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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奎吾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个和善的男人。
“这是我的儿子!”男人抱着孩子,对躺在床上的妇人说道,他的脸上和话语中极尽了欣喜。
房间外,一位穿着皮袄的灰发老人在沙盘上为余奎吾批命。
“一吉、二吉、三吉为上,贵子大吉,一生无碍,幸福安康!”老人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旁边的小童用毛笔迅速写在纸上。
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雪。男人走出门外,先掏出两枚银币塞入老人手中,高兴地说道:“老半仙请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半仙睁开眼睛,满眼清明,摆摆手笑道:“余老板客气啦。”然后拿出一枚银币,递还给男人,然后笑道:“神仙收两半,半仙收一半。”
“哈哈,老半仙您的确只收一半,”男人笑着,重新把钱推回来:“可是您也只说一半。”
老半仙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男人沉吟了一下,笑道:“那这样吧。”他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金币来……
老半仙哈哈笑道:“余老板,你给我两枚银币我收一半,你给我四枚银币我也只收一半,这是我的规矩。”
“老神仙肯定讲规矩,”男人点头笑道:“只是一枚金币肯定比两枚银币要多。”
老半仙眼看着男人从衣袖中掏出两枚金币,摇了摇头,收起了笑容,说道:“余老板,那我就再算一算,只不过在这次之后……就不能再为贵子批命了!”
“那是当然!!”男人大喜过望,急忙把两枚金币拍在老半仙手上,老半仙从中拈起一枚金币还给男人。
“一吉、二吉、三吉为上!”老半仙闭上眼,继续在沙盘上鬼画桃符,“四吉下落……五吉……”老半仙忽然眉头紧锁。
“五吉……五吉……”老半仙猛地睁开眼睛,将手中的钱币尽数退还,对旁边的小童道:“徒儿,我们走。”
“发生了什么事?”男人急忙上前拦下老半仙,脸上换上笑容,问道:“老神仙真是客气,钱财而已,现在我也不缺嘛,哈哈。”
老半仙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让徒弟拿过纸笔,背过男人,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后折好。
“不要看,”老神仙将纸条交给男人,叮嘱道:“千万不要看,藏起来,在贵子九周岁时打开!”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任男人如何挽留,在中午要吃饭的时候便离开了,老半仙钱也不收,只留下一头雾水的男人站在原地。
九年后,余奎吾九岁。
一座大四合院内,余奎吾推开中堂大门,见父亲正在堂中与几位朋友聊天。
此时夏季,蝉鸣于树上,院中三颗槐树枝叶茂密,地上树影斑驳。
“爸,我回来了。”余奎吾对父亲喊道。
“欸,回来了。”余方圆笑着回道,看儿子跑过来向自己一众老友问好,心中甚是欣慰。
余奎吾很乐意跟长辈们问好,这当然少不了来自长辈们的夸奖,余奎吾挠着后脑勺憨笑着。
余奎吾见完父亲,便去找母亲,母亲在厨房忙碌。
“妈,我放学回来了。”余奎吾扑上去抱住母亲——那是一位胖胖的妇人。
“哟,我的宝贝回来啦。”姜玉兰高兴地把儿子抱起来,在怀里掂了掂道:“今天到哪儿去玩了?”
余奎吾被母亲抱在怀里掂得哈哈笑;“举高高举高高!飞呀飞!”妇人也开心地大笑。
欢乐的时光,可下一秒,姜玉兰忽然失了手,余奎吾被摔在地上,疼得叫出声;姜玉兰连忙去接儿子,没接住,手指却刮破了儿子的眉毛,血从儿子眉毛上流下来。
“哎!?怎么能摔到了!?”妇人急得眼泪流下来,说出这样的话来,急忙抱起儿子,余奎吾摆摆手,对母亲说道:“没事!”
