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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万分危急。动手吧,都是善恶园的师兄师弟。不动手吧,他们可都是真刀真枪地上来了。
怎么办?
此时此刻,陆羽书和憨喜的恶斗,早已引起了船山儒师的注意。他站在仁儒殿内,观望着啾鸣泉边的这场战斗。他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在他眼里,仿佛这就是一场比武,优胜劣汰,分出了输家和赢家最好。
在善恶园呆了这么久,船山儒师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思维模式。即善恶园,包括十八禁地,就是一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竟技场。每一位进入这个竟技场的人,其行为都要为自己的这一决定埋单,绝没有申诉的余地。
在善恶园,似乎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尽管有血腥的厮杀,弱肉强食的争斗,但是规则,数百年来业已成态,别说船山儒师,就是每一位来到善恶园修行的儒者,也都见怪不怪,默许此行。
从儒生广场一路赶过来的腾杼云和阿休,早已按耐不住了,为憨喜捏着一把汗。
刚才,就是他们俩为憨喜喝的好的,只是憨喜并未注意到他们。
现在,他们猛然间又看到数百儒生要一齐动手,一下了慌了,撸起胳膊就要上。
“别过来!”憨喜这才注意到他们俩。
他们都不再是善恶园的人,一旦动起手来,性质就变了。
是时候到了使用银魂的时候了。憨喜暗想。
于是,憨喜屏息、凝神、双手托胸,然后用力向前一撒,将三禁德念的银魂,像撒一张网一样撒了出去,将数百儒生一下子罩在了下边。
银魂一旦出现,是全覆盖式的,如同极地之光,使对方失去了方向感,像无头的苍蝇,四处冲撞。
这是银魂的基本特性,也是它超强的法力所在。
数百儒生如同一下子掉进了冰窑,一个个抱住手中的器物,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冷,难道进了北极圈了吗?——怎么会呢,黄龙荡距极地还远着呢。可是——,不应该啊!
船山儒师看到一道眩目的极光罩住了啾鸣泉。那光芒将整个天空都映亮了。没有到过极地的人,是很难想象那极其壮美的天幕奇观。
“是银魂?”船山儒师大吃一惊。“这小子手里竟然有银魂,怎么可能呢。”
对于银魂,船山儒师一点也不陌生。这个银魂,是由三个禁地的德念集结、炼化而成,是希卜星界恺瑟丹诺时代的产物。那时候,恺瑟丹诺绘制儒林八阵图,又热又累。作为一名希卜星人,在高寒之中生活惯了,乍一受此劳苦,怎么忍受得了。于是,随便吐纳三禁德念,炼化成这个银魂。他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帐蓬,供休憩之用。没想到,一觉睡去,竟然一下子睡了十几年,等到他醒来的时候,罩在身上的银魂已经不见了。
银魂到底落入谁之手,成了一个谜团。而此刻,银魂再次出现,船山儒师的内心极为震憾。他预感到,其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船山儒师看见银魂下边的儒生,一个个绝望地嚎叫着,在银魂之下左冲右突,寻找着出去的路径,可是,银魂之下,没有路可走,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极寒,眩目。极光令他们失去了心智,自相残杀起来。
惟一逃脱银魂笼罩的,只有陆羽书。他在银魂落地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后退数千米。陆羽书指着憨喜斥责道:“憨喜,你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不是你指挥着他们向我杀过来的吗?”
