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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间,杨炜就这么坐在石头上想了很多事情,小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杨婉清洗完碗筷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想必是直接睡午觉去了。杨炜进屋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杂货铺开张刚刚一天,商会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赶紧处理掉。
按照商会的规矩,外来人想要在滇城开店是一件代价巨大的事情。首先你得交一笔不菲的保证金,这笔保证金的作用是约束你日后必须要严格按照滇城的规矩缴纳税务,并且这店还得开够一定的时长。
至于说店开了一半突然有事,或者倒闭了开不下去这些问题,统统不在商会的考虑范围之内。
杨炜这些年固然有些家底子,但想要跟着这样折腾,也是远远不够的。他之所以能够来滇城开店,是因为你都江院的院长和滇城的商会有过一些往来,杨炜是借着院长的面子,才破例进的滇城。
除开第一个流程之外,杨炜现在还需要到滇城的商会登记,并且缴纳第一个季度的地租,还要给商会里主要负责他这个片区的小头脸,塞点意思钱。
大概就这么些事情,杨炜一去就是大半个下午,等到他全部办成回家,已经是酉时了。坐在商会外面的那些个办事的伙计,眼见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一心想要骗点小钱去换包烟抽,怎奈何他们商会的流程已经被杨炜事先摸了个清楚,而且杨炜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他们的头头,事先塞够了好处。这些伙计是骗又骗不到,吓又不能吓,到最后也没能从杨炜身上掏出来一分孝敬钱,气得牙根直痒痒。
这些事情,杨炜都在晚饭时一边吃着一边当故事给杨婉清讲。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用以衬托自己的机智,并且大肆吹嘘之后,杨炜正儿八经地给妹妹总结了一句。
“那帮没出息的小混混说不准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杨炜的店面原本是个非常正常的铺子,但杨炜执意要把那个对着大门的院门给砌上,另外从侧面开一个新的,摆明了就是不想做生意的态度。受了杨炜好处的头头以为是杨炜年纪小不懂行,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被杨炜一句“我们这有特殊的讲究”给糊弄过去了。
所谓的不做生意,只是不做那些零散的杂货生意。杨炜的店之前在别的地方开过,外加他们在都江院也很有名号,所以像符绣,草药,图纸这些商品,大多都会有客户点名需求,然后自己送订单过来。
开店的目的主要是自己有个地方住,顺便多在外面和人打打交道。用杨炜自己的话来说,最起码得先学会认得什么是人,什么是鬼。
除此之外呢,杨炜开店也是想遇见些有缘人,就比如今天转进来的魏潼三人,都很合他的口味。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这杨家杂货铺的牌匾必须得有,因为有的人,会顺着这个牌匾找上门来。
晚饭之后,兄妹两人都抄起自己的书躺在椅子上各看各的,这一看就到了几近子时,按照两人平时的作息,这个点早就已经睡熟了,但今天他们似乎都没有一点要去睡觉的意思。
“这滇城里是有宵禁的,他们这次应该不会来了吧?”杨婉清看了看桌上的血灵钟,还有不到一刻的时间,就是子时了。
“宵禁?”杨炜冷笑,“你觉得那几个人,谁像是会服人管的角色?”
两人正说话间,钟上的转针终于是跳到了子时的位置上,几乎是同一时刻,外边的店门响起了一阵平和的敲门声。
“门没锁,直接进。”杨炜动都没动,就这么说了一句。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阔大的布袍,手里拎着一杆灯笼的人走了进来。杨炜隔着门帘就看见了那布袍下的丑陋面具,不免出言吐槽。
“你这杆灯笼怎么不亮了?烧没油了?”
那人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四下看了看,话中透着一丝不满。
“我不是听说这里子时为约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数着时辰过日子的,好歹你也做城主做了几十年了,怎么没就没学会享受,还跟以前一样,紧紧巴巴的?”门外又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回答他,你看看你这个面具,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循声进门的,是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子,一身绸缎制的华服在店堂的灯光下泛着光泽。长发高束,玉带合腰。腰带上缀着一颗明润的玉环,脚底一双布靴精雕细琢,金边兽纹。通身的衣饰以绯红色为主,加上男子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整个人只往那一站,就显得格外有气魄。
“你的灯怎么灭了?这滇城里还有值得你爆灯的对手?”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布袍手里的灯笼。
“陪几个有意思的后辈玩玩。”布袍瓮声瓮气地说道。
“两位城主,我估计一会儿还有重客,还是少费点力气在说话上吧。”杨炜这时方从内室里走了出来,递上两杯凉茶,就这么摆在柜台上。丝毫没有要进奉的意思。
现在店里站着的这两位,一个就是刚刚和魏潼三人大战一场,伤势都没有痊愈的滇城城主,另一位,则是远在大陆东南,望海而建的深潮城的城主胡登。这两人倒也不摆城主架子,一人从柜台上端走了一杯茶,各自拖了张板凳坐下。
“你那臭屁兮兮的衣服也舍得坐在我们这种乡下小店的破板凳上?”
“你们滇城是穷乡下,别带上人家店里的板凳,小心人小老板赶你出去。”
不过两人显然没有停止互相嘲讽的打算。
时间又过去了一点,胡登和巡夜人正吵得起劲,忽然一滴水滴到了胡登的鼻子上。有轻微洁癖的胡登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刚准备趁机嘲讽巡夜人,怎么滇城的房子破到还能漏雨,忽然想起今天的滇城是没有下雨的,眉头反而皱的更深了。
“这个小胖子,从东海一路跟到滇南,一个破玩意,值得这么大阵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