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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佳月是极喜欢腊梅的,瞧着不甚起眼,味儿却清爽扑鼻。
只是此刻她分明看到那位母亲带了揶揄地笑意打量她与陆长风,摩肩擦踵的人群再也没有撞在她身上,陆长风站在她身侧,挡了一大半的空间出来。
还未完全消退的热意又攀上来,将她的面颊映地微红,手里握着那枝腊梅,半晌没动。
陆长风却已经掏了银子出来,逗着那小孩,放在他巴掌大的小竹篮里,坠地小男孩手往下一滑。
“这位相公,用不着这许多……”那位母亲慌忙摆手,摸遍了全身也没凑出散碎的银两来,虽然不舍,这大寒的天气里,她背着孩子跑了大半日也没卖出去几个铜钱,也只好道:“这位娘子生的好看,便送与你们了,不收钱。”
说着将银子拿出来,往蒋佳月手里塞。
即便换了装扮,仍是被人一眼看出了女儿身,蒋佳月瞪了一眼陆长风,觉得他多此一举,孰料他已经撇过脸去了。
“大娘。”她想着反正陆长风银子多,故意道,“您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早点回去吧!”
“这、这怎么成?”
那是五两的银锭子,够她们一家子吃喝几个月了,卖花的娘子虽然动心,却不敢要,“这不行的,不行的。”
“无妨。”陆长风转过脸来,颇有些不耐烦,“把花都给了这位‘好看的娘子’就是了。”
卖花人察言观色,见他们二人穿戴富贵,面相气质俱是贵人模样,心道这是遇到好人了,顿时感激不尽,跪下来就磕头,“多谢这位相公,多谢娘子!”
爬起身,连着花篮一并塞在蒋佳月怀里,“这花是妇人自己家栽种的,每年都有,还请娘子不要嫌弃。”
“姐姐好看,给你。”跟着母亲讨生活的孩子也是个有眼色地,知晓他们二人出手慷慨大方,便伸出来一只黑黑脏脏地小手,将那成人巴掌大的竹篮递在蒋佳月跟前,“爹爹做的,好多好多。”
蒋佳月见他小脸冻地通红,虎头虎脑地小模样十分可爱,想起来小时候蒋南秋在外头掐了花儿跑回来,非要往她头上戴的事儿,便将花篮给了陆长风,伸手握着他的手接过来,“这篮子真可爱,谢谢你。”
母子俩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陆长风转过身来,把花篮往她怀里一扔,“自个儿拿着。”便迈着一双长腿走了。
蒋佳月将竹篮放在花篮之中,也不管他,见花篮之中还剩了大半的腊梅花,枝枝都是骨朵繁密地很,还有那尚未绽开地花苞之中含了晶莹剔透的雪水,忍不住低头嗅了嗅腊梅花香。
她脚下一慢,陆长风虽不说话,步子却迈地小了,像是等着她一般。
蒋佳月紧走两步跟上去,娇润的唇边含笑,问道:“四爷,她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女子了?”
陆长风闻言打量她两下,只见佳人肤如凝脂似玉,唇若春花含香,眉比青黛,眸映灿星,虽着男子衣裳,在这市井穿梭的人群之中,却活脱脱是个清丽美人儿,抿抿唇,没说话。
“奇怪了。”见他不答,蒋佳月用手摸了摸脸,“分明我照了镜子,挺像的啊!”
恰好路过一处卖烧饼的摊子,小贩从圆形的锅炉壁上将烧饼一个个拿出来摆在案几上,陆长风眼疾手快,已经摸了上去,不等蒋佳月反应过来,一张大掌便整个儿盖在她脸上。
蒋佳月吓地一闭眼,不过一瞬,他手蹭了几下,便拿了开去。
再看时,那白玉般的小脸儿上已经留了几道锅炉灰在上头,眉眼鼻子上都是灰呼呼地,陆长风这才满意。
“你干嘛!”蒋佳月瞪他。
“这回就认不出来了。”他闲闲地道。
她拿衣袖擦了擦脸,一瞧上头落的印,顿时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赌气一般扭过头,盯着烧饼瞧。
“想吃这个?”她分明是不高兴儿,谁愿意脸上乌漆墨黑一团糟呢?陆长风却以为她想吃烧饼了,上前就又要买。
“不吃不吃不吃!”蒋佳月索性一甩头,朝前跑了两步。
这人什么毛病啊,敢情她多看什么东西两眼,便是想要想吃了?那她索性蒙了眼睛,跟在他身后乱走算了。
“反正爷的小月儿长的好看,吃了不花钱,不吃白不吃。”他却说起了风凉话,“哦爷忘了,这下瞧着可不好看了。”
气地蒋佳月一阵跺脚,“这个太便宜了,我要吃贵的!”
