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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雀,红缨既然知错,你便留了她罢。”长公主略一迟疑,念到往日的情分,终究还是开了口。
“多谢长公主殿下成全。”长公主话音刚落,红缨抓住机会,连连磕起了头,不一会儿,前额已是蹭破了一片的皮肉。
“母亲,红缨这丫头心怀异心,留着也是祸患啊!”
方才长公主话音刚落,红缨面上闪过的的那丝不暇掩饰的得意之色,被她不经意间收入眼底,心中骇然,更是说什么也不愿将她留下了,一心只想着如何能将这冤家送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永远也不要相见。
“红缨自小陪你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你到了出嫁的年龄,红缨这丫头身世也清白,做陪嫁丫鬟自是再适合不过,正好帮助提点些你,此番,打上几十个板子便好,以儆效尤。”长公主看着红缨瑟瑟发抖的小身板,柔声道,果然,在说到“身世清白”这几个字时,红缨的身子不由猛然一颤。
“多谢长公主殿下不杀之恩。”红缨身子轻轻颤抖着,说话声中带了几丝哽咽,很快,门外的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听着叫声,长公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看向柳茵雀的目光意味深长。柳茵雀心中一动,隐约猜到,母亲兴许是知道了些什么。
打了一顿板子,红缨的背部已然血肉模糊,长公主怜她身子虚弱,便指使人给她上了药,喂了汤饭,吩咐她躺上半个月养伤。红缨,笑着给传令的老嬷嬷说了几句乖话,待到人散,嘴角却渐渐勾成一个冰冷的弧度,双手紧握成拳。
牡丹轩,柳茵雀手持一柄小剪子,为房中的月季花细细修剪着枝叶。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冰晶月季,在千盛都很是少见,长公主一到手,便巴巴儿的给她送来了,可见对自己的一番关怀。而为了它,自己还曾翻看花谱研究过它的习性,细细照顾后,今年方开出了第一簇花儿。
红缨受了一顿打,此番也该老实了,只是,柳茵雀心中却依旧有些惴惴不安。诚然,自己与红缨情分不浅,但如今的红缨,却与过去相比有些不大一样。虽然,依旧是红缨的音容笑貌,但是,却是愈发觉得哪里怪怪的。
罢了罢了,自己又想那么多作甚?左右,不过丫鬟起了歪心思挨了打,打了也就算了,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
细细想来,红缨对自己的一切了解甚多,与其放出去招惹是非,还不如牢牢拴在身边盯着的好,这一点,母亲做得没错,是自己太过小家子气,差点坏了事。至于,红缨和神秘人何时建立的关系,她也是一头的雾水,还是小心为妙。
红缨挨了打,的确老实了许多,也很少在柳茵雀耳畔一口一个凌云生了,一应的话语只挑着好听的来,倒是有几分讨喜了,柳茵雀也没起什么疑心,认为此番的红缨虽然与往日里更加不同了,但到底好过撺掇着她未达目的决不罢休。
阳光正好,蕙心手持一柄匕首,在院子里专专心心地研习着海离归教给的格斗术,经历了数次的生死危难,她深知,身怀一门武技是多么的重要。烈日炎炎,蕙心渐渐有些累了,刚一落座,柳茵雀便携了礼物,出现在了秋水阁的月亮门口。
“姐姐……”见了蕙心,柳茵雀显得有几分促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原来是茵雀,久别重逢,别来无恙?”蕙心虽是笑得和颜悦色,但一番话,却是带了几分的敷衍。
毕竟,这个妹妹差点要了她的命,也不知是她为何竟会生出这般的血海深仇,而自己如今依旧肯笑脸相迎,倒是给足了柳茵雀的颜面,已是仁至义尽。只是,如今自己大病刚愈余毒尽解,这个妹妹又巴巴儿的赶了过来,难道,是想再下一回毒吗?
感受到姐姐自内而外的冷漠疏离,柳茵雀自知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让随侍小丫鬟搁下手中的物什,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对这个姐姐,自己已然说不出爱恨,但又无法像陌生人那般完全不放在心上,此番心意送到,多余的话自是没必要再说了。
“拿去扔了吧!”一旁,蒹葭恨恨地开了口,“这算哪门子的道歉?给个食盒,一句话不说便走,还有把郡主放在心上吗?哼,如此嚣张,送来的,也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如尽早扔了的好呢!”
“蒹葭,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是多余,茵雀什么也不说,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蕙心轻轻叹了口气,又道,“这食盒,你且捧来让我瞧上一瞧罢。”
“是。”蒹葭几步凑上前来,将食盒递到了芳翠的手中,蕙心轻轻打开盒盖,但见一朵由各色肉脯拼接而成的牡丹花,张扬明艳,香气逼人。一旁,还有一团小小的布条,上面似是有字,蕙心抬手轻轻将它挑拣了出来。
轻轻将布条展开了来,但见上面真的写满了一个又一个的蝇头小字,蒹葭隔得远了,看不清,心中愈发好奇了起来。
“上面写了什么?”见蕙心神色好转,蒹葭笑意盈盈地凑了过来,神色略有几分促狭。
“一个秘密。”蕙心重新将布条揉作了一团,一把便丢入了身旁的香炉之中,布条迅速被火舌所吞噬,化作了一滩黑色的碳灰。
“那,这些肉脯可还吃得?”蒹葭盯着眼前的佳肴,不由使劲咽下了一口唾沫。
“自是吃不得,你这就将它端走,喂了鱼罢。”蕙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喂鱼?小殿下你……”
“按我说的去做,其他的,你不用理会。”蕙心一把接过了话头,语气中带有几分薄怒,蒹葭听来,隐约猜到眼前的肉脯有几分蹊跷,兴许是动了手脚的。
也对,柳茵雀本就有过下毒的前科,此番谨慎些,也是好的。只是,方才的布条上到底写的什么,难道也和这碟肉脯有关吗?而若是柳茵雀真有毒杀姐姐之心,那布条上的字,应该是尽量撺掇着姐姐将肉脯吃了才是啊……
而若是如此,那字条留在这里便是证据,怎的郡主竟会如此冒失,轻易便将它付之一炬?看着蕙心的神情,眼角眉梢微微带笑,蒹葭心中更是一团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