的小屋,把于纯虹送给他的东西从裤兜里掏出来,随手扔到床上,颓丧地坐了下去。
“小甲哥今天回来得早啊。”娟子跟了进来。
“今天没什么事。”申一甲说。
“这是什么?”娟子发现了申一甲扔在床上的那卷东西。
“啊,朋友给的,我还没看呢。”申一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想看于纯虹送给他什么东西。
娟子把申一甲扔到床上的东西拿到手里,像被烫着一样,随手扔在了床上,脸色绯红地转过身来:“不好意思。”
申一甲转过身来,在他的屋里,娟子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今天是怎么还弄出不好意思了?
他从床上拿过于纯虹送给他的那卷东西看了看,外包装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字:“国际驰名,男士短裤。”
“什么朋友送的啊,怎么送你这个东西?”娟子背对着申一甲。
申一甲很难堪,刚才也没看看是什么东西,就说朋友送的,哪个朋友会送人短裤呢。于纯虹真行,送点什么不好啊,偏要送短裤,唉,真难为她了,看来是早就买好的,要不不会今天带去。
“单位的朋友。”申一甲淡定地说,“家里开内衣店,什么样的都有,估计是让我帮着推销吧。”
“你也太没良心了,朋友送你东西,你还那么说人家。”娟子说着,拉着申一甲的胳膊往外走。
申一甲不知道娟子要拉他去做什么,不过估计不会是坏事,要不她不会这么着急。娟子把他领到自己的小屋,从床上拿过一条板板正正的裤子,在他的身上比量起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申一甲问。
“今天是儿童节啊。”娟子笑道。
“真的?”申一甲觉得好笑。
“是啊,今天小朋友都要穿新衣服啊。”娟子说,“穿上试试,看合适不。”
申一甲拎起裤子,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就要往外走。
“哎,你上哪儿去?”娟子叫住申一甲。
“你不让我试试吗?”申一甲说。
“你要上哪儿试去?”娟子问,“这屋小招不下你是不是?”
申一甲愣在那里了,在娟子这屋换裤子,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万一让吕良看到,那可就有点不太好了。
“吕良……吕良是不是快回来了?”申一甲问。他的本意是说,在娟子的屋里不能换裤子,让吕良看到麻烦。
“我给吕良也买了一条,他回来的时候,你给他吧。”娟子说着,指了指另一个包装盒。
申一甲拿着两条裤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娟子很快跟了进来,蹲在地上为申一甲整理着裤角。她已经不是头一次给他买这些东西了,他自然见怪不怪,不过以前她给他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都会在工资里给她找回去,现在就不行了,推拿店已经是娟子的了,是她给他开工资。
申一甲蹲了蹲,走了走,不错,非常合适。
“脱了吧!我到外面干洗店给你缝裤角。”娟子这次没有离开小屋,而是麻利地转过身去。
申一甲刚脱掉裤子,还没有来得及换,手机就响了,他忙不迭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吉明打来的电话,申一甲猜测督查室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不吉明不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
“申主任,忙什么呢?”吉明的声音很亲切。
“没……没忙什么,吃完饭,看会电视。”申一甲说。
“管主任要走了,你知道吗?”吉明问。
“啊?这事啊……”申一甲说,“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娟子眨了几下眼睛,听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管主任要走了,这个消息对申一甲来说太重要了,可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在吉明面前,他又不好说自己不知道,那不显得消息太闭塞了嘛。
“我就说你不可能不知道嘛。”吉明说,“你虽然来的时间短,但你的消息比我都灵通。”
吉明既没有说管英要去哪里,也没有说打电话什么事,而是先说申一甲来政府办的时间短,又说他的消息灵通,这一打一捧让申一甲心里很不舒服。
“吉主任有什么事吗?”申一甲觉得,吉明不会无缘无故给他打电话,他肯定是有话要说。
“没事。”吉明说,“咱们虽然在一个办公室里,可是平常联系少,这事怪哥哥我了。”
吉明的话虽然温和,但申一甲还是嗅到了一股火药味。吉明一会儿说他来的时间短,一会儿说他年轻小,这不是在他面前摆老资格吗?如果管英真的走了,督查室主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吉明的用意不言自明。
“吉主任啊。”申一甲道,“年龄这个东西,和能力一样,可不在大小啊,你这么说倒让我心里不安了,是我与你主动沟通不够,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
申一甲说完在床上躺下来,这个电话估计时间不会短了,他想躺着与吉明通话。
“老弟说得有理,我来政府办这些年深有体会。”吉明跟了一句,口吻没有任何改变。
申一甲觉得自己和吉明在这里你来我往、暗暗较劲,争论谁的资格老一点意义都没有,自己在接待办是正科实职过来的,到了政府办就给了个副科实职,明显说不过去嘛。吉明在政府办的资格是老,年纪也比他大几岁,但那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他就该当督查室主任吗?
“吉主任,我可是从接待办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过来的。”申一甲觉得有必要对吉明明挑了,不要认为他是吃素的,“我手下的干部四、五十岁的都有,到督查室当副主任,我觉得是领导对我的考验。”
“我知道,你是宫市长要来的。”吉明说,“申主任,我这些年也不容易,从科员熬到副科,又从副科熬到正科,一转眼来政府办也六七年了,本想等着接管主任吧,你现在又来了。”吉明说,“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求你件事。”
“有事尽管说。”申一甲最听不得吉明嘴里的这个求字,“吉主任太客气了,咱们之间还谈什么求不求的。”
“是这样,我都三十多了,等来一个机会不容易。”吉明说,“申主任能不能把督查室主任这个机会让给我,算我需要帮助也好,算我求你也好,能不能帮老兄一把?”
听到吉明的话,申一甲忽然笑出了声。他怎么也想不到吉明在电话里对他说这个,看来这就是吉明今天打电话的目的了。
“既然吉主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给你一个态度吧。”申一甲说,“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我不和你争这个督查室主任。”
“太谢谢了,申主任。”吉明说,“咱们兄弟以后慢慢处,我要是当上督查室主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说话算话,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申一甲说。
“那我就不打扰老弟了。”吉明说。
“明天见。”申一甲一听到老弟两个字,就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