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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在我家肆无忌惮的黑熊正是周丽的父亲,我们村的村长,周泰山!
一股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一拱一拱地顶上我脑门子。
就在不久前我被人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不敢反抗;没想到回到家后,我那瘦弱胆小的妈又被人给欺负,瑟瑟发抖!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在厕所里吓唬了周丽!
其实,我不介意他们怎么对我,骂我打我践踏我都行,反正在大家眼中我已经是个垃圾仔,没有一点卑微的尊严。
但是,为什么要动我妈!
看着我妈那无助的眼神,我的心里就像火星掉到油罐子里,火气腾腾腾地直往上冒。
我忍着剧痛,轻轻抡起一张木椅,一个大步跨出,直接将它狠狠地砸到周泰山的虎背上。椅子砸得稀巴烂,但是这显然对周泰山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感觉就像给他挠痒痒一样。
只见他猛地转过身子,一脚踹在我肚子上,直接把我踹飞数米远,砸到墙上。
“砰!”
但是这还没完,周泰山趁势直接骑在我的肚子上,提起我的衣领,对着我脸就是一阵狂扇!
我不知道他打了多少巴掌,我只知道我的脸肯定肿胀得跟猪头一样,火辣辣地疼。
我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了,直翻白眼,周泰山也被吓到了,连忙站起身来。
我痛苦地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全身就像被撕裂一样,嘴里还不停地吐出鲜血。
周泰山顿时慌了,转身对着我妈骂骂咧咧几句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而我,也彻底痛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已经躺在了床上,而我妈,正在床头边直抹眼泪。
“哭哭哭,就知道哭!”
一看到我妈那哭哭啼啼的苦瓜脸,我的心情突然烦燥起来,再也不想待在屋子里。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在饭桌上颤着手抓起一样东西,慌慌张张地丢进书包后,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我妈张开嘴,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我瞪了一眼后她就把话生生地噎回肚子里去。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似乎听到我妈在背后一边哭泣一边低声地说道:“对不起,妈……没保护你。”
今天的天很蓝,没有一片白云,洁净得像一面蓝色的镜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我告诉自己,昨天的事已经翻篇了,他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估计什么气都消了。
但是我哪里知道,原来昨天的一切,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我刚回到教室门口打算进去的时候,背后突然被人用桶盖在我头上,眼前漆黑黑一片,无数的纸巾直接掉到我身上。
又是厕纸桶!
我咆哮一声想将桶给挣开,但是我的腰部突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一个趔趄直接跌倒在墙角里。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拳脚噼里啪啦地落在我身上,异常凶狠。
我感觉自己的整个骨架都要被他们给拆开,脑袋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厕纸桶那恶臭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想我早就被打晕了过去。
直到上课铃响了以后,他们才似乎意犹未尽地陆续离开。
我慢慢地把桶给拿开,把那落到我身上的厕纸一块一块地捻走,然后拖拉着步子,像一个醉汉一样跌跌撞撞地回到座位上。
我经过的地方,同学们都厌恶地捏起了鼻子,发出嘲讽的怪叫声,不时还有人对着我吼:“快滚出去吧,臭烘烘的垃圾仔!”
而周丽,则高昂着头颅,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得意与骄傲。
我没有理会,独自一人将桌子默默地搬到垃圾桶隔壁,发出哐哐哐的撞击声。
时隔半年,我又孤零零地坐回了垃圾桶旁边,以前我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搬离垃圾桶,但是现在,我却在庆幸还有这么一个位置在,让我在这偌大的教室里面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
紧接着,班主任秦以柔来了,一进门,她的美眸就落到我的身上,带着深深的厌恶,之后便再也没有瞥我一眼。
而我,也没有再去看她,低着头,翻开英语课本。
身体的剧痛根本让我集中不了精神听她讲课,脑子里一直嗡嗡嗡地响,只好干瞪着课本发呆。
临近下课的时候,秦以柔似乎很随意地说了一句:“从今天开始,撤销王检的班长职位,由周丽暂代!”,然后,她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同学们发出一阵庆幸的欢呼声,纷纷说终于不用被别人嘲笑班长是垃圾仔,强奸犯了!
我把头垂得更低,眼睛死死地看着地面,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终究变成什么都不是了。
我努力了半年想去开展一段新生活,去赢得别人的尊重,但是最后依然是虚幻的泡影,那些我付出的汗水,正站在过去的时光里,对我嘲笑说:“看,你只能是垃圾仔!”
心如死灰,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剩下一个空壳。
同学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着我指指点点,时不时怪笑几声。他们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像是几千只鸭子同时在我脑里面叫着,吵得我脑袋疼痛不已。
我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让自己冷静点,但是却更加烦躁。
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逃离这里!
