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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合土打成的停车场往外走,陈保东陪在边上殷勤的介绍,自己租了村里的鱼塘和边上的闲散地,准备用自己种的菜、养的鸡、养的鱼开饭馆,现在还没正式开张请他们来试吃提点意见。
李淑苹被边上的菜地吸引住,陈保东招呼一个服务员样的姑娘提个篮子跟她一起去,说是摘回来什么今天就吃什么,鸡鸭鱼肉什么的都做好了。
鱼塘边上已经有人在垂钓,暖阳下看着甚是惬意,已经有人准备了鱼食、钓杆过来,柳依青却对这磨性情的事没什么兴趣,看几眼却不肯上手,略转了一圈进屋子里去坐。
原来岸上新盖的房子都是饭馆的雅间,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情景一清二楚,新木茬的八仙桌椅看上去手工都还不错,都是实打实的手艺跟用料,当下有一个高高大大的女人进来倒茶,胸脯鼓囔囔的,惹的三坏一双贼眼不断的往上瞟。
柳依青看一眼发现女人胸脯上面似乎还有圈干了的奶渍,就忙的转了目光,发现倒碗里倒的原来是炒面加芝麻作的的茶汤,算是这一带村子里的特色,以前上学时陈保东就有时把这东西当作稀罕物给人们带过去解馋。
女人倒茶到三怀跟前时他却站起来借着接茶碗去捏人家的手碗,女人羞红了脸闪开,陈保东也在边上撮着手憨憨的傻笑。
女人匆匆的躲了出去,三坏才转过头来有些淫荡的笑问陈保东:
“这是老三?那**都够你跟你丫头一起吃了,是一起吃啊,还是白天、晚上轮着”。
柳依青这才想起以前听说过,陈保东原来娶的老婆只生了俩闺女就没了动静,为了传宗接代有钱后又在外面找了个小的养着,谁知却不生养,那现在这个至少就该是老三了,居然已经登堂入室,不知他是怎样协调的。
似笑非笑的看陈保东几眼,想到这人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原来有这方面的爱好,确实人不可貌相啊。
酒菜陆续的摆了上来,鸡鸭鱼肉的都是当地的特产,按农村老灶的作法自有特色,都是香气袭人,外面还有已经在架子上烤着的全羊抬过来,上了第一盘肉,过会儿李淑苹回来,摘的菜只象征性的洗了两样端上来,其他的陈保东吩咐弄几个纸箱装满了放车上带回去。
面对着眼前足有二十来道菜,三坏眉开眼笑地与陈保东斗起酒来,柳依青依着在英国养成的习惯开车不喝酒,一小会儿那个高大的小三被陈保东叫做荣荣的端来了酸奶,喝一口竟然是山羊奶作的,难得的是去掉了膻气,口感异常的好,忙推荐给表姐。
陈保东既要陪着三坏喝酒,更不能冷落了柳依青,荣荣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偏坐在一边陪李淑苹闲话、布菜,这时已换了一身装束,也是很时髦的,柳依青发现她上身的薄羊绒毛衣竟然跟表姐的一个牌子、式样,只是颜色不同,心里轻笑下,看来陈保东真有手腕叫女人对自己死心塌地。
头三杯酒下去俩人喝酒的速度也慢下来,看着陈保东欲言又止的样子,柳依青意识到这样丰盛的酒席不能白吃,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
喝的酒是市酒厂十年前产的老窖,现在厂子早倒闭了,陈保东市里干活顶账弄回来的,三坏不断的夸着这酒好喝,又敲了两箱带回去,看陈保东的样子就非常鄙弃的说:
“人都我给你带来了,该说不说,等会儿我吃饱喝足拍屁股就走,可别说我不仗义”。
又扭头对柳依青,“你可别怪我胳膊肘往外撇,不是说吃人嘴短吗”。
独自干了杯酒又补充:
“再说保东也不是外人,肥水不留外人田吗”。
边上的荣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看着陈保东又不敢抢话。
家养的猪,肉皮筋道、透明,正好美容,李淑苹专心致志地把几块炖猪肉的肉皮剔下来自己吃,剩下的肉夹柳依青碟子里让他代劳。
柳依青也不推辞,夹一块轻咬一口半闭眼细细的品滋味,过会儿才问道:
“你想揽新厂的活儿?”。
新厂的厂房和配套建筑往少里说也有三、四万平米,确实算得上一笔大买卖,不过盯着的人肯定不少,见陈保东点头,当下说:
“行啊,等定下了总承包我跟他们说下多给你些活”。
对面没反应,愣一下,三坏嘴里紧捣鼓几下吐出块骨头说:
“保东是想把盖厂子的活儿都接了”。
见陈保东肯定的神色柳依青惊诧了,总承包商需要的资质和技术、管理水平、经济实力与一个包工队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陈保东正踌躇着组织话的时候,三坏又迫不及待的替他解释:
“你不知道,保东这两年已经发大了,先把市建有用的人手给挖空了,今年又反过来承包了市建,现在有…,有…那个什么、什么的?”。
