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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着皇上给她的令牌,一路无人敢拦。出了宫门与洛府相距不远,走了一个时辰,已经看到洛府的前门。洛皓轩携一家人站在门外恭迎,这回府省亲的消息昨日皇上就派人送来了。
宫婢摆好步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了马车。许久未见,她容颜如初,却被宫妆衬的更加明艳动人。她端端而立,气质清华。
洛皓轩躬身行礼:“下官拜见云妃娘娘!”老太太与沈氏也相继行礼。
洛轻云上前扶住洛皓轩,笑了笑:“父亲无须多礼!”
“云妃娘娘,请进吧!”洛皓轩这个在她面前威严的父亲,此刻卑躬屈膝的委身在她身侧,她反握住他的衣袖:“父亲,您不必如此!”
洛老太太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如泉涌:“云妃娘娘,老身这些日子一直念挂你,今日见到真是太好了!”她抬袖抹了抹泪,沈氏眼里浮上几许寒意。
洛轻云笑笑,转目望向沈氏,丝毫不惧她的眼神,淡然承受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浅笑:“进去吧!”
她坐在洛府的主位上,可以像曾经的沈氏一样睥睨的望着堂下众人。海棠端着茶盏小心翼翼为她奉茶,头都不敢抬。洛轻云不动,杜若上前接过茶盏,放在了桌上。
洛皓轩一愣,抿了抿唇,洛老太太急忙圆场,打岔道:“云妃娘娘,您在宫里这些日子还好吧!”
“很好!”她皮笑肉不笑。老太太恍若未觉,连神情都是无比的恭敬柔和。她望了望沈氏,笑道:“今日我来,是为了长姐的事!”
沈氏忽然抬眸,洛老太太脸上的笑渐渐僵住,甚是洛皓轩都未想到:“云妃娘娘此话何意?”
洛轻云笑笑,拿起茶盏轻轻捋了捋盖,脸匿在暗处,不知她所想为何。
沈氏脸色不大好,忍不住问道:“你能救她吗?”
洛老太太轻咳,不留情面的斥道:“你与娘娘说话为何不用尊称?”
沈氏冷哼,语气里充满悲愤:“我与她恭敬又如何,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不然为何要害容儿去罪奴所!”
“大胆!”洛皓轩怒斥。
洛轻云缓缓抬眸,嘴角依然噙着一抹笑。她的态度,让沈氏皱眉,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洛轻云,她的眉眼间透露着一丝邪恶的畅快:“父亲,都是一家人,无妨的!”随即她摆了摆手,让所有丫鬟退了出去,堂内只有他们四人。
洛轻云渐渐收起笑脸,走到沈氏面前:“大夫人,是长姐心术不正,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没有处死她也是考虑父亲的颜面!我今日来,是想要救她!”
沈氏眼里腾起两把火,像是要把她烧成灰烬,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你会安这好心!”
“大夫人误会了,我没有好心!我希望你死,但又不想让你痛快的死!”她眼神真挚,说的无比认真。
堂内之人皆吸了一口凉气,沈氏脸色最冷最僵的时候,她忽的弯唇一笑。
“云儿!”洛皓轩忽的唤她乳名,似是想说什么又语塞,他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她。
洛轻云眯起眼,冷笑:“父亲知道吗?母亲是她让产婆害死的,只可惜产婆心软留了我一命,没有顺她的心,最后她付了五两银子就买了我母亲的命!”她睨着沈氏,话锋一转:“我想问问大夫人,这次你打算用多少银子买长姐的命!”
沈氏咬了咬牙,目中发红,死死的盯着她。洛老太太脸色苍白,瘫软的坐在椅子上。
洛皓轩大惊瞪着沈氏,紧握着拳,青筋暴露:“云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哼!”沈氏下唇冒出几丝猩红,她突然冷笑两声。洛轻云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刻,她突然向她走来,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下一瞬她跪在她面前:“倾家荡产!”