两人斗了一番唇舌,这才又朝前走去。
一时路过一处杂耍,那些人手里拿了火把舞地风生水起,张口一喷便是一大团火舌涌过来,吓地蒋佳月后退半步,正落在身后的陆长风怀里。
不等他说话,蒋佳月已经跑了出去,又挤在最前头看地浑身起劲,不时还惊呼一声“小心”。
“有没有哪位看官想上前试一试的,我提醒一下各位看官,我们的小伙子都经过千百次的灼烧,早已无惧烈火,想尝试的看官可要小心了,别被火燎了眉毛。”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汉子环视周围一圈,露出个自信的笑来,看热闹的人便俱都往后让了让。
蒋佳月也想让,无奈想着陆长风在后头,脚硬是没挪地。
“好!这位小……”这些玩杂耍的哪个不是走南闯北的行家,一打眼瞧着蒋佳月的身量气质便知晓是个姑娘,却见她身穿男子衣裳,面上抹了锅灰,显然不想被人道破,便改口道“这位小相公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不怕烈火灼烧,俗话说的好,初生牛犊不怕虎,果真好胆量!”
说着给身后的几个年轻汉子使个眼色,其中一个便拿了火把上得前来,离了蒋佳月不过一个臂身的距离,黑乎乎地火把顶端正对着她的鼻尖。
年纪稍大的汉子还在说话,“下面就请这位小相公亲身感受一番,各位看官,你们觉得到底这火,会不会烧在他身上呢?”
年轻的汉子闻言,顿时深吸了一口气,好似那鼓气地青蛙,瞪大了一双眼,就要喷火。
蒋佳月吓地一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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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好似闪过一抹明亮的火光,接着便是一片黑暗。
她分明听到周围的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发出受到惊吓的声音。
预想中的灼热并没有到来,也没有火舌攀上她的眉毛,烧掉她的头发。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一瞬间,身后忽然有人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后带去,随之便落在一个温暖安心的胸膛里,鼻端是一如既往的楠木清香。
陆长风冷冷地盯着眼前的火,连眼都未曾眨一下,那火苗映在他幽深的眸子里,不过一个呼吸间,已经和它的突然喷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火焰散去,喷火的年轻小伙看着眼前的男子,俊逸硬朗的面容,周身围绕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大将之气,顿时愣了一下。
“哈哈哈!”年长的汉子反应最快,在看热闹的众人还未从火焰的突然爆发中缓过神来之时,一行说道:“这位兄长真是爱弟如命,冒着生命危险替弟弟挡下了火焰,兄弟情深,令人动容。”
一行朝另外两个年轻汉子又使个眼色,“各位看官,我们父子几人来到贵宝地经商,不料本钱全部赔光,家中老母一病不起,苦苦等待我们几人回乡,因此斗胆在此献丑,希望各位老爷少爷,姑娘大婶们,能发发慈悲,赐我们父子几人回乡路费孝敬老母,大恩大德,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了!”
年轻汉子抄起锣鼓,乒里哐啷打起来,另一人就挨个讨要赏钱。
众人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纷纷慷慨解囊,不多会儿就堆了半高的铜钱。
及至到了陆长风跟前,“公子你抖抖手……”话未说完,陆长风一个眼神扫过去,便咽回了肚里,讪讪地走了。
陆长风一手搂了蒋佳月在怀里,轻拍她背,一手拿着花篮拨开人群,就要走。
“那个……姑娘!”喷火的年轻人却挤开意犹未尽地看客们,从后头追上来,“姑娘……你没事吧?”
