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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陆平何反复看着刘沁打在手机上的字。
“对不起,我只是想买包、买衣服、买化妆品了。只是羡慕别人都能在‘新光’、‘远百’买5000元以上的衣服,而我只能在夜市为500块纠结。都是我错了,不该虚荣的。你可以原谅我吗?”
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陆平何以为刘沁会把一切怪在补贴家用上,可是她没有。
陆平何很清楚,自从和刘沁在一起之后,自己就没有给过她钱,而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和阿星的开销就全部落在了刘沁的身上。包括之前自己去出差的时候,刘沁为阿星付的钢琴班的钱,自己也没有还过。可是刘沁不愿意在这些上面做文章,不愿以此作为开脱的借口。
所以陆平何猜不透刘沁。
回顾过往,刘沁身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奢侈品,就连轻奢也没有见过。
他不能确定刘沁是否真的对金钱有着强烈的渴望,可是他又突然感觉到释然。终于还是没有人因为拮据而责怪自己。
明明都不能给爱人什么,却依然爱得趾高气昂。
如果阿沁说都是为了家庭才铤而走险,我一定会倍感压力吧。
刘沁给了陆平何指责她虚荣的机会。
可是陆平何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即使前途未卜,还是应该尽力一试不是吗?
最后,她还是走了。余思洁心想,朋友里竟只剩下自己一个。
她看着棺材里躺着的人儿,她的面容是那么的温和,就像只是沉睡了一般。她身穿着雪白色纱裙,像是待嫁的女孩儿。余思洁没能参加她的婚礼,却在葬礼上看见了她身穿白纱如同公主般的模样。
那晚的河水该是多么刺骨,才将她的面容冻得如云朵一般雪白啊。
余思洁将手中的纸钱铺在她的身上,可是她明明不爱钱的。
棺材被送走,四个男人抬起了棺材的四只角,缓缓离开视线,前排的白发人穿着黑色的衣裳,哭作了一片。
余思洁站在后排,她伸出手,仿佛女人正在与她十指相握。然后女人的身体渐渐腾空,她说,我先走啦。
余思洁说,好。
这天天气特别晴朗,初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竟有暖意。
余思洁说,好兆头、是好兆头啊。到天上以后,一定要比在人间活得幸福。
她笑了,然后转身飞走。
于是余思洁也走了,她推着陈宇上了哥哥的车。
陈宇还是老样子,他让余思洁先上车,然后非要自己慢慢挪上去。
她抓上了他的手,他以为她在感伤。可是她笑了,指着陈宇身后的云朵。
“你说,上面会不会好一点?”
陈宇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就只是握着她的手,慢慢往上爬。
然后余思川平静地说:“会。”
或许是感觉自己说得太过平淡,他又说了一遍:“会。”
简单的两个字让余思洁梗得说不出话。
陈宇爬上了车,车子缓缓向前驶去。车开得很慢、很慢,慢得后面的车子冒着违反交规的危险也鸣响了喇叭。可是余思川却什么都听不见。
车子开到十字路口,突然刹车,后面的车猝不及防。
“搞什么呢?开豪车了不起啊。”后车司机骂道。两辆车差点追尾。
陈宇用身子撞上开窗的按钮。
“对不起。”
后车司机见前面坐着个残疾人,不好意思再追骂,脑袋缩进了车窗。
余思川后知后觉,到了横道线前才发现原来是红灯。
“撞了?”他没有听见后车司机的骂声,瞅了瞅后视镜,才发觉两辆车距离近得吓人。
“没有。”陈宇说。
不应该让余思川开车的,简直是在玩命。
绿灯亮了,余思川大转弯,把车开在了路边。这不是“洛”的方向。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司机的号码。
然后转过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太高估自己了。”
他走到副驾驶的门外,握住了把手,却没有勇气打开。
“可以挤一挤吗?”
陈宇往余思洁的方向挪了挪,身体还没有恢复,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是吃力。可是他不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大家就这样看着他慢慢地移动着。
余思川坐进车里,后排马上被挤得满满的。即使经历再多事情,还是依然瘦不下来啊。余思川自嘲。
他对赶来的司机说。
“等下去公司吧。下午还有一个会议,晚上要去医院接孩子。”他顿了顿,感觉到司机诧异的目光。
我说错了?余思川想不出自己说错了什么。
“余总,昨天孩子已经从暖箱抱回家了。”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是他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医院。医生说,早产,但是母子平安。
然后呢?不是说平安吗?
他脑子里乱乱的,不是说平安吗?后来孩子在暖箱,妈妈不是出院了吗?
他感觉自己已经笨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要不下午的会你一个人去开吧。”
“下午是‘洛’的会议,不是‘沙棘蛋糕’的会,我怎么开?”
“哦,这样啊。”余思川恍然回神,好像思洁是不能开。
咳,这一天尽说胡话了。
余思川不敢再“丢人现眼”,他安静地越过椅背,从副驾驶的位置看向窗外。
原来她看到的风景是这样的。
不丑啊。
车子缓缓驶进“洛”。门口新来的保安毕恭毕敬地说:“老板好。”然后向着车子鞠了个躬,搞得像日本人似的。傻不傻?
余思川下车,保安殷勤地上前扶他,他感觉恼火。
“好手好脚的,扶什么?”
保安吓到,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余思洁在车里做了个“嘘”的动作,让保安先走。
余思川没有等陈宇和余思洁,一个人进了饭店。饭店楼层矮,办公楼楼层高,林宜萱怀孕以后总觉得坐电梯晕得慌,余思川就把办公室搬来了饭店。
他走进一楼大堂,大堂的一小部分被挪用,开了蛋糕店,专售沙棘蛋糕,是秦琪雪离开前留的配方。
有些人,连死都不配。
他望了望店门,客人络绎不绝,都爱吃垃圾。
他突然很想拿把扫把,把店砸了,可那是余思洁的生意。
他努力克制怒火,走楼梯上了二楼。
余思洁带着陈宇进了蛋糕店。
“我先去看一下哥哥。”余思洁说。
她往大堂的方向走去,却被一个店员叫住,是店里的一个收银员。
“店长,最近有一个人总来店里打听人,听口音像是台湾人。”
“台湾人?打听谁?”
收银员摇摇头。
“不认识,但是来了很多次了。”
说着,她将一张照片递在余思洁手上。
余思洁低头看去,她愣住,看看照片又看看收银员。
“什么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