姜玉兰连忙把儿子抱起来,跟院子里的丈夫说了一声,带着儿子回房上药;丈夫余方圆随后进房,没空冲妻子大发脾气,先看看儿子怎么样。
余奎吾急忙说道:“没事,爸爸。”
“以后别玩孩子!”余方圆拍桌子,然后拿着药棉给儿子上药;姜玉兰抱着儿子,心中十分难受。
余奎吾笑着说道:“我很好,妈妈。”
父亲的一位好友凑近,余奎吾主动喊他甄叔叔;他本名甄于诚,四十多岁,戴着眼镜,瘦高,看余奎吾如此反应,感叹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嘿嘿。”余奎吾点点头。
“头晕不晕?”余方圆给儿子上完药,对儿子问道。
“有点。”余奎吾摇了摇脑袋,“但是我觉得不严重。”
“那还是去看看,留下隐患就不好了。”余方圆说完,转身对一众好友说道:“抱歉了,今天突然出这事,改天再请大家。”
“别这么说,方圆,你们去,我们嘛,就帮你看家;对了,你们去了医院还要吃饭吧,我这个厨子留下来帮你们做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胖胖男人对余方圆说道,他也是余方圆的好友之一。
“我跟你一起去,我正好有一个熟人在医院当教授。”甄于诚抖了抖衣襟,率先出门。
感谢了好友,夫妻二人出门,坐上甄于诚的蒸汽汽车,四人驱车前往县城医院。
“你抱着孩子。”余方圆将儿子交给妻子抱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问老友道:“塞多少!?”
“不用,”甄于诚摆摆手道:“也是老朋友,不需要,改天请他吃顿饭。”然后转身便走进电梯,一阵蒸汽从电梯外的排气孔喷出,这是通过蒸汽驱动的电梯。
甄于诚敲响了老大夫的办公室门,老大夫在里面说道:“谁呀,进来。”甄于诚推门而入。
“老先生,您好,是我。”甄于诚先道歉:“打扰您了。”
“是小甄啊,哈哈,要下棋得等我下班啊。”屋内,一个和善的老人摘下眼镜笑道。
“不好意思,莫教授。”甄于诚直接说道:“虽然我们仅仅在巷子里面的棋局上相识,可是我朋友的孩子摔到了脑袋,正在楼下;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请您一定帮他看看!”
“噢!?”莫教授先问道:“孩子多大?怎么摔的?摔在脑袋哪里?流了血吗?”
甄于诚说道:“孩子九岁,被母亲玩‘举高高’给摔了,可是不知道摔在哪里,外面又没有淤青!”
“不可能吧?”莫教授也纳闷,和甄于诚边走边说道:“你确定仔细看过孩子脑袋上没有淤血淤青?会不会没摔着?”
二人说着就乘电梯到了楼下。余奎吾躺在急诊室里,旁边是他的父母,莫教授简单地跟余方圆夫妻挥挥手算是问候,来到余奎吾身边轻声问道:“孩子,你头疼吗?”
“不疼。”余奎吾对面前的老人如实说道。
“这孩子头上的伤怎么回事!?”莫教授指着余奎吾眉毛上的划痕问道,余方圆夫妻解释,他才点点头。
莫教授接着问了一系列问题,诸如脑袋晕不晕、呼吸困不困难、手脚有没有感觉;可是余奎吾一一回答,显得都没有问题。
这可难住了老教授,患者还小,不清楚身体状况的事也是有的;但人体还有很多奥秘科学无法解释,莫教授也一筹莫展。
“其实我最自豪的不是我的医术,而是对魄力的控制。”莫教授对余方圆说道:“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但是大脑是最复杂的器官,你要不要我用魄力检查你儿子的大脑?”说完,莫教授让护士拿来一份协议。
余方圆毫无犹豫地签了,旁边的姜玉兰都来不及商量。
姜玉兰拉住丈夫的手喊道:“你在干什么!?”
“闭嘴,女人!”余方圆对妻子恨道。
余奎吾连忙抓住父亲的手说道:“爸!爸!别这样对妈!”
一团充满生命气息的绿光出现在莫教授手心,随后他将手和绿光按在余奎吾头顶。
魄力,这个世界最神奇的力量!
