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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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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里的日子甚是无聊,皇帝又似乎并不打算召见这些秀女们,所以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因为倩柔姑姑说过皇宫不比自家的后花园,不能随便乱闯,各人更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敢越雷池半步,除了每天花枝招展在御花园瞎逛,期许能偶遇圣驾外,也别无去处,可就算是这样,她们也俨然分作两派,一部分依附何婉心,一部分跟着龙雪晴,这位龙姑娘是镇阗国一品车骑将军龙阳之女,性格泼辣刁钻古怪!红袖容貌暴露之后,她便跃然而起,自恃家世显赫可以成为跟何婉心一争后位之人,两帮人成天明争暗斗,纷争不断,倩柔看着直摇头,这群孩子,年纪不大却个个心机颇重,还没成为皇妃呢,就斗成这样!要真的册封了,这皇宫还有清静日子过吗?

    宫里已经斗成这样了,宫外也没闲着,秀女的父兄们纷纷出谋划策,走关系、送财物,就是为了自家女儿能成为皇妃光耀门楣,就在大家为了地位前程奋力拼搏时,红袖倒是乐得清闲自在,丝毫不为名利所动,她在宫里发现了一个极好的去处,皇家藏书馆:博文轩,各种各样的名文古籍、诗词歌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有,她简直如同发现宝藏一般,恨不得吃喝拉撒全在里面,看到喜欢的地方还会批上批注,别人在为前程拼搏,她就在躲这儿与群书为伴消磨时光。

    “霂云姐姐……你为什么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呢?”周淑子有些无聊地翻阅着手中书册问道,虽同为秀女,但在别人眼里她庶出的身份是卑贱的,所以除了红袖外没人愿意搭理她,她也就成天粘着红袖,不跟别人来往。

    “知道什么叫无知而无欲吗?”

    “嗯……是说愚昧无知的人,不知道追求理想,所以变得没有欲望?”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觉得这句话也可以解释为,无所不知的人,能看淡世间一切,所以也变得没有欲望!这种人跟愚昧的人一样,都是快乐的!”

    周淑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扑哧一声笑道:“原来姐姐是拐着弯儿夸自己呢?”

    红袖跟她相视一笑,其实她哪是夸自己,只是她有自知之明,进宫来无非是报答叶家养育之恩,自己这幅长相又怎可能得到皇帝垂怜?但鉴于叶家与皇室的渊源,就算皇帝看不上她,皇室也不会让她像其他落选的秀女一样放出宫去嫁人,此生注定要老死在宫中了,清心寡欲未尝不是件好事。

    “听闻皇上是个翩翩美男子,又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成为他的女人,是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心愿,咱们何其有幸能进得宫来,姐姐你真不动心吗?”周淑子一提起皇帝,就两眼放光。

    红袖苦涩地摇了摇头:“就算他贵为天子乃人中极品又如何?身边萦绕的全是绝色美女,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想想都累!你看看华妃、再看看何婉心和那龙雪晴,你吃得消吗?”听完这话,周淑子气馁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可是说到动心,红袖竟突然想起雍楚淮来,想起那短短数日的相伴旅程,心中不免生起层层涟漪,他是自己见过最英俊最有男子气概的人,可自己却始终不敢以真面目见他,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如果以后在宫里相见,自己有没有勇气告诉他,那个世人传颂的金陵才女,其实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呢?

    秀女们的动静,秦可儿掌握的一清二楚,只要她不乐意,任凭这些秀女使尽花招,也休想见到皇帝,可是太后和太皇太后却逼的紧,就算皇帝不召见又何妨?反正皇后是必须选一个出来的,雍楚泽看她一副失魂落魄,坐如针毡的样子,颇为心疼,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可儿!朕答应过你,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人,就算有后宫佳丽三千,朕也绝不会看她们一眼!朕的皇后除了你绝无他人,你就放心吧!”

    “你现在是这么说,可过几年我人老珠黄了,你还会只爱我一人吗?”