蒋佳月此时方随着陆长风的动作缓过来,先是在他胸膛里蹭了蹭,接着便露出了半个头,低声道:“我自己走……”
她是被陆长风半抱着出来的。
闻言扭过身子要去看,却被陆长风用下巴将头又摁了回去,没好气地道:“又不是叫你,看什么看!”
他下巴坚硬,用的力气又大,一下就把人塞回去,蒋佳月只得埋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话:“你怎么知道,我看看……”
“你是姑娘吗!”他声音低沉地吓人,落在她耳里,便好似阴云滚滚的雷雨天,下一刻就要噼里啪啦打下来密集又大的雨点一般了。
蒋佳月没出息地收了声。
也不知走了多远,渐渐人声都小了下去,陆长风那只搂了她腰的手方才松了力道,她连忙抬头大口喘气。
面上的锅灰被蹭开来,现下不止是眉眼鼻子,整个脸都灰扑扑地了。
她张着嘴,双唇得了自由,霎时充血变得殷红,胸膛上下起伏着,看了眼四周,嘀咕道:“这是哪儿啊?”
他们此刻正处在一个小巷的入口处,周边来往的人变的零星起来,不等陆长风说话,她又回头张望了一下来路,只见已离了有五六十步的距离,不知他脚程怎么这么快。
“哎你说他是不是看出来我不是男子了?我觉得刚刚那人就是在叫……呜呜呜……”
剩下的话都被堵在嘴里,只剩下模糊不清地呜咽声。
陆长风脸沉地都能滴下水来,眸子盯着她圆睁着的眼睛,挺翘地睫毛眨巴了几下,似乎擦着了他的鼻梁。
他方才放开的手又落在她后腰上,蒋佳月整个人便被半提着转了一圈,两人就从入口处转进了小巷中。
霎时万籁俱寂,人声远去,耳畔只留下交融的呼吸之声。
盛了腊梅花的竹篮掉在地上,花枝散落一地,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花苞中的雪水随着震动抖落出来,溅在蒋佳月玄色的带毛冬靴上,洇出一小块一小块暗色的水渍。
她两脚踩在陆长风的脚背上,乱踢了几下。
陆长风一手掌着她的力度,一手撑在青砖砌成的墙面上,将她整个人圈在其中,动弹不得。
只能任他采撷花蜜。
真聒噪,这下可算安静了。
他心下想着,嘴上却丝毫不放松,辗转碾磨,直吮吸地她胸腔中再无一丝空气,浑身也失却了气力。
好难受。
她脚下踩不着地,口中又再无新鲜空气,偏生腿上身上软软地,唯有他才能渡给一些支撑,蒋佳月没了法子,只得探出一小节丁香,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他,指望陆长风大发一次善心,叫她能喘息一口气。
孰料刚一碰着他牙,便被卷住,如同她人一般,没了自由,被挟裹着扫过一片片陌生的区域。
蒋佳月简直惊吓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虽然不是头一次被他迫着做这种事,甚至比这更羞人的也有过,但都是陆长风强取豪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
灼热,湿滑。
像是一盆略烫的热水,刚一碰着,就忍不住一个瑟缩,激地浑身一颤,紧接着却只剩下美好。
她随着他摆弄,任由他逗弄,一股陌生到叫人害怕的灼热升腾而起,五脏六腑中属于他的温度叫嚣着沸腾起来。
软绵绵地烫人,一寸一寸蚕食分解她所有的力气。
如同身在云端,深一下浅一下地,都只能跟着他走。
蒋佳月整个人已经挂在陆长风身上了,若不是他大掌擎住了她的腰,后背又靠了冰凉的墙面,说不得早已软倒下去。
“娘,这里有腊梅花!”
忽然传来一道小女孩的声音,她往小巷的入口处欢快地跑过来,“你看,就在前面!”
“囡囡慢一点,别跌了跤,又该和你爹爹哭鼻子了。”有女子焦急的声音随后响起,跟着跑过来。
“呜呜!呜呜呜呜!”蒋佳月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含糊不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