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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讨个说法的,没想到反被讨了……憨喜百无聊赖,躲在墙角里,翻起那本《龙吟凤哕帖》。
……那天,张有人张玉帝闲来无事,打算到人间走一趟,一来活动活动筋骨,二来调研一下人间的民生世情。每隔一段时间,张有人总是要到下界体察一番民情。
张有人来到不齐地的时候,看到不齐地界上车来车往,人丁兴旺,一派热闹繁盛的景象,来了兴致。于是就想凑一凑热闹。张有人在天上,什么样的奇珍异味都吃过,惟独山乡野菜不曾品尝。他走过几条街巷,即被一家小年粥铺吸引住了。
这个铺子很特别,除了粥,什么都不卖。
张有人决定喝一碗粥。
他想,万一有人认出了他,看见他正在喝粥,也表明他体恤民间,体现出他与民同之的英名神君形象。
那是一碗地瓜粥,里边撒了一些盐巴和银子菜,甜中带着咸,咸甜正适中。张有人一口气喝了三碗,喝得有滋有味。不期然地,抬头看见临桌上一位粥客正注目着他。于是,张有人友好地冲他点一点头。不料,那位粥客起身离座,径直朝他走来,坐在他的对面。
“瞧您这身打扮,一定是道行中人吧?”粥客问道。
张有人点头,“贫道云游天下,四海为家。”
粥客摇了摇头,道:“身中细上下分粗,骨节不现,体实不虚,发毛旋动,清净无垢,身有光明,衣则舒长,醉醒之香,稀世之尊啊。”
听到这里,张有人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便直言道:“仙尊来自何方,有何指教?”
那粥客听了,不慌不忙,从袖口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张有人。
张有人接过,抽出里边的书笺,展开观看。
“春秋计划?”
眉目舒展间,张有人不由地对来者重新细瞧了一遍。
粥客见张有人开始关注自己,知道有戏,自报家门道:“在下来自希卜星界,希卜亲贵恺瑟丹诺……”
希卜星界?张有人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在地轮三十六界之外,的确存在一个希卜星界。不过他们一向安分守己,不曾造次。这次,他递给他这样一份“春秋计划”,不知道是何用意。
张有人看着恺瑟丹诺,道:“人界在我的辖区之内,我有职责保持他们的繁荣稳定,你这个“春秋计划”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懂。”
玉皇大帝也有搞不懂的时候——
恺瑟丹诺道:“没什么意思。其实您也知道,老子西出流沙而孔子周游列国。时至今日,人性善恶千年不决。儒家首创的入世哲学,难道仙尊一点也不觉得有压力吗?”
恺瑟丹诺的话戳到了张有人的疼处。痛归痛,事归事,他不能因为这位素昧平生的希卜星人而改变了自己的治世方略。
“我贵为三界之尊,无论道释儒,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要试图游说于我,我不会吃你这一套的。别说你打着科学考察的名义,就算你来搞投资开发,我也不会同意。”
恺瑟丹诺浅浅一笑,道:“宇宙万事万物只所以能够运转,在于它的平衡。这个春秋计划,恰能起到一个平衡作用。”说罢,恺瑟丹诺站起身,深施一礼,走出了小年粥铺。
到了门口,转身道:“谢谢您的提醒,希卜星界还真的有一项投资计划,就在黄龙荡建一座善恶园,如何?”
