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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律决定把自己的兄弟们解散了。即使他还不愿意收手,可他不想带着兄弟们冒险,如果一定要有人对贪楚负责,他愿意一个人扛下一切。
他们再一次聚在“Go Young”,这应该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次聚面了吧。看到过新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哥几个是要在此一别了。
照例,聚会要以“嫂子”的歌声开场。
陈琳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邱律的那些朋友们,她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她恍惚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一波纹身男女的时候内心的震撼和惶恐。想到邱律拽着自己宣布自己以后就是大家的新嫂子了,那年她十八岁。
今天陈琳不想唱歌,她不知道要唱什么,她不想太伤感,她不想看这群看似强大的混混在自己面前展现柔弱,她也不敢唱什么激昂的歌曲,她怕被人以为是幸灾乐祸。
“我,”陈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措辞,“我其实不会唱歌。这一年,都是我把大家坑了。”
陈琳语塞,是自己毁了邱律的“青春”,把一群流氓变成“犯人”,罪孽深重。
台下响起了单薄的鼓掌声,陈琳看向声音的来处,是“狼崽子”的女朋友。陈琳不知道“狼崽子”的真名叫什么,其实邱律兄弟的真名她一个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狼崽子”真正的外号叫什么,只是因为邱律总是这样叫,所以她也跟着叫。
“大哥要不今天就把婚结了吧。”要是平时这个比陈琳大两岁的小姑娘怎么敢说这些。
“是啊。”下面呢一片起哄的声音。
陈琳尴尬地笑了,她知道邱律一定不会向自己求婚。
邱律走上台,拿着话筒让大家安静。
“今天我们就在这儿散了吧。”
台下瞬间一片寂静。
“哥几个聚在一起不容易,兄弟一场,我邱律今天把话撂这儿了,我会把你们都送出去,绝不会独活。谁他妈都不许有意见,谁要是不同意,就从我邱律的尸体上踩过去,不然我绝对不妥协……”
那天大家都很亢奋,喝酒的喝酒,摔酒瓶的摔酒瓶,有的人抱成一团,有的人在打架。大家哭着、笑着,陈琳看着这群人放浪不羁的真性情。邱律的年少轻狂在这一天死去了。
陈琳料定邱律根本没有钱带所有人都偷渡出去,更不要说像邱律说的那样,偷渡出去过体面的生活。之前虽然靠“贩”穿山甲赚了一些钱,但也都被邱律的“义气”花得所剩无几。
邱律在最后一晚依然改不了他那从小养成的大手大脚,他要了很多酒,很多女人,让哥们死劲喝,死劲嫖。
那群妖艳的女人一进来,邱律就带陈琳走了,这又是老说法。
虽然邱律也是个浪子,但自从和陈琳在一起之后,在肉体上算得上绝对忠臣。
人生有的时候一步走错,就会步步走错。陈琳之前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恶人。
陈琳侧着身,躺在邱律的臂弯里。他们都没有穿衣服,陈琳的手指在邱律的胸口上走着,走三步退两步。
“你看你夸下的海口,光靠你妈妈留下的房子,你怎么可能带所有人走。”
“我们把‘白棘’卖了吧。”
陈琳听完一股子从床上坐起来。
“你说什么呢?这是小雪的店。”
陈琳想到自己这一年对秦琪雪的所作所为,她没有脸再抢“白棘”一次了。
邱律没有再说什么,拉过被子,让陈琳睡好。
第二天回家的时候,陈林打电话给邱律,邱律没有接。
陈琳直接去了邱律家,她敲门,邱律没有故意躲避。陈琳看着邱律灰沉沉的脸,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害怕邱律会突然生气。
“你怎么回来了?”
