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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艰难地跋涉了许久,众兵卒都累得气喘吁吁,前后队伍相隔数百米,拉成了一字长蛇阵。
这个时候,如果山贼能派出一支队伍——人数不用多,只要几十人——绝对可以轻易击溃这支五百人的部队。
“还没到吗?”
“回禀都尉,已经走了一多半路程了,如果地图没错的话,我们只要再翻过这座山头,前面那两座山中间的山谷就是山贼巢穴。”
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小卒拿着一张简陋的地图跑回来向赵都尉如此禀告了一番。
“好,差不多就是这里了,大家在这儿休息一下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儿离贼巢已经很近了,小心贼人偷袭。”
赵二栓喊了一嗓子,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到树下坐了下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肚子,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自从当了临川郡都尉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的山路了,现在突然一走,还真有点吃不消呢!
唉,想当年,他赵二栓的身体还是很强壮的,干一天的农活都不在话下,不过自从姐姐嫁给那个骆牙之后,他就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双手不再提农具而是改拿书了,出行也不再是靠走路,而是改乘车了。
尽管书基本上看不太懂,牛车乘着也并不舒服,但他很享受别人羡慕的眼光,觉得只有用这些做派才能掩饰他原本穷苦卑微的身份,即使有人骂他草包、装模作样他也浑不在意,因为他觉得这些人是因为羡慕嫉妒才骂他的,别人越是骂,他就越要这么做,而且还要做得更加高调,更加嚣张,这样他心里才爽。
不过单靠这些做派毕竟只是样子货,不能让人打心眼里佩服尊敬他赵二栓,而且他姐夫好像也渐渐对他有了意见,最近好像还打算撤他郡尉的官职。
这可不行,没了郡尉的身份,他赵二栓精心建立起来的形象和人生前途就全毁了,所以他一定要保住郡尉这顶帽子。
尽管如此,他赵二栓是个实在人,首先想到的办法不是让他姐姐去吹枕边风,而是真的在郡尉的位子上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机缘凑巧,这伙盗贼就给了他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成功剿匪,不但能收获百姓人望,还能得到他姐夫的赞赏,还能在军中建立威信,一举三得。
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赵二栓正在心中暗暗发誓,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都尉老爷,怎么不继续前进了?兵贵神速呐,此刻时辰尚早,我们越早赶到,就越能杀他个措手不及,多耽误一刻就是多延误一分战机啊!”
赵二栓回头一看,说话的不是他的心腹手下,而是一个外人,正好这人他还认识,是那个幸存下来的东兴县武吏,名字叫周元。
赵二栓眯起了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冷笑道:“本将就奇了怪了,现在是不是什么人都懂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了?怎么一个个都拿它来进言?区区一个武吏也敢质疑我的决定,是不是不想活了?来人,给我拿下。”
说完,自个儿却急忙往后退。
周元见此情形,脸色一变,他万万没想到赵二栓竟然一言不合就要抓人,他原本离赵二栓只有七八步的距离,一眨眼功夫,赵二栓就已经退到了十几步之外,距离最近的亲兵只有几步之遥。
旁边已经有两个亲兵在朝他走来了,周元心中惊疑不定,犹豫片刻,赵二栓离他更远了,他咬了咬牙,心知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不能再犹豫了,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刀,猱身便朝赵二栓冲去。
赵二栓眼睛一瞪,喝道:“你果然是内鬼,来人,抓住他。”
旁边的亲兵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出长刀,大呼小叫地冲上来拦住周元。
周元离赵二栓只剩三步之遥,却被从赵二栓身后冲出来的亲兵给拦住了,等他以霹雳一刀将这名亲兵砍倒,其他数名亲兵已经将他团团围住,赵二栓已经躲到了重重亲兵身后,再也没有丝毫机会能够靠近。
周元懊悔不已,恨恨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内应?”
赵二栓哈哈大笑,“哈哈,本将神机妙算,你那点伎俩怎么可能瞒得了我,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周元夷然不惧,朗声大笑,“哈哈哈,想擒我?就凭你?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说完,他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震山林。
赵二栓又惊又怒,连忙喊道:“给我上,砍死他,所有人赶紧列阵御敌。”
话音未落,从一侧树林中突然射出一阵箭雨,准确落在休息士兵们的头上,顿时就有数人中箭,惨叫声纷纷响起。
周元哈哈大笑,不等周围赵二栓亲兵出手,瞬间手腕一动,长刀挥舞,身体如猛虎一般扑向身前对手,两三个亲兵竟然完全不能抵挡,被他瞬间砍翻一人,冲出包围。
与此同时,旁边树林里陡然冲出来一群持刀山贼,全都哇哇怪叫,朝那些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士兵扑去。
赵二栓被亲兵团团围住,气急败坏地大喊:“迎敌,快迎敌,贼众人少,不足为惧,都给我杀了。”
正喊着,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周元那边,只见原本围住周元的几个亲兵此刻竟然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周元刀上身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显得异常凶狠。
与此同时,李青牛的刀上也沾上了鲜血,不过,他此刻并不在赵二栓军中,而是在数里之外的山贼寨子门口,在他脚下,倒着一名死去的山贼,脖颈处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从切断的动脉中喷涌而出。
他砍翻了第一个山贼,在他身后,是五十名同样手持单刀的士卒,如同一群冲入羊圈的恶狼,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山寨,朝着手无寸铁的绵羊伸出了利爪和尖牙。
这五十人是赵二栓手下最精锐的士兵,全都脱去了甲胄,只带着一把刀,轻装上阵,早在刚进入山林后不久,李青牛就领着这一股奇兵脱离了大部队,以最快的速度,沿最近的路线,杀到了山贼的老巢。
看到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的山贼脸上惊恐的表情,李青牛满意地点了点头,和他预料中的一样,山贼大部队果然已经得到了情报,出寨迎击赵二栓大部队去了,空虚的寨子被他一举攻入。
当那些出寨作战的山贼发现自家大本营被抄,后路被断之后,脸上究竟会露出何等绝望的表情呢?李青牛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特别是周元,他的表情,想必会特别精彩。
几个极其彪悍的山贼砍翻了突袭的士兵,从茅屋里杀了出来,左冲右突,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李青牛突然觉得有些手痒,于是瞅准了其中一个最强悍的山贼头目,喊退了那几个围攻他的士卒,亲自提刀上前,厮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