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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甫一下得马车,山上就浮荡而过清脆的钟声。
“你去前面的客栈吧,两日后,再来此处接本宫!”
“奴才遵命!”
仰头,看看这陡峭的千层阶梯,枢音问侧旁的人,“诗雨,你可以吗?”
“殿下不必担心,奴婢可以!”
层层阶梯,并无人扫雪,想是寺中弟子忙于老主持圆寂后事,接临来客吧!
两旁松树清奇,被白雪覆盖,倒像亭亭而站的守护者。
一阶,两层……
四人步履齐稳,眼前寺门上的三个大字愈来愈清晰。
“小僧见过四位女施主,请!”
几人双手合上,还了礼,随他往里而去。
厢房被安置在西面左侧,院子中一棵菩提树,粗壮而枝繁,风呼啸而过,抖落了一地冰凌。
深棕漆色的门窗,显得古旧,里面收拾的干净整洁。
清粥绿菜,虽素淡,味道却是好的,不油腻,口感舒适。
“诗雨,怜儿,你们留在这里休息,本宫与皇妹去禅房!”
绕着房屋,她们缓步前行,随意观看两旁已经被雪覆盖分不清是何名目的植被。
“怎么不让自己清闲些时日?”
初禾目光直视前方,缥缈了些雾气。
她略微侧眸,“怕时间不够!”
身侧脚步顿了顿,轻浅的笑,“你这样搞垮了自己,要如何带我游遍九州呢?”
“不会,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
她神情虽淡却无比坚定。
“你这样倔,我真的很不放心,心疼的紧!”
枢音回眸,轻笑,“皇妹越发煽情了,可是怨怪皇姐近月没有陪你?”
“去!说什么呢,本座通达的很!”
“是是,到了,进去吧!”
门口小师傅双手合一,冲她们微微颔首,带了进去,又退出来,关上门。
殿内一尊佛像,不大,供着焚香,烟雾缥缈,香味入鼻,中间的拜垫上,一身纳衣的人单手抬起,念着听不懂的梵文。
老主持面色素净,白色的弯眉和长长的胡子被打理的整齐,盘膝而坐,闭着的眼睛听闻脚步声后缓缓睁开。
“终于见到两位施主一起来看望老衲了!”
两人相视而笑,跪坐身旁,“爷爷可是等了很久吗?”
听得这一声亲切的叫唤,老主持眼中无尽欣喜。
“是啊,好久了,十几年了吧!”
他和她们并无血缘亲情,却有着深深的缘分。
“你们现今一模一样,老衲都难以认得出。
犹记得,你们母妃生你们时,老衲正好去宫中讲经,无意间路过离合殿,听得里面有淡淡的呻吟声。
门前也没有侍卫,迟疑刹那,有微微的救命声,情急当下,也顾忌不得。
见到院子中疼的翻滚的人时,老衲着实吓了一惊,赶紧抱她进了房门,却说叫人时,被她阻了。
无奈,倒是帮着接迎了你们两个小生命。
她一时无措,说定是顾不过来两个,怕随她受苦,挑了一个稍显虚弱的给老衲,是最早出生的,求老衲秘密将她送给宫外的好人家。
老衲出宫后,一路赶往莲佛寺,正逢灵山的尊主前来探望,她到喜欢的紧,说交给她,定能好生照料。
如此,老衲也不负重托,时时盼着你们长大,好在最终,相见了你们!”
两人心怀感激的一人握着他一只手,摩挲着。
“若没有爷爷,恐怕我们也难以好生降临。”
初禾由衷道来。
“你们能来送爷爷这最后的一程,已是满足。”
他垂眸看看两人,又抬头凝望一眼窗外,细细叹息。
“缘分,遇着了,就珍惜,溜走了,即相忘,勿要让心惹了尘埃,看不清,辨不得!”
枢音抬头,静静的,少时,缓缓眨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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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寺被朦胧的夜雾笼罩时,传来诵经的声音,音量不大,分外肃穆虔诚。
“咯吱……”
推开门的声音。
“谁?”
“叮叮当当……”
剑与剑相撞的声音,只一会儿,又停下。
“白怜儿?你、你没死?”
枢音倚在里间与外间相隔的门框上,冷眼看眼前的人。
白怜儿没理会他,陌生寂冷,绕至右侧人跟前,“殿下!”
“怎么,你识得他?”
“是南楚的六皇子!”
楚释寅不能相信,他心中的波澜几近汹涌,她没死,她没死,没死……
“噢……”
她看着自他身后门中进来的人,眼角挑了挑,唇角细微的动了动。
“殿下,是南楚的祭司!”
白怜儿认真的同她介绍身后神情淡漠的人。
“发生什么了?”
自楚释宁身后,一身白衣似雪的初禾和诗雨匆匆而来,掠过他身侧,径直走向依旧斜倚在门框上的枢音身边。
时间仿似停滞,忘了走动,几人入画般静静的垂立,良久……
门框上的人嘴角冷笑,眼神寒寂而沉冷,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也拉回了楚释宁停留在旁边人身上的探究和掩不住的复杂。
“今晚,倒是热闹,怎么,南楚皇子与祭司是专来拜访本宫的?”
“百闻难得一见,殿下与圣女着实令人惊奇,宛若一人!”
楚释宁淡淡开口,将楚释寅停在白怜儿身上的目光也拉了回来。
“哦……慕名而来啊,不过,这见面礼,本宫收的不快了些!”
白怜儿走进里间,捧了暗红蟒袍,帮她穿上,整理好,系上腰带。
适才的黑色里衣被神秘的红包裹,将她整个气场抬高,气势如虹,让人忽略了她纤瘦的女子身姿。
“本座觉得这份见面礼,殿下想是还不习惯,多收几次会好些!”
枢音抿抿唇,笑不达眼底,却是微微点头赞同。
“本宫一向讲究个礼尚往来,今日,本宫没甚心情,若有下次,本宫的手段,也是狠辣的个中翘楚,希望你们有幸尝试!”
楚释宁淡笑,这位太子是个好对手,可惜,是仇人。
他视线再次落于旁边表情淡然,仿似事不关己的人身上,她竟如此狠绝,连一眼都不曾看自己!
“怜儿,送客!”
她率先进了里间,初禾与诗雨随后,也进去了,依旧未看楚释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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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近月来,你不似之前那般沉稳了!”
楚释寅知道他指的什么,“十二还对她有情,是吗?”
“六哥不是如此吗?”
他直视前方,经历了那么多,又怎会是说忘就能忘的呢?
楚释寅一时也哑口,自言自语,“我不曾想,她竟还能活着!”
“是啊,她能救了她,我也没想到!”
轻轻的叹息入了这暗黑的夜,袖中紧握的双手,悄然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