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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小嘉见项寻点了点头,心中一喜,将他身子扶正了些许。可这骏马高大,诸葛小嘉又过于瘦弱根本无法将健硕的项寻扶上马背,连续试了几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诸葛小嘉心中一片迷惘,搔了搔头,道:“你太重了,我那头驴又太高了……上不去呀……早知道那日就不跟那臭丫头换了。”
项寻缓缓道:“你……你去取根绳子来,捆住我的双脚,然后你就上马,扯着绳子,把我拖到……拖到河边就……就行!”
“那怎么可以?很远的!”诸葛小嘉连连摆手。
“无碍的!”
“那也不行!好好的人,会被拖死的!”诸葛小嘉说出这话时,眼波中竟流露出一股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神色,这让项寻心口一痛,轻笑道:“死人还能怕死吗?”
诸葛小嘉一时茫然无语,露出几颗白得发亮的牙齿,咬了咬下唇,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没死!也不是什么鬼!你是吓唬我的!”项寻自是一愣,眼神凄楚,幽幽道:“可是我现在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到河边,这比生死更重要!”
诸葛小嘉不答,垂头沉吟。
“求你!拖我过去……”说罢他伸手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后跃避开。
诸葛小嘉脸色惨白,撵着步子跑到马儿面前,左手紧握发簪高抬于顶,右手指着地面,厉声道:“你马上跪下来!否则我就用这簪子插死你!”
她竟然在威胁一匹马儿下跪……项寻听她说这句话时虽觉好笑,可这一颗心却也是怦的一跳,轻声道:“没用的……你快去找根绳子来……”
话音未落,只听“哗”的一声,那枣红骏马当真是前蹄一弯,后蹄一抖,身体呼的一下砸到地上,紧接着是肚皮处传来压抑的闷响声。
诸葛小嘉欢而鹊起,连连拍手叫好,她跑到项寻身侧,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微微有气,道:“委屈自己不如委屈别人,我就比你聪明!”说着拖着项寻,将其扶上马背,她手臂酸软,手指无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幽幽道:“真笨真笨,早知应该按照你的方法,拖着你跑,我也免得受累,此时真是便宜了你,委屈了我!”说罢旋身跳上马背。
骏马疾驰,他侧着头瞧着身后的诸葛小嘉,心中微感惊奇,终究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黯然道:“小嘉……你果然并不傻!”
诸葛小嘉不禁一愣,秋波暗转,娇媚动人,爽朗一笑,道:“你才傻呢!”
骏马果然奇速,确是姚觅口中的宝马,不消一刻二人便到了绿水畔。诸葛小嘉先行跳下马来,她站在马前还未取下发簪,那马儿一声长嘶后乖乖地跪下身来。她抬眉一笑,冲着项寻嚷道:“快瞧快瞧,这小畜生现在听话的喜人!”
项寻轻哼一声,道:“确实,喜人到毫无骨气!”
“骨气能保命吗?你真是蠢透了!”望着他,见他并不言语,轻声道:“现在你要如何?”
“把我……丢进水里……便好!”
诸葛小嘉先是一笑,可见他脸色诚挚,绝无开玩笑的神情,不禁一骇,疑惑道:“这水可冷的很……你已经结冰了,若要丢进水里,不是寻死吗?”
“无碍,快把我丢进去!”
诸葛小嘉虽心有疑惑,可也知他绝不是求死之人,将他拖下马背,一步步往绿水边拉去。忽又想起什么,转而跑到马儿身旁,于马鞍下取出一根又黑又粗的绳子。她双膝跪地,将项寻双脚捆了个严严实实,还反复紧了又紧。
“你在做什么?”项寻心中不解,生怕这诸葛小嘉又想起了什么新玩意,惊恐问道。
诸葛小嘉手上不停,又将绳子的另一头捆在了岸旁最粗的一棵树上,也是捆了又捆,紧了又紧,回眸笑道:“这里浪那么大,回头你被水卷走了,还要我去救你!我可不做这种事情!”
项寻一笑,虽知这并无作用,但也能瞧出诸葛小嘉一片好心,也不便多做言语。待一切准备完毕,诸葛小嘉将项寻拖到水边,犹豫着不忍将他投进这片冰凉之中,手中一时颤抖,瞧着项寻。
“你别怕,这么做是在救我!”
“是你不要怕,我会一直拽着绳子,你觉得不对劲了,就叫一声,我马上把你拖上来!”
“好!不过……如果我不求救,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把我拖出水面!”
“好!”