陆羽书和憨喜脚踏木剑,在半空之中,胶着在一起,又战了三十几合,不分胜负。
憨喜不想与陆羽书持久斗下去,但是陆羽书斗志正浓。憨喜想,陆羽书的力量,多半来自那个顾命钺,要是没有他,他的斗志一定会失去大半。然而,怎样才能收掉他的顾命钺呢。
憨喜忽然想到他在撞经楼许愿时得到的那张聘书。聘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才是善恶园的执事。而顾命钺是权利的象征,只有拥有权利的人才配拥有它啊。
想到这里,憨喜悄悄地将那张聘书从怀中掏出,趁着与陆羽书擦肩而过的功夫,双手扯起聘书,立于陆羽书面前,上下一晃,一个意想不到的现象出现了,那张聘书仿佛一面目镜,顿时射出万道金光,光芒一下子将陆羽书的双眼蒙蔽,他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而他手中的顾命钺,也如同被一种力量牵引着,脱手而去。
憨喜看见顾命钺在空中翻了一个七百二十度的弯,最后落在那张聘书之上。
聘书并非一张纸,而是一块绢布。
憨喜收起绢布,包起顾命钺,丢进腰间的龙吟宝箧。
等到陆羽书睁开眼睛,手中的顾命钺早已不知去向。陆羽书大惊失色,一脚站立不稳,跌到在地上。
陆羽书并不甘心,他不能输给这个憨小子,否则,他会让善恶园的众儒生耻笑,更无颜回见古腾妖界的诸多前辈。
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陆羽书下定决心,要斗战到底。一拍琴剑书箱,一张八音图徐徐而出。
八音图同样是一块绢布,不过,这块绢布可不是简单的一块绢布,上边绘制着钟、磬、琴、箫、笙、埙、鼓、柷八件乐器。这些由金、石、土、革、丝、木、匏、竹制成的的乐器,造型各异,一旦对它们施以德念,八件乐器即可复活,其美妙丰富的音律,合奏出悦耳动人的声音。
八音图的杀伤力当然不在它的悦耳动听的声音上,而在它的穿透力。
憨喜侧耳倾听,那音律果然奇妙,入心入肝。初听入耳目,再听入脏腑。然后,就在其体内翻江倒海般地运动。
憨喜暗叫一声不好,慌忙运足德念,由内向外,像排毒一样向外排着那音律。
八音图的声乐向四外扩散,所以,八音图的杀伤力也是扩散型的。就像一个扇面,所到之处,飞沙走石。
抵挡了一阵子,憨喜觉得单凭德念之力,是达不到御敌效果的。于是,一拍龙吟宝箧,将一台七弦琴抖出,迎着陆羽书的八音图而去。
以音律对音律,就能旗鼓相当,斗战下去。
陆羽书的八音图虽然厉害,但那都是设定好了的音律。而憨喜的七弦琴,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弹就怎么弹,不按章法。
没有章法,很难找到对阵的法令。一阵子下来,陆羽书搞得晕头转向。
“这是什么路数?”
“哈哈!跟你没必要讲路数,你就是个不讲路数的人。”
憨喜越弹越乱,越斗越勇,步步紧逼。
不仅如此,憨喜还将数十支木剑夹于琴音之中,沿着八音图的韵律的罅隙,弹射而出,直逼陆羽书。
陆羽书遭遇最不靠谱的琴技,没无章法的斗战狂神,大惊失色,左躲右闪,右肩胛处还是中了一剑。
哇呀!陆羽书一声怪叫。疼痛让他浑身的肌肉收缩,同时运行德念的力量不支,渐渐败退下去。
陆羽书不得不伸出左手,捂住右肩,踉踉跄跄地,猛一低头,哇地一声口吐一口鲜血出来,险些跌倒在地上。
剩下的在场的儒者皆显惊惧,他们万万没想到,凭陆羽书在善恶园修行多年的功力,竟然斗不过一初出茅庐的憨小子。
此刻,站在远处的船山儒师也顿感意外。
陆羽书再难抵挡,眼见得大势已去,一抖手从琴剑书箱中掏出一把狩猎纹豆,扑地往地上一撒,抽身离去。
憨喜追了几步,踩在那些狩猎纹豆上,险些跌倒。及至稳住身体,抬眼再看陆羽书,已如一道飞虹,自天边划过一道弧线,向腾花落方向迅即而去,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