“一级资质、一级”。
荣荣终于忍不住了抢在陈保东前面,知道这东西造不了假,柳依青的眼睛又眯起来,想着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陈保东。
捧杯水举到嘴边,几个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他的身上,沉吟中柳依青自失的一乐,挺下腰坐直了身子。
“你们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回去我就说,只要能保质、保工期,相同的条件下会先考虑你”。
也不管陈保东欣喜的样子,给边上的三坏倒满酒自己再用茶杯一碰。
“也省的让你吃人嘴短”。
陈保东自然不会不识相的趁热打铁要把事情当场定下来,剩下的时间轻松了许多,开始上主食时,门外突然闯进个人,柳依青心中一乐,不由的感叹人们消息还是真灵通啊。
仇春来,柳依青在市里上初中时的学长,两年前刚大学毕业到市钢厂工作几年就通过竞聘当上了厂长,也是市里一时的风云人物,连当时在英国的柳依清都知道了。
市钢厂以废钢为原料练钢,年产只有十来万吨,产品主要是线材和中厚板这些大路货,这几年钢才市场看好,可日子却越发不好过起来,市场被各地涌现出来的私人钢厂挤占的越来越小。
仇春来进门后打圈招呼自来熟的座在下手,说是过来钓鱼正好碰上,看他穿的钢厂工作服上面还蹭着几块锈迹,知道一定是得信后就从厂子里寻着自己的行踪追过来的,柳依青也不说破,好歹体谅下他的苦心。
当初仇春来凭着腔热血上岗,经过一番打拼虽然小有成效,却难以完全扭转被动的局面,后来还是借市里牵头给向阳厂配套皮卡车槽用的钢板和梁架等大路产品,每年也有上千万的活儿,虽然利润微薄,但他们厂吃饭总算是有了保证。
这次也一定是打上了新厂配套的主意,柳依青知道他和陈保东一样还上不得父母那个台面,尤其是新厂是突然间决定上马,父母都忙的要命,估计他连找人递个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只得迂回的来找自己,是不是有病乱投医就不管了。
好再之前有情谊在,帮着搭上句话柳依青还是肯的,这时陈保东已经叫荣荣拿来了碗筷,仇春来也不做作,点下头竟自顾的吃喝起来。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已经饿了多长时间,完全没了当初刚认识时风度偏偏的模样,还有几丝坚毅神情的脸上更多的是憔悴,柳依青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经营厂子要混到这个地步还是早点关张拉倒。
看眼边上的表姐除了在仇春来进来打招呼时点了下头外,就一直在低头粘着醋碟啃自己的肉皮,完全不象她往日的脾气秉性。
柳依青忽然想起表姐和仇春来也是相隔两年的校友,隐约的听说俩人似乎还谈过恋爱,就不由的心中一乐,想当初仇春来也是一介才俊啊,父母都动过招徕的念头,只是、只是不知什么,可惜了。
柳依青是不敢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问表姐的,小的时候是自己跋扈,表姐对自己言听即从,谁知长大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的地位调过来了。
这时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乔伟通知晚上七点召开总经理办公会,要正式确定建厂的具体分工和步骤。
看下表快六点了,柳依青感叹老娘还是雷厉风行的作风,事不过夜,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活该的还是自投罗网。
心里抱怨行动却不敢耽误,见仇春来似乎吃个半饱抬起头来,就主动告诉他新厂中钢厂估计能拿到现在的份额,但往上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领了,引进其他配套厂是必然的,然后又感叹,你们要是能生产冲压用的薄板就好了,我们会反过来求你们。
仇春来停下嚼饭听完柳依清说话,点下头又摇头,见柳依青不解的样子,忙放下碗筷侧身从自己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叠文件绕半个桌子过来递给柳依清。
文件显然是仓促间准备出来的,装订、打印都很毛躁,还带着墨臭味,有些纸张上粘着照片都歪了,就桌子上整理下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的题目:钢构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