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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骨子里,也卑微到了骨子里,为此不懂死缠烂打,将最后一丝尊严都甩在了地上。
叶秋恨郑婵,因爱而生的恨,深刻得让他要疯狂,让他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她,这种冲动是可怕的,尤其是在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长久压抑着的叶秋身上,这种冲动的出现是毁灭性的,所以他死死的压制着这种冲动,一起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失去了理智。
事实上,叶秋的自制力并没有那么强大,只是在他的心目中,郑婵是不一样的,那是他心中所追求的美好,是他想要用生命去占有和保护的存在,自己的那种亵渎的念头,哪怕只是出现一点点,都让他觉得是不可饶恕的。
他恨的不是郑婵这个人,而是郑婵的态度,即便郑婵真的不喜欢他,想要避开他,他也希望郑婵能够认认真真明明确确地亲口告诉他,告诉他,她不要他。
只要这样,他就可以死心了,可是却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成为了奢望,所以他爱更深,恨愈狂,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放弃应该死心了,可是他却越来越想去接近,越来越想去占有,因为没有听到她明确的拒绝,他,不甘心。
夜间的风微凉,吹拂着,不知不觉便已夜深,斗转星更移,天边升起了鱼肚白,太阳由东到西。
时间一如既往,走得很慢,也走得很快,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终于不是到了要回家的时候,叶秋的心情很复杂。
平静的时光不过那么短短几天,他置身事外,只是并非毫不在意,而是在独自烦恼,他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过永远不回去该有多好,只是他也知道,那种想法不现实。
走入高铁站的那一刻,叶秋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要回去了,终于还是要去面对那些问题,终于还是要去面对那些嘴脸,那些明明让他觉得丑陋又厌恶,但却偏偏是他至亲之人的嘴脸,想想都是一种悲哀。
两个小时的车程,叶秋一起在皱眉凝思着,想着回去了,要怎么去面对那些问题,要怎么去解决那些问题。
说来可笑,以他现在的身份,又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表面上看来这似乎只是叶绍丰因为赌博和借高利贷而引发的债务问题,总而言之就是钱的问题,但是这些天想了又想,叶秋隐隐发现,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虽然钱是事实存在的很现实的问题,但是藏在这个现实问题的背后,却是一个家族、一个家庭长久以来累积的恩恩怨怨,只是时间让它们都在这个时间点,喷薄欲发,各种各样的矛盾就像一片片刀刃,足以将人碎尸万段,在这样的问题面前,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又能够发挥出什么作用呢?
越想心情越是沉重,当高铁快到站的时候,叶秋拿出手机,挣扎犹豫着。
最后,叶秋还是拨通了叶绍丰的电话。
电话足足响了半分多钟,才被接通,只是那边并没有说话,一片压抑的沉默。
叶秋的心泛有凉意,不管在外面如何开心欢呼、快乐雀跃,但一回到家,一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接触,陪伴他的就只有阴沉,话语哽咽在喉,叶秋略显艰难地出声:“老爸……”
那边还是沉默,叶秋不知道叶绍丰在干什么,接了他的电话又为什么不说话,但他还是开口道:“我快到了,你能不能来载我?”
那边不是沉默,没有回应。
“喂?”
“在那里等我。”
叶绍丰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便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出两声提示音后安静下来,叶秋的世界仿佛也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叶绍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秋想不明白,只是与叶绍丰有关的事情,便都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排斥,只要想到他,明明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却是往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何时家人,在他心里竟是隔着天堑般,遥不可及。
再远的路也会走到尽头,走出高铁站的时候,人来人往,月光淡淡地照下,叶秋一个人在路边孤单地等待着,看着来往的车辆。
说起来,农村的生活渐渐好起来,还是因为这高铁站修起建来的缘故,从叶秋家到高铁站虽然还要经过几个村,但这距离已经很近,前些年出村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但是在高铁站开始建的时候,那条路也被翻修了,出入一方便,村子里的经济便迅速好起来了,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得到了很深刻的实践,然而在这实践下,却还是出现了反例子。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在叶秋觉得叶绍丰应该不会来了,准备打电话让朋友来接他的时候,叶绍丰的车姗姗来迟。
那是一辆二十年前的老款别克,车身很长,已经掉漆了,充满了岁月的陈旧感,这辆车是叶绍丰一年前以两万多的价格从别人手里淘来的二手车。
叶秋上了车,叶绍丰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开车。
叶秋也没有说话,车子里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只能时不时闻到车子里一阵阵烟油的味道。
叶秋想说话,但那种艰难的感觉让他很难发出声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明明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那种淡漠的陌生感觉,让他连呼吸都是如此的艰难?
斟酌了好久,叶秋才沙哑着声音开口:“老爸,那件事情你解决了吗?”
车子里,一瞬的安静像是空气冻结了般,叶秋注意着叶绍丰的反应,能够感觉到叶绍丰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然后他突然狠狠的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怒吼道:“我他妈哪里知道你们想要怎么解决?让你们卖地一个个却守着一块荒地宁愿看着它发草,你们想守着它过日子,那你们就过去呀,来问我干什么?”
车子还以时速五十多在路上行驶着,因为叶绍丰突然的激动狠狠地摇晃了一下,与几辆对面来的车险险擦过,叶秋被吓了一跳,火气也上来了,大声道:“喂喂喂!!老爸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开车吗?”
叶绍丰也知道刚刚情况真的很危险,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只是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找不到冷静的样子:“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我们哪里有逼你了,是你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当家人,一直劝你不要赌不要赌,可是你都不听,一次又一次,这次你不仅赌博欠债,还去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了还说你要跑路,你有没有想过我听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你说我们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
“家人家人,你们的家人就只有那块地,你们就只想着紧紧握住那块地不放,也不想想,那块地你们用得了吗?那块地放着也只能长草而已,原本以为你读那么多年书能够看得明白一点儿,结果让你劝你妈你不听,还跟着一直来反对我,真不知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有什么用!?”
叶秋冷笑:“照你这么说,是不是要不管青红皂白,不分是非对错,你要卖地我马上就同意你卖地,我读书才是有用?”
“不卖就不卖了,我他妈也不管了,还不上大家就一直死!!”
叶绍丰显然是被叶秋这一番话激得无话可说,鼻息间狠狠地呼气吸气,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结果车子在路上突然走了一个“之”字。
几辆车子从后面呼啸而过,刺耳的笛声犹在耳际,叶秋被吓了一跳,怒声道:“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车子又平稳了下来,只是车子里的空气,如山一般沉重,叶秋和叶绍丰都不说话了,沉甸甸的沉默,伴随了他们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