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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堡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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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陵城外的古家堡中,打更人已然敲响了丑时的四更锣鼓,可偌大的古家堡却依旧灯火通明。

    倘若能站在临近的高峰上远望,便能发现同处一地的陵城中,除了寥寥数家富贵人家还燃着些许灯火,大部分的地方早已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覆盖,与规模小了太多的古家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古家堡,古楼之上,已是花甲之年的古老爷子,不顾古楼之上的夜凉风高,坐着特制的木质轮椅,在一名年轻女子的推扶下来到此处。

    同时,身后又有两三名婢女端着几样小菜,一壶陈年老酒,摆放在桌上后退去,似要招待什么客人,但这大半夜的,也不知招待的什么客。

    等了不多久,夜空便有一道人模样的年轻男子凌空御剑而来,待近了,却发现衣服上连分毫雨水都没有沾到。

    “老东西,五年不见,你这古堡是越来越气派了。”

    听到来人喊自己“老东西”,古老爷子非但不怒,反而扯着嘴自己笑了起来。

    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年轻女子,这女子立马躬身一行礼,退去了。不过在临走前从怀中掏出一小木盒子,交给了古老爷子。

    “这是从你给的那些图样中,唯一找到的。”

    老爷子也不吝啬手中之物,待年轻女子离开后,便直接摆在了桌面。

    年轻道人知道古老爷子行动不便,也没有多在意,随手结过打开一瞧,脸色无喜无悲。

    “青灵果。”

    “倒也算不错了。”

    随之在老爷子的注视下,那青灵果与盒子一同凭空消失不见。

    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这场景,但仍旧忍不住在心中惊叹这仙家手段。

    “不知答应我那筑基丹?”

    年轻道人听老爷子这么问,也不答话,端起桌面上的酒壶,自个倒上连饮了两杯后,吧唧吧唧嘴:“虽然比不上门内的佳酿,但在世俗中也算不错了。”

    “好了,我就不多呆了,这就回去,至于那筑基丹,我会留心的,等有了消息我一定给你弄一颗回来。”

    听着这年轻道人的话,古老爷子脸色立马露出了失望。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我这身子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年轻道人来到古老爷子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

    说完就再次起身御剑离去了。

    老爷子远远望着他的身影消失,眼神中精光隐现。

    “爷爷。”

    不知何时,刚刚离去的那名年轻女子再次来到老爷子的身后。

    “还要多久才能挖通?”

    听到年轻女子的声音,老爷子回了回神,询问道。

    年轻女子犹豫着道:“他们说最少还要三年。”

    听到这话,老爷子一掌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将近手掌宽那么厚的石桌在老爷子的这一掌下却应声而裂。

    身后的女子因为老爷子的突然暴怒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明天开始,由你来监督他们,务必在一年之内将地道完成。还有,让老三自己到祠堂去领罚。”

    “是。”

    “好了,你下去吧。”

