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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杼云跑了,姚小娥却被逮住了。
这一次没了上一次那么好的待遇。姚小娥当即被妖兵铁镣穿透脚裸,押往云台。
云台是腾花落最最空旷最最寂寥的地方。方圆一百三十公里,那儿云卷云舒,如波似浪,颜如画,美如诗,是云台之下众妖心中的圣地。可是,被带往那儿的嫌犯,却没有此等享受。因为空旷,让一个人顿感自身的渺小,甚至微不足道。因为寂寞,最后连自己都不想跟自己说话。
云台是腾花落众妖念念不忘的地方,因为腾花落一年一度的天书节,就在那儿举行。而有幸被选拔而去的诸妖,他们是鳞妖、羽妖、毛妖、介妖、裸妖的代表,更是众妖倍受推崇的精英。
关于天书节,现在可不是关注的要点,现在的要点是姚小娥。她血淋淋地站立在一根碗口粗的木桩上,尽管由于疼痛几乎站立不住,可是,她却不能倒下。因为一旦倒下,她有可能就再也站立不起来了。
云台四周的写意丝毫不能缓解她身体的疼痛。来腾花落之前,华阳儒师告诉她,古香师太是不会轻易答应她的要求的。没错,她现在知道了。可她没想到,腾花落的酷刑竟如此残忍。恐怕她再也回不去呴呴喽山了,也回不去摇摇山了。只是她的哥哥姚大龙,仍在神石下面,救不出来了。
姚小娥被擒拿起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腾花落。憨喜当然知道了。因为他所在的思孟老爷客栈,房客已经在公开讨论这件事了。
憨喜慌忙从客栈里出来,一路打听,来到锦翠阁。此时,守卫锦翠阁的妖兵已经恢复了秩序。他不能近前。就到附近的吃食店买了一瓶酒,喝得东倒西歪,然后直奔锦翠阁。妖兵看见憨喜人模人样,以为是得道的大妖,以致人形如此完美。只是不明白为何喝得东倒西歪。真是应了那句话,越是上层的人物,越是苦恼。
憨喜靠在门旁,大声嚷道:“我要进去。”
两名妖兵把憨喜挡在门外:“岂有此理,腾薛公主的锦翠阁,你也敢来胡闹,赶紧地走开。”
“腾薛公主?”
憨喜一听腾薛公主的名字,已经明白了八九分。看来,扈当石和柳地涌把腾杼云挟持而来,八成就在这个锦翠阁中。可是,他不明白,姚小娥为何在锦翠阁被捉,难道她来袭击锦翠阁,被逮个正着。可是,他明明看到她只往青莲巷,哪里也没去啊。
那日,憨喜在青莲巷那扇朱漆大门前徘徊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姚小娥出来。叩门,无应答。最后回到思孟老爷客栈。在客栈里苦熬了两天,突然听到姚小娥被捉的消息,他哪里还坐得住。
憨喜迂回到不远处,静等夜深人静,才蹑手蹑脚挨近锦翠阁,打算混进去一探究竟。谁知,当他一挨近锦翠阁的外墙,即被一股极强的德念反弹回来。仿佛那是厚厚的棉花垛,任凭他怎样用力,都奈何不得,反倒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反弹在地上。
就这样折腾了半夜,眼看着天光放亮,憨喜不得不撤离,回到思孟老爷客栈。
他一回到客栈,儒童就告诉他,有一个女的,来找过他。
女的?憨喜一时吃不准,因为在腾花落,不可能有女的和他认识。惟一的女的,姚小娥,已经被锦翠阁的妖兵捉住了。
“她没说她是谁?”
“没有。”
“她往哪去了,还会来吗?”
“不知道。”
这就奇怪了。憨喜琢磨了半天,实在琢磨不出个道道。
其实,来寻憨喜的,不是别人,正是腾杼云。
从锦翠阁逃出来,按照姚小娥说的,来到思孟老爷客栈。很可惜,憨喜不在,他去锦翠阁探风去了。
姚小娥被妖兵捉住,腾杼云一度想冲回去,营救姚小娥,可是最后,她放弃了这一想法。原因很简单,她并不喜欢她。其次,就算她冲回去,也未必救得出来。
现在,既没救回姚小娥,又没见到憨喜,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如果古香师太得知她逃出锦翠阁,一定会派人搜寻她。所以,她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而专拣混乱的地方钻。
憨喜褪下外衣,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觉得青莲巷的那扇朱漆大门十分可疑。现在,要想弄清楚姚小娥的确切消息,只有敲开那扇朱漆大门,找到那扇朱漆大门的主人,才能弄清楚姚小娥被捉的前因后果。
这么一合计,憨喜再也躺不下去了,披衣下床,出了思孟老爷客栈,直奔青莲巷。
朱漆大门仍然紧闭。憨喜走上前去,用力叩了三下,没有回应。又用力叩了三下,仍然没有回应。于是,他就蹲伏在门外,来一个守株待兔。一天又一夜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憨喜疲惫不堪地回到思孟老爷客栈。儒童又告诉他,那个女的又来找过他。
“什么?……她人呢?”憨喜抓住儒童的双手,急切地问道。
“你不在,她就离开了。”
“她到底是谁,为何不把她留住?”
“她不肯。”
来找憨喜的,仍然是腾杼云,没见到憨喜,又离开了。她心里想,或许他已经离开了客栈。她不敢再抛头露面,又不知道去哪里。这时候,她想起了她的父亲和母亲。要是父亲和母亲还在,该多好啊。
自打很小的时候,腾薛主离世,她被古香师太带离腾花落,她就再没见到腾峄主。她十分想念她,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后来,古香师太告诉她,她的母亲腾峄主,由于伤心过度,也离她们而去。为此,腾杼云大哭了一场。
……月落街再一次活跃起来。腾杼云走在街道中。小时候,她经常到这条街上玩耍,喜欢吃这条街上的零食。她还记得老乌龟精售卖的糖串,蜘蛛精编织的七彩线,猴毛老怪变的戏法。几十年过去了,如今这些都不复存在,她再也找不到他们了。
走到天书阁,腾杼云看见,天书阁对过,一位说书先生,那是一位老八哥,正手持长卷,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手里的呱嗒板子响个不停。围观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至于说的什么,她也听不太清,大约是关于腾峄主的。
说书先生透露:腾峄主虽然来自魔界,但是,她与腾薛主的真挚感情,他们的爱情佳话,早已在腾花落传开了。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腾薛主英年早逝。所以,腾花落的吃瓜群众对于古香师太的冷酷匪夷所思。纷纷为腾峄主鸣不平,这评书就是最好的说明。
腾杼云听了半天,只听得青莲巷几个字眼。叹了一口气。腾杼云知道,母亲本来叫苗青莲,为了跟随父亲,改了名字,叫腾峄主。
“杼云姐姐——”
腾杼云侧耳细听,听到小儒仙在叫她,把他捉在手里,把玩起来。
“你去过青莲巷吗?”小儒仙问道。
“青莲巷?也许去过吧,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怎么了?”
“你何不去一趟青莲巷。”
“为何要去青莲巷?”腾杼云不解。
对于渐渐失去往日记忆的小儒仙,也说不上为何让腾杼云去青莲巷。可是,一种模模糊糊的记忆,促使他做出这样的劝导。
腾杼云想起前日有人给她送去的莲子粥。青莲巷?莲子粥?莫非那位送粥的匿名者,就是青莲巷的主人。腾杼云冲着小儒仙笑了笑,说:“好吧,去青莲巷!”腾杼云对小儒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