余奎吾只觉得头顶传来一阵舒适的气流,但急诊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一个光头大汉,脑袋上淋漓鲜血,用白毛巾捂着头顶伤口染成暗红色,躺在担架上被小弟们抬过来。
“喂,医生!你快给我老大看看!”领头的一个拿着皮包、抹着厚厚头油、瘦脸薄皮的小弟扯着嗓子在医院里大吼,显得十分忠心。
莫教授只是瞥了一眼,说道:“你们稍等。”然后继续给余奎吾做检查。
瘦脸男人走近看了一眼躺在台子上的余奎吾,对莫教授说道:“他又没什么事,赶紧的,给我老大治一治!”然后一把将台子推到一边。
“住手!”余方圆、甄于诚和莫教授一齐喊道,余方圆和甄于诚出手捉住瘦脸男人的手,而莫教授则继续为余奎吾检查。
护士偷偷退了出去。
余方圆响亮地说道:“朋友,我儿子在看病。”
瘦脸男人仰着头大声道:“我老大也要看病!”
甄于诚出手拦在在瘦脸男人面前,他的意思也很明确。
瘦脸男人眯着眼睛朝三人看了一圈,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他抽了一口烟,喷向余方圆和甄于诚,凸着嘴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甄于诚说道:“管你是谁,先来后到的顺序总有吧!”
瘦脸男子一脸嚣张地嘿嘿笑道:“先来后到是吧?”好像在向余方圆确认一样,随即朝余奎吾身下的推车猛踹一脚。余方圆看到妻子一脸慌乱地抱住床上的儿子,转身就一拳打在瘦脸的脸上;而甄于诚猛地将瘦脸推开,朝姜玉兰问道:“嫂子,孩子没事吧!?”
莫教授和姜玉兰托着余奎吾,余奎吾并没有受伤。
“我的儿子啊!!”姜玉兰抱着余奎吾大哭起来,不停地摸着余奎吾的脑袋;但余奎吾却没有哭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安慰母亲:“妈妈,我没事,别哭了。”
“孩子没事,”莫教授对甄于诚说道:“你们走吧,下一位。”然后他放下余奎吾。
甄于诚纵然有气——不是生莫教授的气,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对莫教授说了声谢谢;余方圆护着妻儿,想和甄于诚赶快离开。
然而门口早就被瘦脸的小弟拦住了,瘦脸在后面揉了揉脸颊,朝地上吐出一口血痰,朝余方圆和甄于诚怒道:“老子今天让你们走了就是八倍儿孙子!!”
“你给我住手!!”莫教授站在一旁,对瘦脸戟指怒目:“你还想不想要我给你救人!?你要想救人就给我老实点,你敢动别的病人试试,你老大今天就别想活着!”
躺在担架上的光头大汉忽然抬起手,虚弱地说道:“住…住手,你们…是要我死吗!”
瘦脸慌了一样,凑上前解释道:“老大!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
光头伸出颤巍巍的手,摸了摸瘦脸,对瘦脸认可地点点头,然后他抬起手肘,努力地在瘦脸脸上打了一巴掌,软弱无力,然后又一巴掌。
“那你…还不给…老子找…医生!”光头对瘦脸怒目圆睁,瘦脸急忙解释道:“不是老大,是这样的……”
“啪……”又是一声软弱无力。
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照医生…说的……做!!”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瘦脸咽唾沫的声音——唾液从喉咙“咕咚”一声掉入胃袋。
(噢~唔)
“还不快把老大送过去!?”瘦脸站起来,冲手下发脾气,手下们唯唯诺诺地把老大抬到病床上。
就当余方圆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躺在担架上的老大冲他们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你们几个,记住,明天送三万德拉克(钱币)到豹子会里……知道么!?”
甄于诚怒极,被余方圆拉扯着离开了,走之前余方圆还回头客气地对躺在病床上的光头笑道:“谢谢豹大哥!”
“嗯。”光头豹闭眼嗯了一声,莫教授拿开他头上的血毛巾,动到了伤口疼得光头豹哎呦直叫,冲莫教授吼道:“快打麻药、打麻药啊!你是猪吗!?”