洛轻云倏然顿住,洛老太太上前跪在她面前,眼眶亦是泪,到底是心疼钱,哭的真挚:“云儿,祖母对不住你,以前是我们洛府亏待你,但念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能不能饶了容儿!”
老太太都如此说了,洛皓轩急忙上前搀扶:“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老爷,你也快替容儿求求情吧,洛府不可倾家荡产啊!”洛老太太知道她是洛皓轩的软肋,她都如此姿态了,只要洛皓轩开口,洛轻云兴许会听他的话!
洛皓轩脸一僵,将她扶起:“母亲,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他转目望向洛轻云,心疼的打量她。她是个贤良温柔的孩子,可此刻她眼中流淌着恨意,慢慢冻结她的心,他心中一痛,强自转过眼:“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对不起你娘!”
洛轻云眼眶一热,语气变得柔和:“父亲也想替大夫人求情吗?”
洛皓轩摇了摇头:“洛家欠你的已经太多了,若是能用这些抚平你心中的恨,倒也值得!”
“老爷!”老太太气的呼吸粗重,捂着心口道:“不可啊!”
洛皓轩目中锐色一闪:“儿子在朝为官,这些年早就厌倦了官场的腐败之气,如今我官居四品,这一年的俸禄也足够养活洛府一家!”
沈氏直起身,也不逞强,干笑道:“你有把握救出容儿吗?”
洛轻云‘嗯’了一声,眼底漆黑,殊无笑意:“用不着倾家荡产,洛府出一百万两充军饷,皇上自然有理由宽恕她!”
沈氏难以置信:“仅此而已?”
一百万两虽不是小数目,但沈氏的娘家也依仗洛皓轩在朝中的势力赚了很多银子,这些年已经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沈家家大业大,一百万两还真不为难。
“明日,父亲您在朝堂之上就滇州战时为由,将此事奏给皇上。一来有助于父亲您的地位,二来战事紧张,其他的大人也不会袖手旁观,该为国尽忠的也献一份力,皇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洛皓轩没想到洛轻云竟如此打算,他顿了顿,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洛轻云又道:“也许父亲唐突捐款,会让其他大人心存不满,但您放心,此事绝非坏事!皇上记在心上,日后对父亲封官加爵也添了一个理由!”
“谢云妃娘娘!”洛皓轩躬身行礼。如今的洛轻云与之前判若两人,但心还是未变。他宽慰的笑了笑。
回到宫中,宋子洆从树影下走来:“你去哪了?”
洛轻云解开缎带褪下披风,吩咐丫鬟先进去,她望着他顿了顿:“我去了洛府。”
宋子洆眼底一抹光闪过:“你去报仇了?”
洛轻云忽的弯唇一笑:“替我娘报仇,但结果似乎与我预想的不一样。”
她欲言又止,天幕已经完全黑了,泼墨似的一层层交峦,浓重无垠,漆黑的只有檐角的灯笼照亮前方的路。
……
翌日便是皇上的寿宴,宫中张灯结彩,戏台布置了半月今日才竣工。洛轻云自离开乾清宫就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但她的膳食得到皇上吩咐明显比进宫时好了许多。
太后吩咐她不用去请安,想必是怕她招邪气,她每日舒坦的住在霞晖殿,偶有孙映雪到访,日子过得美滋滋。
可寿宴在即,她还未准备任何贺礼。孙映雪虽性子大咧,但好在女红不错,她早早就为皇上绣了一副金丝的寿字,准备明日献礼。
洛轻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所拥有的宝贝都是皇上赏赐的,她居妃位,总不能失了这礼数。
“你准备去哪?”宋子洆挂在房梁上,倒着看她。
洛轻云换好衣服,抬眸望来:“你陪我出宫去瞧瞧,我要去给皇上买一样贺礼!”
宋子洆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却见孙映雪很是兴奋的推门而入:“真的吗?我也要去!”
她拎着一只鸡,本来是为了找她一起吃的,没想到刚走到门前就听见洛轻云说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