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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了半个月的天终于开始下雨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之间,瓢泼大雨覆盖了整个小城。
被晒蔫的树木挺直了躯干,迎接暴雨的犀利,雨水打在叶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水滴声。
街道上的灰尘被雨水冲刷,顺着下水道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
久旱逢甘露确实是一个好时节,方宁站在楼下的屋檐伸开手,做鸟儿伸展状,深深地吸气,新鲜的空气冲进他的肺腑,一片清凉惬意。
方妈今天早上去的岳阳,昨晚商量的事情也有了一个定论,去那边照顾一下老人和小孩,偷偷的塞点钱也可以,但是要用家里的钱去帮那两个小舅舅那是绝对不行的,原则上的问题。
本来以为今天是晴天,也好动身,没想到是一个雨天,路途上非常不方便,方爸也跟着去了。
爷爷和奶妈对于这些事情是不管的,管不过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是自己的子女。
他们专心经营着自己的店子,为方宁和方微挣一份家产,其他的也没什么想法,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发财什么的已经不做奢望了。
暴雨下了两个小时就停下来,江边的水位涨一寸高,水面浑浊发黄,滚滚的水流沿着下游而去,许多人站在防洪提看洪水,方宁他们也去了,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他们又遇到几个熟人,停下来攀谈。
曹颖家爸妈和爷爷都是熟识,一边走一边聊天,方宁乖巧的叫过长辈以后,也就退到后面跟着,听大人们谈事情。
曹颖半个暑假不见,白净了许多,看起来文静无比,剪了个齐耳短发,抿着嘴微笑,方宁不知道原因,还以为女孩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哪像自己那个妹妹,完全就是一个假小子。后来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她是戴了牙套,矫正牙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才抿着嘴巴。
似乎方宁盯着看久了,曹颖有些恼怒,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退到方微那里,和她手挽着手说起悄悄话来了。
曹颖的父亲叫曹方,是个很健谈的中年男人,他说最近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向阳楼的那个老太太上个礼拜去世了,走的很安详,只是子女们为了老人的遗产而大打出手就有些过了。还有老夏家的那个儿子在部队里当了高官,可以说是衣锦还乡了。最后又说了他们丽江小区有个人买码中了七十万,把房子又重新装修了一遍,让人颇为羡慕。
“七十万啊,不用交税,全部都是自己的。”曹方说道。
奶奶一听,被说的有些心动,七十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还是一笔不菲的钱财。
以前她非常喜欢买码的,可自从输了几千块钱以后就收手,从零八年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没碰那东西,好不容易把赌瘾戒掉,如果再碰的话,她怕跌到坑里爬不起来。
虽说有七十万的例子在,但幸运儿毕竟是少数,不见那无数的人前赴后继扑在这六合彩中?最后倾家荡产,血本无归,妻离子散?
爷爷也感叹着这赌瘾害人不浅,只是这县里买码成风,早已经成为一种固有的风气,连政府都解决不了,你端掉这家,另外一家又做庄,斩草无处除根,春风春又生,如附骨之疽,没有切肤之痛是不可能警醒的。
又走了一段路,方宁就看到胡吕在远处朝方微等人招手,在叫她们过去。
方微眉开眼笑,问老哥去不去逛街,她心里打着小主意,自家哥哥也是一个土财主,手里的钱只多不少,要是哄的开心了,说不定上街买东西全部报销了,更何况有个男的陪着,买了东西还可以帮忙拎着。
方宁摇摇头,开玩笑,这几个女孩子去玩,我去掺和干嘛?
只不过方宁的摇头被方微无视了,硬拉扯着他脱离爷爷他们,往胡吕那边走去。
胡吕和方宁打了一个招呼,朝方微使了一个眼神,毕竟她们几个姐妹去玩,带上她老哥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也只是微微抱怨一下。
方宁他们开始老街一日游了,反正今天下了雨,街道上空气状况良好,温度也适中,没有暑意。
一路从东街菜市场那边的以纯服装店逛过来,凡是服装店都要进去看一下。
方宁没什么尴尬的,反正跟着过去就行,左看看,右看看,实在不行就去外面转悠两圈。
曹颖和胡吕就尴尬了,女孩挑选衣服都要去试衣间,可出来的时候,毕竟穿的单薄,发育良好的身材透过薄薄的衣服清晰可见,尤其是那背心内衣,更是突兀无比,方宁只好又出去溜达,留下一地女孩子嘻嘻哈哈的声音。
女孩的果然都是天生的消费者和购物狂,方宁跟在她们三人后面走着,不一会儿,两手都满了,提着好几个袋子,里面大半是衣服和裤子。
除了方微是土豪以外,曹颖两人没多少钱,只是买了些以纯的衣服,方微倒是买了两双耐克的鞋子,当然是方宁出的钱,美名哥哥关心妹妹,出点钱怎么了?这就是爱护妹妹的表现,偏偏方宁还目瞪口呆没办法,心甘情愿的掏钱。
曹颖还在边上啧啧感叹有个爱妹妹的哥哥就是好,我也想要一个。
方微笑嘻嘻地是说着,你可以认我哥当哥哥呀。
本来方微觉得曹颖眉清目秀,性格又好,是做嫂子的好人选,留着给哥哥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谁知道,方宁选择了曦姐姐,从初中就一起读书,到高中读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形影不离,这叫什么?青梅竹马啊!方微想了想还是算了。