医院过道上,之前跑掉的护士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向余方圆他们问道:“里面怎么样了。”护士后面,还有五六个长得粗壮的保安。
甄于诚对护士说道:“也闹不出什么大事了,不过你们最好去看看;莫教授还是不要一个人在那里。”
护士点了点头,一挥手,和几个保安朝急诊室跑去。
甄于诚看着保安们离开的背影,甄于诚叹了口气,看向老友;余方圆却抱着儿子哈哈大笑,父子二人玩得正好,唯有姜玉兰在一旁悄悄抹去泪痕。
余方圆拍了拍儿子,指着老友对儿子说道:“快,快去谢谢甄叔叔。”
余奎吾跑到甄叔叔面前,认真地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道:“谢谢甄叔叔!”
“唉!”甄于诚大大地叹了口气,他说不上欣慰还是难过,看向老友,道:“走,回你家吃饭吧!”
一行人坐着蒸汽汽车回到四合院。余方圆推开门,几位老友或在择菜、或在杀鱼、或在生火做饭;而主厨就是留着络腮胡子的胖男人,桌上摆满了火锅和菜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听见门口有动静,厨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和好友们跑来问道。
“罗叔叔!”余奎吾从父亲背后钻出来,被甄于诚哈哈笑着抱起来。
“没事儿!”甄于诚和余方圆同时说道,然后便同时大笑起来。
既然孩子没事,大家都松了口气,做饭的做饭,聊天的聊天;大人们在院子里支起一张桌子打起了麻将,远处的夕阳染红了屋顶的炊烟。
余方圆特地开了瓶好酒,说道:“今天不醉不归,喝晕了就随便在这院子里找间房子趴着睡。”;厨子罗却说:“那我喝醉了跑进你媳妇房里怎么办!?”
都是老友,并不以为辱,余方圆反而豁达道:“那好说,不就是女人嘛,明天就把我她送到你家去,哈哈哈!!”
厨子罗反唇相讥:“你想得美,老得要命,送给我你好再取年亲的吧!?嫂子我跟你说,我们走了就把你家搓衣板拿出来让他跪一晚上,三四十岁了还想着娶小老婆,很‘狗’啊!”
这时候姜玉兰就在一旁为众人添酒,男人说荤话妇人不好插嘴;厨子罗有意让余方圆忘记之前的不快,所以才说这荤笑话,余方圆肯接茬,就说明他们夫妻俩并没有出现嫌隙。
天终于完全黑下来,远处的街道灯火通明,楼房上亮起彩灯,众人酒宴正酣,忽然有人在外“咚咚咚”敲门。
是谁呀?众人疑惑,余方圆去开门,隔着影壁却传来一声惊呼;老友们左右四目对视,纷纷从板凳上跳起来赶向院大门,却看见余方圆惊喜的声音。
“老神仙!!”
十年不见,老半仙变得更老了,头发花白;而旁边的小童早已成长成少年,搀扶着老半仙。
老半仙呵呵开口道:“余老板,十年了,我来还你的儿子!”
少年对老者微笑着点点头后,就迈步向前,神采奕奕,他深吸口气,看着余方圆的眼睛,眼泪积蓄在眼角,说不清是喜是悲,用力地呐喊:“义父大人,我回来了!”
余方圆登时百感交集!眼泪簌簌地从他眼中流下来,他两手直抖,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竟然不敢上前抱一抱。
“言逊,你、你回来了吗!?”姜玉兰在后面,急忙跑上前来,眼泪忽然流下来,和少年说话:“你还认不认得妈妈?”
“你是妈妈对吧!?对吧!?”余言逊开心地哭道:“我当然认得你们了,妈妈你也老了许多啊!”
余方圆猛地抱住义子,嘴里不住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余奎吾也在旁边,看着面前涕泪横流的余言逊,小声地问道:“你就是我的哥哥吗?”