她心中虽有千般疑惑,可又不知从何问起。心中一酸,两滴泪珠夺眶而出。这让项寻一阵疑惑,为何眼前之人和洞中之人差了这么多,举止、性情、言语、都不是洞中那个痴傻少女应有的表现,可此人确是诸葛小嘉不会错。除非她一直在装傻,或者……她天生就是个聪明人!可此时并不是他所思多想的时候,他缓缓闭上眼睛,身子一轻,漂于水中。
未等多时,他近身的河水竟然开始缓缓结冰,俨然成为一具水晶棺材。诸葛小嘉心中大惑,可想着他之前的叮嘱又不敢就此将他拉出水面,只是跪坐在岸边,死死地盯着水面变化。远处的浪依旧不断打来,水波反复冲激洗刷,将项寻体内寒气一点一滴的刷下,终于他身外的冰块慢慢融化。
约有半个时辰,又一个水波打过,呛得他一阵咳嗽,脑中忽然清醒过来,宛若新生,他心中大喜,可他身旁水面还积着薄冰,身子一时捆在水中,动弹不得。虽瞧不到岸上情景,却依旧大叫道:“小嘉,拉我上来!”
诸葛小嘉闻声狂喜,连忙去拽身旁绳索,可这绳子也是冰冻在了这河面之上,根本拉不动。他心中急切,忙跑到岸边,用发簪狠戳冰面。这冰本也结得很薄,发簪一戳便也纷纷散开。
她双手使力,项寻借着水波缓缓临岸,刚准备借势而起,可偏偏脚上捆着绳子不便动弹。这诸葛小嘉忽然玩心一起,佯装无措,疾走到大树旁解下绳子,拖着绳子故意冲着项寻喊道:“我拉不动你,我跳上小驴子借力把你拖上岸!”说罢旋身跳上马背,狠甩缰绳。那枣红马吃力,一声长嘶,四蹄生风,勃然奋发。
项寻但觉脚踝处绳子一紧,心念不好,这诸葛小嘉玩心一起,定然会将他拖在地上跑个精疲力竭不可。借着马儿飞奔的速度,项寻借力而起,脱离水面的一刻,他快速取出腰后御摇铁扇,迎风一划,绳索遇扇而断。他脚下束缚解开,只觉手足轻灵,凌空纵跃,诸葛小嘉还未反应过来,项寻已是稳稳坐在他的身后。
万不成想,这马儿背上忽是多了一个人的重量,恍而受惊,四蹄疾飞。诸葛小嘉大惊,急勒缰绳,可这马儿受惊过度完全不停指挥,马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猛往上抬,双眼上翻,瞪得老大。项寻夺过缰绳正欲控马,可诸葛小嘉惊惶之下,随之一掌,正是狠狠地打在了这马儿头顶上。
项寻一惊,慌忙将诸葛小嘉揽入怀中,蹬腿而起,一个飞身,旋而下马,二人缓冲了数步,却也是安安稳稳毫发无伤。可那匹枣红骏马,方才还被诸葛小嘉夸赞是乖得喜人的马儿,却在地上打个滚,扭曲了几下,就此不动了。诸葛小嘉心气不过,一把甩开项寻的手,疾步上前,取下发簪狠狠地戳向马儿的脖颈。它已然死去自不会感觉疼痛,可这让诸葛小嘉更为愤怒,狠狠咒骂道:“让你伤我!让你伤我!”
项寻上前,一把拉住诸葛小嘉的手肘,冷声道:“够了!它已经死了!”
诸葛小嘉似嗜血了一般,一只眼睛已是恨得充血发红,另一只眼睛又似有泪水沁出,她甩开项寻,不做理会,依旧猛戳其脖颈,一时间那马儿是血肉模糊。项寻被她吓了一跳,双臂似铁紧握诸葛小嘉双肩,厉声道:“是我惊了这马,你若要出气……”执起她紧握发簪的手,狠狠一握,“若要出气,用你的发簪捅我!不是更解气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诸葛小嘉大怒,侧身就是一掌。项寻冷漠避开,他左手背在腰后,不动分毫,右手一伸一缩,也不移动脚步,随手应付诸葛小嘉连连数招,见她怒意未消明知不能伤他依旧不厌其烦屡屡进攻。
项寻没了兴致,猛拍她臂儒穴,诸葛小嘉斜身一退,他借势再击她的巨骨穴,她手中一紧反手便将发簪猛刺他胸口,这个反应正中项寻心意,电光火石之间,他出手极快,两根手指正是夹住那发簪中间,指尖用力,诸葛小嘉但觉手中吃重,握簪不住,便被项寻轻而易举夺了去。从始至终他的左手都幽幽的帖在背后,不曾移动半分。
诸葛小嘉一呆,忽是歪倒在地,呜呜呜地大哭起来,口中不住嚷道:“大坏蛋!欺负人!”
项寻却也一乐,摇了摇头,蹲下身子将那发簪重新插在她的发髻之上,转身欲走。
“你去哪儿?”诸葛小嘉忙问道。
“去找我娘子!”
“娘子?”她破涕而笑,道:“是之前和你一起的那个姐姐吧?你别费力气了,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项寻一怔,随即道:“离开?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眼瞧见,她被一个背后背着弓箭的小哥哥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