邱律坐回饭桌上,没有理陈琳,一个人吃着外卖。
“我可以吃吗?”陈琳试探。
邱律去厨房帮她拿了一双筷子。
陈琳看着邱律的脸色,她都有点不敢动筷子了。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气了?”陈琳摇摇邱律的胳膊。
邱律像是从鼻子里叹出一口粗气。
“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呢?”陈琳绕道邱律身后,像树袋熊一样的抱住他。
“把‘白棘’卖了吧。”
陈琳的手愣在那里。
邱律扭过头,看着自己背上的陈琳。
“我们把‘白棘’卖了吧,既然‘上海启月’想买,现在就是一个机遇啊。”
陈琳站直身子,她推了邱律一下。
“你为什么总是要动‘白棘’的主意,‘白棘’根本就不是我的,你为什么说卖就卖?”
被推了的邱律也生气了,他站起来,看着陈琳。
“法人,股东都是你,‘白棘’怎么就不是你的了?”
“‘白棘’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之前为了抢‘白棘’我们已经害得秦琪雪够惨了,我们怎么可以为了活命再去害无辜的人呢?”
“难道你想蹲大牢吗?”
“我不想蹲大牢,但是我也不想再昧良心了。”陈琳拔高了音量。
“你现在倒知道要良心了?当初是谁想的主意用‘白棘’贩穿山甲?”
面对邱律的指责,陈琳气不打一处来。
“我为什么要用‘白棘’贩穿山甲,不贩哪有钱给你挥霍,你现在倒是有本事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到底谁更不要脸?”
“好啊,我不要脸,那我就不要脸到底了。要么我们卖了‘白棘’,要么你给我滚。”邱律用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他妈给我滚。老子不需要不听话的女人。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以后你能为我所用。你倒好,翅膀长硬了,我说的话不顶用了。既然你不愿意卖‘白棘’救我们,那我要你还有什么用?”邱律对着陈琳吼,把陈琳吼懵了。
“对你来说,我的意义就是‘钱’和‘性’吗?”陈琳的声音越说越小。
“哦,差点都忘了你被老子操了这么多年了。”邱律轻笑,“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陈琳,你脑子是不是有坑啊,老子操过的女人一大把。你就活该被骗。你以为你要是长得不好看,我还会留你吗?不过就是用你的皮囊炫耀炫耀而已,你何必这么认真?”
“我不信。”陈琳红着眼睛看着邱律。
“我他妈要你信不信?”
陈琳抱住邱律的背。
邱律把陈琳拽走。
“你个死女人要不要脸啊,都说了不要你了,还不放手。好啊,你这么喜欢老子的XX是吧,那你跟‘狼崽子’的老婆走啊,说不定老子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去看你,让你爽个够。”
邱律把陈琳带到房门边。
“你麻痹可以滚了,老子看你心烦。”
邱律伸手开门,陈琳不让他开。邱律用手用力一甩,把陈琳甩到门右边的鞋柜上。鞋柜的把手正好撞着陈琳的背,撞得她生疼。
邱律看着陈琳,愣了半秒就直接开了门。他拉起陈琳就往门外送,陈琳一屁股坐在地上,邱律“啪”的一声拉上门,可门却没关上。
邱律看到门上被夹住的手指。
“你个臭婊子,还要不要命啊?”邱律半开着门冲陈琳喊。
“我不走,我不走。”
肾上腺素让陈琳感觉不到手指地疼痛,她扒着门就是不松手。
邱律把陈琳扒在门上的手指一根根从门框上“扣”下来。他终于还是把陈琳赶了出去。
邱律终于还是赶走了陈琳。
他看着门框上的血迹,他不敢碰。
陈琳在房门外拍了好久的门,邱律只是靠在门上静静地听。
亢奋的劲儿过去了,陈琳感觉到手指传来阵阵刺痛。
她坐在邱律家楼下,给陈伟昊打电话。
手指上的血让她按了好多次都没办法用指纹解锁。试了好久,才浑浑噩噩地用左手拨通了电话。
“哥,他不要我了。”
陈伟昊看着陈琳满手的血坐在地上。即使在昏暗的月光下,也能看清陈琳红肿的眼眶。
他拉过陈琳的手,碰了碰她已经肿起的手指。
陈琳吃痛地紧蹙着眉头,固执地憋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觉得痛你就哭吧。”
陈琳的脑袋顶在陈伟昊的胸口,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