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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四十五年五月初三
镇阗国都建安城
世宗乾圣皇帝驾崩,民间一切喜庆、娱乐活动全部禁止,举国上下陷入一片悲戚之中,皇宫内白幡飘飘,香烛缭绕,上至皇亲下至宫婢都是清一色重孝裹身,世宗皇帝灵堂设在太庙之中,待七日守丧期满后,便会安葬于皇城东郊的乾陵之内。
深夜,丞相何远山匆匆赶往太庙,面见世宗皇后也就是他的妹妹何月如,他此刻忧心忡忡,焦虑万分!妹妹贵为皇后,自己位极人臣,何家本有无上尊荣,可老天却偏偏不作美,皇后侍奉世宗皇帝多年一直膝下无子。
世宗皇帝子嗣甚少,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皆为嫔妃所生,太子雍楚涟和二皇子雍楚泓出自景贵妃,三皇子雍楚淮、五公主雍璇、六公主雍孋出自珍妃,还有一个居于冷宫的四皇子雍楚泽是废妃刘氏所生,眼下世宗驾崩,太子即将登基,景贵妃一直与皇后不睦,大有夺位之心,其在朝中的势力以前也时常以皇后无子一事,要求世宗废后,只是世宗念及十几年结发之情没有允应。
可现在太子一旦登基,妹妹权位定然不保,何远山深知这些年得罪了不少大臣,朝廷上不知有多少人等着自己失势那天,好狠狠踩上几脚,历朝历代这种例子多了去了,那悲惨的下场,能让人在这三伏天里不寒而栗,于是何远山赶紧加快脚步,匆匆赶往太庙。
坤和宫总管太监王志此刻正在太庙门口翘首苦盼,看到何远山急匆匆的身影,立即提着灯笼迎了上去:“相爷您可来了,皇后娘娘急死了!”
何远山没心情跟他搭话,点了点头跨进太庙大门,看到一身孝服的皇后,他也没工夫行跪拜之礼,只是急切问道:“此处可安全?”
皇后面色凝重点了点头:“今晚本宫守夜,其他人都遣走了,很安全!”
“娘娘!眼下情势紧急,老臣就不一一分析了,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先下手为强,方能保住何家的富贵权势啊!”
“哥哥的意思本宫明白,只是本宫膝下无子,就算今日咱们除掉太子,也还有两个皇子啊!再说了那些个藩王、世子个个虎视眈眈,巴不得咱们窝里反,他们好坐收渔利,所以咱们暗中下手,未必有好处呢!”
“娘娘说得没错,如果娘娘有个儿子,那一切就好办了,将来子凭母贵登上大位,娘娘便可安枕无忧!”
“儿子……?皇上都死了,本宫哪来儿子?”
“娘娘难道忘了冷宫那位……?”
皇后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世宗皇帝的四儿子,住于冷宫的雍楚泽,继而双眼放光欣喜地问:“哥哥是想他……?”
见皇后终于开窍,何远山摸了摸嘴角胡子笑道:“没错!当年刘氏产下四皇子之后,就因与侍卫私通被皇上废为庶人,并乱杖打死,那孩子也因其母之过被丢进冷宫自生自灭,现如今他已长大成人,娘娘只要将他过继到坤和宫,就名正言顺是娘娘的儿子,到时候……哈哈哈……”何远山开怀大笑起来。
“可就算咱们有那意思,也不知道老太后会不会同意?”想起宫里还有个老太后,皇后眼中的光芒又暗淡了下去,那个老婆子可精明着呢!不怎么好糊弄。
“太后再厉害,也是个老太婆,现如今皇上殁了,他老人家越发珍惜这些在跟前的人,娘娘您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太后她老人家不会让您老来无靠的!更何况,冷宫那位也是她的孙子啊!”
“哥哥所言甚是,明天本宫就去求太后恩准!哼!那景妃、珍妃休想动摇本宫的地位!”
冷宫坠星苑位于皇宫西南角,位置偏僻,房舍常年失修十分破败,通常用于囚禁有重大过失的妃嫔,四皇子雍楚泽从出生起便居住于此,已整整十八年,人们似乎早已忘了这位皇子的存在,就连世宗皇帝驾崩,也没让他去尽孝行礼。
此时雍楚泽坐在昏暗的灯烛下读着兵书,秦可儿端了一盘点心轻轻放到他身旁,抢过他手中书册娇嗔道:“灯火这么暗,小心看坏了眼睛!这三皇子也真是的,老是给你送这些没用的书来,上次托他带些胭脂水粉,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看到!”
雍楚泽温柔地笑了笑将她揽入怀中:“三皇兄是这宫里对咱们最好的人,要不是他这些年默默帮衬,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来呢!再说这冷宫就咱们两人,你打扮给谁看啊?在我心里你美得像仙女,不用打扮了!”
望着那张帅到令人窒息的脸孔,秦可儿立即这甜蜜给融化了,那双如星星般闪耀的双眸,跟庄妃娘娘真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每次仔细看雍楚泽就会想起庄妃,那个与世无争的女人,性情纯良待人宽厚,所以深得世宗皇帝垂爱,可就算她再怎么淡薄名利,也躲不掉宫闱之争的迫害,刚产下孩子没多久,就遭人诬陷与侍卫私通,最后惨死在乱棍之下。
当年还只有十岁的秦可儿,为了报答庄妃一饭之恩,抱着小皇子一同住进了冷宫,从此两人相依为命,如今十八年过去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已长成翩翩美男子,两人的感情也是水乳交融密不可分!就算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座冷宫又如何?今生有他相伴无怨无悔!
“瞪我半天了,我长得真有那么好看吗?”雍楚泽盯着书册,眼皮都没抬一下轻声问道。
“没错!你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可惜……我老了……”秦可儿有些哀怨地低声叹道,自己比他整整大了十岁,要不是被囚禁于冷宫之中,他估计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吧?毕竟自己是个多么平凡的一个女人啊!
雍楚泽宠溺地捏了捏她鼻子笑道:“傻丫头!咱们估计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坠星苑了,我岂会嫌弃你呢?就算以后能出去,我也绝不背弃你这个糟糠之妻!”
每当自己哀叹年华老去之时,他总是会说这些暖心的话让人欣慰不已,秦可儿捧起雍楚泽的脸认真说道:“那你发誓!”
雍楚泽举起右手,态度坚决而认真:“我发誓!今生今世只爱秦可儿一人,不论贫穷富贵、是祸是福永远不离不弃!”
听完誓言秦可儿嫣然一笑,扑进他怀里,烛光下一对相依为命的恋人,紧紧相拥,只有冷清的宫殿和摇曳的烛火,见证着他们十八年不离不弃纯洁坚贞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