很显然,恺瑟丹诺的做法,要比恺瑟雷怒明智得多。这位恺瑟丹诺,是恺瑟雷怒的子侄辈,同样髋肌茁壮,受命于希卜星界,来到不齐地,继续完成恺瑟雷怒未完成的事业。
张有人回到天上,把这份“春秋计划”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觉得这位恺瑟丹诺说得也有道理,就差人回到不齐地,寻访恺瑟丹诺,允诺了他的请求。
恺瑟丹诺在不齐地长达一千三百余年,于此同时,也是儒道千年,儒学长足发展的一个时代。
恺瑟丹诺在不齐地主要做了三件事,一是扶持儒学,二是绘制儒林八阵图,三是建造善恶园。成绩卓著。
但是,恺琴丹诺却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他违背了希卜星界的禁令,与儒界染指男女私情,致使花费八百年之久绘制的儒林八阵图丢失,下落不明。
最后,恺瑟丹诺还是下了岗。
——等到同样髋肌茁壮的恺瑟阿叱顶替恺瑟丹诺,这位希卜星界恺瑟家族的新一代贵族子弟,再次来到不齐地,这个时候的不齐地,已是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原来的六艺官学,已经变成了不齐学院,在校学生达到两万余人。
……
不齐学院?不就是他求学的地方吗?“春秋计划”又是什么计划?照腾杼云说的,他吞下的那封书信,是儒林八阵图的话,很有可能就是恺瑟丹诺花费八百年之久绘制的儒林八阵图。
没容憨喜多想,腾杼云又喊他吃韭菜了。
继续折腾了两天,腾杼云见还是没有效果,就改变了思路。
她拿出一把刀,在憨喜的肚子上比划来比划去,说你再拉不下来我的儒林八阵图,我就把你的肚子豁开。
憨喜急了,心里话你比俺爹还狠。不过,他没这样说。他说别价,你是仙女,美丽的仙女,怎么能干如此愚蠢的事情。
“错了,我不是仙女,我是一只妖。”
“妖也不错,你看你工作这么好,长得又漂亮——”
说到这里,憨喜突然哇地大叫一声。说:“我要便便。”
腾杼云听了,一愣神,继而兴奋不已,递给他一大把手纸,说:“好啊,赶紧去。”
憨喜快步跑到茅房,在里边磨蹭起来。
憨喜一边磨蹭,一边思索,此地不可久留。
最后,看了看墙碴,目测也不算高,一提裤子,一纵身跳了出去。
和想的一模一样,外边果然是一条大路。
腾杼云在茅房外边等了许久,不见憨喜的动静,往里一瞅,人不见了,一下子急了眼。
嘿这个憨熊!——急忙追了出去。
此刻,憨喜已经开跑了,胳膊还甩了三甩,加满了油。像一名熟练的拖拉机手,向前蹿去。
腾杼云在后边拼了力气追,就算把他大卸八块,掏心挖肝,也要把那封信取回来。必须取回来。
憨喜知道自己被她抓住,命就保不住了,所以没命地逃。
不齐地这块,憨喜毕竟熟悉。在不齐学院上了四年大学,逃课逃了三年半,整个不齐地的角角落落都逛严了。三躲两躲,跑进一家叫做食通天的饭庄。
饭庄里人来人往,乱得很,容易躲藏。
等到腾杼云追过来,憨喜顺手从柜台上端起一盘花生米,挨着一张桌子立定,装作一位端盘子的服务生。
憨喜以眼睛的余光观察到,腾杼云尽管在饭庄里转来转去,其实转不到重点上。她在捕捉一些看上去闲散的人等。她以为憨喜被她追着屁股,像受惊的兔子,一定不得安宁。
恰恰相反,憨喜专心端着盘子,气定神闲。
当然了,憨喜表面上很冷静,其实他的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只不过他的心理素质好,从小被捶打惯了。
最后,腾杼云在门口扫了几眼,什么也没发现,就匆匆地去了。她认为,前边还有更多更易藏身的地方,憨喜一定去了那里。
腾杼云一走,憨喜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了瘫倒在桌子跟前。
“哎,哎哎,这是怎么了这是?”有人在叫。
憨喜被摇晃了一阵脑袋,醒了。这才认真地看了看桌子前的两位食客。年龄大一点的,十七、八岁,年龄小一点的,十五、六岁。个头相近,都生得眉清目秀。
他们把他拉起来,然后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憨喜,满脸的疑问。
憨喜脸上堆上笑,想说借个地儿,话未出口,只觉得头疼欲裂,脸色苍白,几欲跌倒。
“哎?哎?到底怎么了,没事吧你?”
憨喜忘了,一心只想着恭维两位兄弟,把在善恶园遭禁的事忘到九宵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