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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心里叫苦,先不说这个白乎乎的人影是什么东西,就看身边的这群尸体,不沉下水,也不靠岸,偏偏就被河水冲到了前不着边后不着岸的河中滩上,怕是一处聚阴之地。
这样的地方,千万不要大呼小叫,更不能冒犯突如其来的奇怪事物,小心会惹鬼上身。
听到这话的时候,韩老三对祖父一阵批斗,说现在崇尚的是科学,讲的都是马克思主义,不能被迷信冲昏了头脑,咔擦的把子弹上了膛,再不说话,我真开枪了。
韩老三气势威猛,丝毫不怕鬼神之说,这招管用,一秒过后,人影竟真的开了口,幽幽然的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客官,需要的过河吗?”
说话之间,人影开始滑动手里的棍子,靠近一看,当真是人,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衣,因为雾水和月光的作用,在远处看起来像是一团发光的白雾,白乎乎的,有些恍惚。
此人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脖,沿着下巴拖到胸口,一身都是白的,根本不是舌头,祖父心里松口了气,但也奇怪他是怎么站在水面上的,身边根本就没有船。
乍一看,此人脚下踩着一块木板,三米长,一米宽,边缘还刻着精妙的纹理。木板的厚度不知道,因为夜色太黑,水下完全看不清楚。
韩老三没有松懈,先是问了他的名号,再问他的来路,半夜三更出现在荒郊野外的人,不是鬼也不会是好人。
此人礼貌的笑着,没有生气,很是随和,说他叫江流子,一生都在江河之中,从不离开水面。
晚间的河流不安全,江流子选择白天睡觉,晚上出行,一直漂流在各大河流之间,碰巧遇到他们,观察了半天才发现是人。
韩老三信了半成,还有疑惑,从来不离开水面,那你吃的喝的从哪里来?
江流子用棍子敲了敲脚下的木板,月亮当巧在这个时候亮了半分,祖父迷惑的再看,心里猛的吸了一口冷气。
他娘的,江流子踩的不是木板,而是一口棺材,黑漆漆的大棺材,整个身子都被泡在水下,只露出半截棺材盖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韩老三咔擦的把枪再次举了起来,吼了一句‘你娘的,没想到你是吃死人过来的。’
再次看了看的身边的尸体,难怪他会出现,想必是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江流子笑了笑,让他们不要见怪,棺材是他自己的,里面躺的不是人,而是粮食。
他的话没人相信,韩老三依旧拿枪指着江流子,说你‘哄鬼鬼也不信,谁会把自己的粮食放到棺材里面,还踩着它到处乱跑。’
江流子不以为然的说他们族人都这样,生来就在水里,只有死的时候才会靠岸,因此把棺材当作船,既是家,也是仓库,等到死的时候,找个靠江的石洞,随着棺材一起躺进去。
韩老三大问他是什么族,江流子简单的说了三个字:“流江族。”
五十六个民族当中,没有流江族的记载,祖父和韩老三虽然记不全民族的字号,但要有人说出来,一听便懂。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不信,江流子不以为然,说他们不知道很正常,流江族不问世事,他们不在常人之中,超出56个民族之外。
人数稀少,分布广阔,起源于乌江的汇合之处,各自分布在世界的河流之中,白天休息,晚上出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城市的报纸当中,你偶尔会看到这样一条新闻,某某江边出现漂浮的棺材,等众人打捞起来,里面全是五谷杂粮。
当人们在野外闲云野鹤的郊游时,你或者会看到这样一幕,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一艘小巧的竹筏,笔直的站着个人,自在的撑着竹竿,荡起阵阵涟漪,静静然的和风景融为一体,随波逐流。
流江族起初还是以小舟为家,河里风险大,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因此把舟变成了棺材,每隔五年,族人都会在乌江的起源处汇合。
记得上一个五年,江流子回到族源,人数不足五十人,他们生来以个体自居,早已面临灭族的危险。
祖父半信半疑,他说的可能也是事实,听起来不理想,韩老三放松警惕,带着一分叹息,说同志,你们这是迂腐,人多力量大,聚在一起才是一根绳,你要是和你的族人走在一起,指不定现在已经当了爹。
江流子笑了笑,没再说话,韩老三怀着亲切的心,让他别往心里去,说不一定你们还是项羽的后人,人做事,天在看,哪有那么容易让一个族群消失,就算老天同意,毛主席也不同意,民众才是革命的资本,群众才是战争的力量,要不你跟着我们,小日本都被群众赶出了中国,还怕救不了一个民族不成。
祖父推搡韩老三的胳膊,让他不要乱说,后面的话是对的,但前面的不对,江流子说的乌江不是项羽自刎的地方,而是贵州的乌江,就在黔北这一块,不远。
“是吗?”韩老三傻傻的不清楚,管他呢,乌江黄河都是祖国的内脏,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跟着我们,等打了胜仗,你的民族指定灭不了。
韩老三说着把话又拐了回来,江流子还是笑着,淡然的不答反问:“你们要过河吗?”
祖父和韩老三连连点头,两边都是峭壁,就算等到天亮,游回去还是一件难事,况且两人的身上都有枪伤。
虽然说着同意,踩到棺材的时候,两人的心里都有一股怪怪的感觉,踩着棺材过河,这还是第一次见,况且,总感觉棺材里面不是空的。
要不是腰上有伤,韩老三打死也不会躺下来,祖父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没有多少力气,过了几分钟也随着韩老三一起躺在了棺材上。
夜色越深,河面越是安静,静得让人有种错觉,感觉像是踏上了一条鬼船,正慢悠悠的驶向鬼门关。
过了一会,身上的伤开始疼痛起来,就像有人在暗地里挤压伤口一般,疼得祖父和韩老三暗地里咬起了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慢慢的有血渗了出来。
祖父扯下衣服,撕成条状,和韩老三互相包扎,谁也没有注意,血滴落到棺材盖上的时候,就像落到了沙漠里的沙子,嗤的一下就没了影子。
包扎好了,止了血,但疼痛依旧不减,韩老三疼得憋不住,开口说起了话,转移脑神经的注意力,问江流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总感觉怪怪的。
越是往前,身上的伤越是疼的厉害,到底是环境的原因还是身体的缘故,谁也不知道。
江流子静静的撑着竹竿,很少说话,问一句他答一句,有时候甚至不答,只说这里还是赤水,前面一里的地儿有个河滩,到时候就可以让他们下去。
正说着,河滩转眼就到,位于右手边的峭壁之中,只是开了个口子,像是被泥石流冲出来的痕迹。
说来也怪,祖父和韩老三没有丝毫停留,噌的一下跳到岸上,身上的伤瞬间不痛了。
他奶奶个熊的,难道是棺材的原因。祖父心里猜疑,表面很是客气,和韩老三一同谢过江流子,还问他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追毛主席。
江流子很客气的拒绝了,说流江族的使命在水上,不到死的的时候,不能上岸。
几番邀请,江流子几番拒绝,最后死了心,祖父和韩老三向他告别,希望日后有缘再见,江流子还是拒绝,说不会见了,我的使命马上到了终点,希望我们下辈子可以见到。
从那以后,祖父确实没有见过江流子,还曾派人在乌江的源头守着,没有看到江流子,也没有看到他说过的五年汇合。
在我的世界中,一次偶然的情况下,我看到了江流子。想到他,现在都觉得可怕,后背一阵发凉,庆幸祖父命大,居然还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