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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禾下了马车,看了眼天色,认真的吩咐。
“不行,属下陪公主一同前往!”木阳想也不想回绝。
“这是本宫的命令!”随后她又缓和了声音,“我不会有事,只想同母妃独自待一会儿,或者半个时辰后,你来接我吧!”
木阳思虑片刻,终还是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后,独自前往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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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山如它的名字一般,整座山皆为辛夷树,只是现下已经过了它的花季,被白色的棉被覆盖,风一吹,树枝抖落下的冰凌“簌簌”作响。
夜幕下的山格外空寂,而此时被踩着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浮荡在上空,显得十分诡异。
初禾将帽子脱下,点燃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灯笼,边往前,边四下寻视。
蓦地,一块光滑无字的石碑砸入她的眼中,可她却挪不动这瞬间似千金重的双腿。
乍一动,猝不及防的跌入这厚厚的冰雪中,灯笼掉落在地,火苗似受惊般闪了闪,却很争气的稳定下来,为她照亮这一方天地。
初禾将篮子提起,可能是因为今日那重重的一磕,此时才来了反应,这会儿晕眩的厉害,刚站起又差些倒下。
她强撑了些精神,踉跄着往前,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再次跌倒,却没打算再站起,连跪带爬的行将过去。
适才太远,并未看的过清,这墓碑上并不是没有字,而是很小,被藏在左下角,只有两个字,“伊蓝”。
初禾素手将雪刨开,冰凉的雪却暖了她的心,她终于见到了母妃,终于见到了……
“母妃,初禾不孝,才来看您,对不起,对不起……”
她跪着,脸贴在冰冷的墓碑上,低低的诉说,抽噎声将眼泪催下,流的汹涌。
“对了,母妃,初禾给您带了糕点,以前我们吃不到,所以不知道您的口味,我每样都做了,您尝尝……”
摆上糕点,燃了香,散了纸钱,她就静静的坐在旁边。
“母妃,我又回宫了,回到这个曾是我噩梦的地方,但是别担心,我会好好的!”
“您一定想不到,先前将我当成耻辱的父皇,不知为何,竟对我格外的好。不过,没有让您入祖祠,我却是欣喜的,那里,您肯定不喜欢。”
她掏出匕首,用力的刻着,嘴角含笑……
“母妃,再等等初禾,或许不久后,我会来找您,永远陪着您,您有没有忘记我呢?”
“……喀嚓……”雪压断树枝的声音异常清脆。
手中的匕首依旧没停,仿似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入耳。
眼前的景物恍惚的厉害,她闭了闭眼,又迫使睁开,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只剩一个字了,坚持住……
可那个“蓝”终究只是开了个头,手已经无力的垂下,她喘着气,不得不靠在碑旁,闭了眼睛休息,或许睡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
……
安顿好房间的木阳看了眼天色,焦急的在客栈门口转了几圈,还是决定违抗公主的命令,提前上山。
走到半山腰的木阳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但他看清了,那人怀中抱着的人。
他飞身追去,而前面的人好似故意停下等他。
“祭司大人,将公主交于属下吧!”
这人可不就是玖幽祭司吗,面具傍脸,黑袍加身,还真是他独有的标志呢!
“去客栈等着,明日一早,她会安全回来!”他的声音冷沉,几乎可与这夜间的寒风争首。
“祭司大人这是何意?”木阳阻在他前面,看着他怀中脸色红红,闭着眼睛的初禾。
“等着就是了,本座不会将她如何,当然,若你觉得可跟上本座,追来也无妨!”
后面的余音还在回荡,眼前已无任何踪影。
木阳没做停留,执着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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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占地大且清净幽僻的院居,院墙高高的隔起,方圆百里再无住户,崭露头角的几座房屋静静的望着远方,无端有种萧瑟……
玖幽扫了眼门上熟睡的“幽泉居”三字,没去惊醒,由墙而入,径直进入最前面的房间。
“发烧了吗?”
轻解开她额上的丝纱,动作迟滞了顷刻,“怎么弄成这样?”
“……嘶……”昏迷着的人被他不知轻重的指腹划过,吸了口气,转醒。
努力睁开眼睛,闭上,又睁开,她这是在哪儿?
猛然起身,一时血液不畅,脑袋里“嗡嗡”声似团了一窝蜜蜂,叫嚣的厉害。
“精神好像不错!?”
这低低的语气似是疑问又像自语,初禾木木的转动她那颗此时沉重不易移动的脑袋。
“能给我杯水吗?”她轻声启唇,说出的话如羽毛般,飘飘然无力。
他迈步过去,取了杯水,递给她。
接过茶杯的时候,无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指,冰凉入骨,方才发觉自己身上的温度高了些,这是生病了?
难怪这么难受,喝了水,脑袋的重量依旧没有减轻分毫,不得已又躺了下去。
“既然你将我带来,就麻烦照顾一下吧!”她半抬着眼皮,不能侧头,只好侧眼看他。
听着她这丝毫不客气的口吻,玖幽嘴角处有轻微的抖动,却还是转身,褪下他那宽大的外袍,余留底下黑色的里衣。
屋角处有一中型木桶,里面的水满满的,他往木盆中舀了些,浸泡了里面放着的毛巾,按下,提起,拧干。
“额上的伤怎么来的?”
手一时停在空中,额上红红的斑斑血肉,让他思索着放置毛巾的位置。
初禾扯了抹笑,却不答话,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毛巾,兀自覆上去,轻拧了眉头。
玖幽收回手,静静的坐着,眼神平静无波,难辨情绪。
少倾,她回眸看向他,莞尔一笑,“你不休息吗?”
“不说让本座照顾吗?”
她愣了下,唇边的笑容一时收不回来,有些僵硬,“这个,再换一下吧!”
她伸手扯下毛巾,递给他。
上面的温度蔓延在他手心,沁入肌肤,心尖儿不由的一颤,忽地转了身去。
没了那宽大黑袍的掩饰,他修长的体形,匀称、恰到好处的身姿,熟悉的感觉让她恍惚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