    随着年轻女子的离开,古老爷子自己用手推动着轮椅,来到凉亭边上,仰望着昏暗的夜空。

    刚刚那年轻道人俗名唤霍暝,是青城剑派门下的弟子,已是脱离了世俗的仙家之人,手段莫测。

    在他尚未入得仙家门派之时,也是陵城人士,霍家与古家同为陵城的两大势力。

    那时他与霍暝还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因两家同在陵城,矛盾自然不少。

    时值五十年一次的青城剑派收徒,青城剑派辖下的城池都有一个名额,陵城自然也是其一。

    经过一番争斗,最终便是由他和霍暝间产生。原本二人实力相当,想要决出胜负少不了一番龙争虎斗。

    然而当第二天决战之时,霍家却不知道在哪里得了天才地宝,使霍暝的实力大涨,原本二人实力就在伯仲之间,这样一来,霍暝很容易就取得了胜利。

    自那以后,霍暝入了仙门十年不返,而古择现在的古老爷子,也成为了古家的家主。

    可是随着霍家得到霍暝从仙门不断送回的仙家丹药,实力大涨,开始还仅仅是盖过了古家一头,可慢慢的,霍家再不将古家放在眼里。

    古择是当代家主,深知再这样下去,古家定逃不开被霍家吞并的下场,他霍家到现如今还没有动手,不过是不想为了古家而伤筋动骨罢了,毕竟古家还是有些底蕴的。

    在古择做了家主的第五个年头,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席卷了古霍两家。

    陵城境外的一批马贼,不知从哪里听闻古霍两家中有仙家宝物,得之可拜入仙门。

    一场杀戮,便在一个雨夜中发生。

    在这场劫难中,霍家因在陵城久无敌手,不免放松警惕,被人提前在古井中投了毒,当马贼杀来时毫无抵挡之力,一家上下三百多口,无一生还。

    而古家虽实力不及霍家,但常年有霍家威胁,时刻都戒备着。在马贼杀来时,奋起抵抗,虽伤亡惨重,但侥幸未遭灭门。

    即便如此,也是死伤近百余人,作为家主的古择更是在此战中被人砍掉双腿,从此只能与轮椅度日。

    待霍暝闻得消息返回,却已无力回天。

    暴怒之下,独自前往陵城境外,寻得那伙马贼消息,以仙家手段将这伙马贼一个不剩的铲除。

    再次返回陵城,见古家虽伤亡不少,但依旧存立,不由心生愤意,以古家勾结马贼为由,欲除去古家上下以祭奠霍家老小。

    但青城剑派终归是仙家门派,不似魔道妖人,诸多限制。又有古择之父的好友老城主出面劝解,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霍暝只能偃旗息鼓。

    但霍暝终究是仙家弟子,身份尊贵,即便是暂时不迁怒于古家,但古家却不得不防。

    便主动依附霍暝,为其办事,每年为霍暝在世俗间中寻觅一些仙家灵物。

    霍暝从最初听闻噩耗的暴怒中冷静后,分析一番也知古家冤枉,便再不提此事,每年接受古家的供奉,一些小事也由古家出面解决。

    有了霍暝这面大旗,少了霍家这个敌手,古家迅速发展扩张,直到今日,已是陵城境内最为显赫的家族,其富可比一城,其力可与一城之主争锋。

    一晃,已是半个甲子。

    当年那件灭门之案的罪魁祸首,无人得知是谁,只以为是马贼道听途说,生了贪念。

    却不知,无风不起浪。

    而当年之事的真正幕后推手,正是此刻坐在轮椅之上,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的古择,古老爷子。

    以当年的情况,没有作为,任凭霍家发展,无疑是慢性自杀。

    古择便下大决心,以牺牲百余族人为代价,断尾求生,才有了今日古家的盛况。

    为使霍暝相信,古择更是故意在敌前露出破绽,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砍断双腿。

    就连自己父亲的好友老城主,也在古择的计划当中。

    如此豪赌,便是以全族之命在搏。

    所幸,天佑。

    古家得了三十年的发展。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霍暝对古家的疑心,却不消反涨。

    处处试探。

    每次与古择相见后,都会轻轻在古择的肩膀拍上两下,这看似亲密的举动,但古择却明白,他这是在以仙家手段查探自己的身体。

    作为少年时唯一的敌手,就像古择十分了解这个面笑心黑的霍暝一样,霍暝也非常了解古择。

    心比天高。

    一个人的脾气会因为时间而改变,但一个人的性格却不会改变。

    即便是如今失去双腿的古老爷子,其心中依旧不愿弱于任何人。

    奈何命比纸薄,四十年前错失踏入仙门的良机,从此与仙道失之交臂。

    如今况且如此,更何况三十年前。

    霍暝不相信古择会自斩双腿,彻底断了自己的武道念想,所以这么多年虽然心生疑虑,但古择的身体确实是一日不如一日,这让他暂时将心中疑虑压制住。

    不过,在暗中,霍暝还是派人在监视着古家的一举一动。

    古择清楚霍暝的为人,他越是对你和颜悦色,杀心就越重。

    所以在十年前霍暝提出想要换一颗筑基丹给古择,即便不能让他由此踏入仙道,也能让他双腿重生时,古择就明白霍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先不说那所谓的筑基丹有没有这样的功效,就算有,古择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他所为不过是用筑基丹吊住自己的胃口,让自己安心为他办事,然后在一个他不需要顾虑任何人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将古家上下灭绝,如今的古家就像他圈养的猪羊。

    所以在十年前,古择便命人在暗中挖地道,他要将族人偷偷的转移走。

    “家主!”

    一道喊声将古择从思绪中叫醒。

    “何事?”

    这名传信的下人立马走近一步,来到古择身旁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听完此人的禀报,古择眉头一皱,闷声道:“推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