    “可儿,咱们是患难夫妻,你在朕心里无人可代!”雍楚泽捧起秦可儿娇小的脸庞,语气十分郑重,这个女人对自己而言既像相濡以沫的妻子,又像有养育之恩的母亲,总之那种感情十分复杂,无可替代无法割舍,以前跟着自己吃苦受累,现在就想把一切尊荣都给她,哪怕只是一个名分,也要为她想尽一切办法,可一想到两宫太后的态度,雍楚泽的心情又跌落到底谷,可儿出身卑微,没有家世撑腰,要想登上皇后之位,何其之难!

    秦可儿从来不曾怀疑皇帝会移情别恋,毕竟十几年苦寒相守,那份感情正如他所说,无人可以替代,可就算如此,秦可儿还是觉得忐忑不安,那些个秀女一脸狐媚之相,身后的家族权势自己更是无法攀比,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能跟皇上恩爱一生呢?这事不能听天由命,还要自己好好谋划才行!

    忽然间想起孝恭太后临死前托心腹交给自己的一封密信,上面写着十八年前她是如何与孝纯太后一起设计谋害庄妃,当年知道真相的人悉数被她们灭口,但还有一人被孝恭偷偷藏了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秦可儿知道,孝恭告诉自己这些,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她遭了孝纯的道儿,自知无力反抗,于是就想借自己和皇帝之手,替她报仇!如果能找到当年那个知情人,再以此来要挟孝纯太后,就不怕她再为难自己!打定主意,秦可儿决定按照密信中留下的线索打探那个知情人的下落。

    在跟两宫太后周旋数月之后,雍楚泽终于明白,要想让她们接受一个出身低贱的宫女入主中宫,是绝无可能的事,况且自己根基未稳,朝廷中像何远山那样自恃功高盖主,把持朝政的大有人在,而自己却一点儿势力也没有,前朝已经应顾不暇,后宫不能再失火,看来眼下只有顺从两宫太后的意思了。

    所以雍楚泽在两宫太后威逼之下,在秀女们入宫三个月后,正式召见了她们,众人怀着激动不已的心情站在结绮阁的大厅中,红袖出于好奇悄悄抬眼望了望雍楚泽,他略显疲倦有些慵懒地倚在金丝楠雕花大椅上,双眉似剑,眼长深邃,鼻梁直挺,唇薄适中,精致五官嵌在完美的脸型上,找不出丝毫瑕疵,如此美艳的男人如不是亲眼所见,岂会相信原来老天这么不公平,给了你无人能及的地位和权势,还要给你一张美到令人心痛的脸蛋儿!

    红袖再瞅了瞅身旁的何婉心和龙雪晴等人,她们同样也在偷偷瞄着雍楚泽,看到英俊不凡的皇帝一个个乐得心花怒放,脸上本就涂着胭脂,现在是羞得更红了!红袖只顾着观察别人,总管太监李福全点自己的名,她居然没听见,直到太皇太后咳嗽了两声,才回过神来,慌忙出列行礼,雍楚泽虽觉得这些女人都是些庸脂俗粉,但毕竟还有几分姿色,乍然看到红袖,还真有些不适,楞得微微挺了挺身子,他这个细小的动作却被红袖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沮丧: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跟凡夫俗子一样以貌取人!

    秀女们一一亮相过后,太皇太后便吩咐众人先行回春莛巷,然后笑意盈盈地问雍楚泽可有中意的女子,孝纯太后也急于知道皇帝心思,充满希望地盯着他等待结果,谁知雍楚泽站起身来,对她们恭敬地说道:“回禀太皇太后、母后,这些女子个个钟灵毓秀,端庄娴雅,朕一时间难以定夺,十日后朕再下昭给诸人册封!”

    “那皇后人选呢?皇上可有主意?”孝纯太后不在乎其他人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她只在乎皇后人选皇帝究竟心属于谁?

    雍楚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母后莫急,朕答应您,中宫之主必定出自这批秀女,朕还要会见南昭国使臣,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