于是,我抓起那已经肮脏不堪的书包,准备到外面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但是没想到的是,我才刚走到门口,头都还没有抬起,眼前就好像突然被什么遮住一样,黑漆漆。
又来!!
我的心快要崩溃了,果然,随着我眼前一黑,那钢铁般的拳头便残暴的落到我身上,拳拳到肉,痛得我龇牙咧嘴。
我的头就像被打得脑震荡一样,又晕又痛。
加上昨天,我已经被龅牙哥这一拨人用同样的方式殴打了三次,还有完没完!难道真的要把我打死才甘心吗?
就因为我贫,我贱,你们就可以把我当作发泄的工具,任意践踏我的尊严?
他妈的,垃圾仔难道就不是爹生父母养的?都是从逼里面爬出来的,难道他们就更高贵些?!
我的胸膛就像一锅开水那么沸腾着,心火冲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在雨点般密集的拳头之中猛地将盖在头上的桶拽开,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龅牙哥咧着他那一排丑陋的牙齿,在对着我狂笑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积压已久的愤怒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直接喷出!
“去死吧!”
我用力的将手中的厕纸桶往龅牙哥的方向扔去,正好砸中他的脑门。
龅牙哥的笑声戛然而止,替而换之的是无尽的怒火,他的脸皱成了一团,眉毛拧到了一起,显得更加地丑陋凶狠,他指着我嘶吼道:“把这b仔子给我弄死!”
随着龅牙哥的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们就像发疯似的抡着拳头向我砸过来。
此时,我也完全失去了理智,绷着身子,任凭如铁的拳头砸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眼睛像饿狼盯着猎物一样死死地盯着龅牙哥。
“草你玛的死龅牙!”
怒吼一声后,我双腿猛地一蹬,整个人就像野兽一样直接飞扑到龅牙哥身上!然后张开嘴,冲着他的臂膀就是一口,死死咬住。
血液不断地涌进我的嘴里,有点腥味,还有点微咸了。
龅牙哥彻底发狂了,从开始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想过懦弱的我居然也会反抗,而且还用这么野蛮的方式!
“b崽子你找死!”
龅牙哥怒吼一声,然后一拳狠狠地击打在我的腹部上!我闷哼一声,刺痛得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此时此刻,龅牙哥就像疯了似的,对准我的一个地方,不断地残暴地下拳。
我龇着牙用喉咙低沉地吼叫着,但是牙齿硬是没有松一丁点,反而更加地用力咬合,感觉这块肉快要被我给撕开!。
我口里面的血越来越多,已经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自己的。
感受着龅牙哥那滔天的怒意,我突然觉得,原来他也没那么可怕,他也会像我一样,怕痛!
“哐当!”
随着一声闷响,我感觉到我的脑袋就像西瓜一样被人给生生砸裂,血,流了我一脸。
我感觉全身都轻飘飘的,使不出一点力气,然后就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狠狠地砸到地面。
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黄发青年手里抡着一把椅子,脸色恐惧,夸张地喘着粗气。
我突然咧嘴就笑了,笑得很开心,原来我也可以让别人害怕。
但是,龅牙哥没有让我笑得太久,很快,他捂着臂膀,浑身气得发抖,突然一手揪着我的头发,就像拖着死狗一样把我从四楼的楼梯拖到三楼,再从三楼的楼梯直接拖到二楼。
我的脑袋一下下地撞击在阶梯上,背后火辣辣地疼,整个意识都是非常飘忽的,仿佛灵魂下一刻就要冲到外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全身痛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变得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很快,我就完全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藏到了一楼的一个杂物间里面,也许他们是看我伤得太重,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把我塞到这里来。
我动了一下身体,撕裂一般的痛,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被一块块扯断了。
艰难地推开虚掩着的门,发现此时天已经黑了,校园非常地寂静,只剩下无数的虫鸣声与蛙叫声。
凉风吹拂到我的脸上,凉丝丝的,非常舒服。
活着,真好!
我用满是血痂的手颤抖着拉开书包,发了疯似的翻找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丢了出来。
突然,我握住了一把冰凉的东西,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是一把弹簧刀,是我从家里搜刮出来的,今天一直都带着,但是只放在了包里面,怕被人发现。
“如果今天我把它放在裤兜里面,也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了吧?”
我把弹簧刀的刀片弹了出来,在月光的映照下显露着瘆人的寒芒。
今天我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了,死亡可怕吗?好像也并不是,反而有种隐隐的解脱快感。
既然我连死亡都不怕,为什么还要怕其他人?他们能给我带来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
“啪嗒!”
弹簧刀被我收缩了回去,我的心很平静,从明天开始,谁再敢欺负我,我就让他溅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