更多的泪水从余言逊眼中流下来,似乎要把这十年没见的泪水在今天全部流出来。
“对,他是你哥哥,快来看看你哥哥!”姜玉兰把余奎吾牵到前面来,指着余言逊,要他认识。
“没错,我就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对吗!?你是我弟弟,当时你还只有这么小!”他两手一比,“当时你还只有这么小啊!十年了啊,十年了啊!你可是长得这么高了啊!”余言逊抱着弟弟大哭起来。
“都进来吧,进来吧!”余方圆抹了把眼泪,“今天我余方圆有两件喜事,一是小儿子平安,一是大儿子回来了!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于是众人热热闹闹地回到院中。余方圆从厨房里拿出锄头,在院中挖出一罐老酒。
余言逊在旁边帮忙,余方圆对他说道:“言逊,在你走的时候我埋下了这罐酒,算着你回来就差不多十年了,也能喝酒了!”
余言逊鼻子一酸,说道:“父亲……”
“对!”余方圆高兴道:“一家人就该这么喊!”
酒宴至酣,姜玉兰又下厨炒了五六盘热菜端上桌,余方圆也从柜子里提出一个大纸盒放在桌上。
打开包装纸盒,里面是一块大蛋糕。
“今天除了请大家吃饭外,还有,今天还是我小儿子的十岁生日,请大家来给奎吾庆生!”余方圆说道:“但今天我的大儿子言逊也回来了,就让他们俩的生日一起过吧。”
甄于诚先笑道:“老余,我今天只带了一份礼物,两人分不了怎么办呀?”
“这好办,”余方圆哈哈笑道:“我厨房里还有个锯子,不管你送金子还是送银子我都能锯两半,就怕你送的东西不是金子银子,锯不了。”
甄于诚笑道:“哈,想得美,金子银子没有,只有一支钢笔,你看着办吧;只能怪你没有提前通知,礼物只能以后再补。”
厨子罗插嘴道:“老甄真不大气,你就不能掏点现钱给人家?实在不能掏钱你把那块金表送给人家嘛。”
余方圆连忙摆手道:“哈哈,要那东西干什么,我家里穷,送点金银就好。”
桌上还有一个穿着汗衫的男人笑道:“老余,你住在这三进的大院子还哭穷,那我们这些住在小屋子里的不就成要饭的了吗?”
余方圆端起酒杯对汗衫老友说道:“老张,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说‘浓缩就是精华’。房子小,里面装得都是钱;房子大,里面装的都是破烂。”
老友们插科打诨早就习以为常,偶尔带一句荤笑话,吃饭喝酒不亦悦乎;矮胖的姜玉兰则在一边添酒,笑容满脸,每看一眼大儿子和小儿子坐在一起吃蛋糕就更开心了——都是自己哺乳大的孩子,并没有亲疏之分。
是夜,余方圆送走客人,看着孩子们入睡后,洗漱回到房间,妻子姜玉兰打开桌上昏暗的电灯。
桌上放着一袋金币,三十枚金币,三万德拉克,是余方圆一年辛苦存下来的积蓄。
姜玉兰在桌旁叹了口气,对丈夫说道:“简直无法无天;怎么这么倒霉呢?”
余方圆不以为意道:“这不叫倒霉,钱没了总能再挣,但惹上那波人才真的是倒霉。”
“不如报警吧,”姜玉兰凑近说道:“他们这是勒索,警察一定管这事。”
余方圆鼻子一哼,不屑道:“怕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姜玉兰傍着桌子,看着桌上的灯光,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余方圆安慰妻子道:“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好的,钱花出去了总能挣回来,家里还有积蓄,今年少买点肉、不请人割谷也差不多能支撑下去。”
姜玉兰转头看了一眼丈夫,余方圆也看着妻子,夫妻两人相视点点头,敲定了。
姜玉兰准备睡觉,却看见丈夫打开房门。“你去哪?”姜玉兰问道。
“我有些事要跟老神仙谈谈。”余方圆说完便关上房门,穿着内衣去西房,老半仙被他安排住在里面。
有人在外敲响了房门;老半仙盘坐在床上掐指一算,叹了口气说道:“乾下兑上,决而能合;进来吧,余施主。”
余方圆猛地推门而入,夜风阵阵从房门外灌进来;老半仙佝偻着腰,起身打开桌上的电灯,对余方圆道:“夜风寒冷,不如秉烛夜谈?”
“你的话折磨了我十年!”余方圆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