曹颖瘪嘴,还是算了,也就比我大一岁,再说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方宁汗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逛完衣服,直接就去十字街吃美食,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唯美食不可辜负,难怪方微早上早饭都不吃了,就空着肚子呢,根子在这里,留着胃去吃好吃的。
南瓜饼,糖葫芦,狼牙土豆,麻婆豆腐,烤羊肉串……
一路吃过来,她们玩开心了,方宁手上提着一袋子衣服,累得够呛,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倒霉的人了,可是在看到余小乐以后,他立刻改变了想法。
余小乐跟在刘梅婷身后,身上挂满了袋子,两只手已经没地方再拿东西了,连脖子上都挂了一个袋子,气喘吁吁。
他们一路从小西门那边过来的,估计是从那边的金太阳书店出来,因为方宁看到余小乐还买了几本书,有金太阳书店的包装袋标志。
两拨人碰在一起,女孩们自然上去叽叽喳喳的聊天,剩下方宁和余小乐两个难兄难弟,自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余小乐眼泪巴巴的诉苦,控诉刘梅婷的暴行,简直是没办法活下去了,你说买东西吧也行,反正逛一次街买些零食也就两百块钱,不是很多,但主要是累啊,女孩子一到逛街就天生精力充沛,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一口气爬五楼都不带喘气的,自己跟在后面提着这么多东西,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一到店里就忙不迭失找坐的地方,只想喘口气解放一下。
方宁爱莫能助的提了提两个袋子,“你别看我,我也是在遭罪受,只能给你丢一个同情的眼神了。”
“对了。”
“嗯?”方宁道。
“最近很少见到老广和老谭他们了,你有联系没有?”余小乐道。
“没有!”方宁一想,也是啊,半个暑假了,他们两个家伙都没踪影了,至少这个月内,他们都没冒过泡。
“我打过他们的电话,只不过没打通,老广的电话是一年四季都停机的,至于老谭根本就没电话,只有他二叔的,他二叔也就说他不在家,至于去哪里了,他也不是很清楚。”余小乐找了个地方坐了起来,身上挂了这么多东西,够呛,他又不是刘磊那种精壮的男生,而是虚胖,白白净净的,没有肌肉。
“那行,我到时候过去看下。”
方微和刘梅婷愉快的结束了对话,分享了逛街的经验,于是又要出发了。
方宁和余小乐互相为对方默哀,继续跟着逛街。
…
晚上,方宁吃完饭,顺带洗完澡以后,就出门了。
他到一中附近逛一逛,夏季天黑的比较早,没多久太阳就下山了,万家灯火阑珊,店铺们排在街上,像是一条长龙般匍匐沉睡。
旁边是游玩的家长带着小孩子,小孩们三五成群,追逐打闹,还有很多老人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摇着蒲扇就站在大树下乘凉,要么就是四五个老头子围在一起打牌,一群人围着看,热热闹闹。
夜晚的空气有些沉闷,空气中流动的都是热风,气温只高不低,起码有三十几度。
人一活动就流汗水,汗流浃背,空气有沉闷闷的,汗水黏在衣服上有些黏糊糊的,远处又有些知了声聒噪,烦死人。
方宁在街边买了些西瓜就蹲坐在喷泉旁边的石头上,一边吃着西瓜吐子一遍看人来人往的风景。
程曦下班打了个电话给他,山鹰跆拳馆就在林业局旁边,从那边过来到一中也就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刚好听说方宁在一中门口溜达消食,就顺道过来了。
方宁见到她的时候,还穿着跆拳道服,白色的衣服,腰间的带子,头发都束着绑扎,垂落下来,看起来有些英气逼人。
方宁笑吟吟地递了一块西瓜给她,“解解渴。”
于是程曦也加入了方宁的啃西瓜大军,只不过相比方宁那蹲在石头上的惫懒相,程曦则坐在石椅,哪怕是吃着西瓜,秀眉十分好看,仿佛吃的不是西瓜,而是其他东西。
“今天怎么下班那么晚?”方宁侧着头,又极没素质的吐了一地的瓜子。
程曦吃完西瓜了,擦嘴,才说道:“月末结算工资了,所以耽搁了一下。”
“月末?我的天,我这过日子都快糊涂了,这样一算的话,我们就只剩下一个月开学了?”方宁顿时没有吃瓜的心情了,“我的暑假作业都还没有动手呢……”
程曦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方宁想反正还有一个月,死猪不怕开水烫,越到最后他越浪,也就没心没肺了,说道:“发了多少工资呀?”
“三千四,还有其他补助就没算在里面,杂七杂八也有将近四千吧。”
“为什么是三千四?我记得你上次好像有三千六以上吧。”方宁挠挠头。
“满三千四收税你不知道?”程曦反道。
“哦哦,为了逃税是吧。”方宁点头,原来如此。
“我要回去了。”程曦看了一下天色,已经五点半了,也该回去了,好在之前打了电话给家里的,不需要多担心,方宁就说我去送你,后者给了他一个白眼,二路公交车站台就在这里,也就几步路,完全不需要送。
两人聊了一会儿,公交车回来了。
方宁侧她没注意,亲了脸一下,然后落荒而逃。
程曦摇摇头,目光落在了方宁消息的地方,长长的沉默,最后才跳上了公交车。
方宁又一路溜达到新烈士陵园了,大晚上这边没多少人,也没有路灯和街灯,朝那陵园里面一看,黑漆漆的,阴森森的,也不敢进去。
他记起来了,好像就是今年下半年,陵园才会改成开发项目,作为一个半陵园半游乐园的场所,之间游人和情侣的欢声笑语,不见陵园下累累尸骨,这实际上就是对长眠在这里的烈士,最大的不敬,一个人若是连对为国家而牺牲的烈士没有一丝毫敬畏之心,那没这个人道德上绝对是瑕疵的,而若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所有呢?那就是一种极为不好的风气。
他突然有些惆怅,漫不经心地走在新汽车站的时钟下,遥望四周,万家灯火,可不知道怎么突然遍体生寒,无边的寒冷袭上心头,让他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