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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纯太后意在指婚,雍楚淮十分抗拒,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激烈,只能推脱国事繁忙,无暇婚娶,可孝纯太后是铁了心要促成此事,对雍楚淮的说辞,满不在乎,扬了扬手说道:“无碍无碍!国事归国事,家事归家事,两者不能混而一谈,况且家中办办喜事也能冲冲晦气,说不定喜事一办,丹凤的病就好了呢!那时岂不两全其美!”
“戎狄使团马上就要到访,儿臣如今实在无暇分身,此事是否该奏请皇上?待过些时日......”雍楚淮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皇上那边儿,哀家知会一声即可,难不成淮儿觉得母后赐婚还不够体面吗?”孝纯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柔和。
“儿臣不敢......儿臣只怕怠慢了婉清小姐!”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婉清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懂分寸知进退,有她在你身边伺候,哀家十分放心,想来孝珍太妃在天之灵也会满意这个媳妇儿的!”孝纯太后态度强势,让雍楚淮无法推脱,他知道,今天自己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这就是身为皇子的无奈,婚姻不过是皇权争夺的筹码,由不得你开心或不开心。
就在雍楚淮被迫接受赐婚的同时,红漪也在逍遥殿里冥思苦想,到底怎样才能化解雍楚泽所面临的困局,正不得其法时,龙雪晴差人送来一副刺绣让红漪鉴赏,丫头们展开绢布,只见一只用金线绣出的凤凰展翅欲飞,金光灿灿气势非凡。
龙妃此时此刻送来这幅绣品绝非只让自己鉴赏,一定有所用意,红漪仔细看着凤凰,围着绢布绕了几圈后终于有所领悟!对啊!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凤凰乃皇后象征,皇后统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有金册凤印,后宫诸人莫敢不从!只要运用得当,太后也必须听命于她!为今之计,只有动用金册凤印之权方能化解当前危机,只是......叶霂云会答应帮忙吗?她能承受忤逆太后而带来的后果吗?怀着忐忑之心,红漪来到了椒房宫门口。
等了好了半天,侍女出来传话说皇后身体抱恙不便见客,辜负了云妃娘娘多次探望,略备薄礼以示答谢,言毕,侍女便恭敬呈上一副卷轴。
红漪若有所思地往内殿望了望,接下赏赐无奈离开,回到逍遥殿,她迫不及待打开卷轴,一副水墨兰草粉蝶图赫然映入眼帘。
兰草孤高自傲,粉蝶上下翻飞,笔触寥寥,墨彩浓淡相宜,没有多余渲染,扑面而来的只有清幽雅致,作者恬淡的性情,跃然纸上。
红漪一眼看出,这是叶霂云亲笔所画,而且这幅兰草粉蝶图颇为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当年她与常歌互生爱慕时,送于对方的那副画吗?还是自己偷偷带去给常歌的!
常歌得画,欣喜若狂,视若珍宝,此画亦是二人定情之物,对叶霂云而言,何其珍贵,她岂会轻易送于他人?实在有违常理!
红漪冥思苦想良久,唯一的解释,就是叶霂云已经察觉了自己身份,她送自己这幅画,用意级深。
再仔细看画,在题诗部分,红漪发现了不同之处,除了原来那首倾诉衷肠的七言绝句外,新增了两句。
凤蝶逐风欲寻香,
误入川椒月痕深。
红漪反复念叨着这两句,思忖许久,终于明白了叶霂云想要表达的意思,秋桐见她眉目舒展,知其解开了谜题,于是好奇问道:“娘娘可知皇后在画里都说了些什么?”
“川椒是花椒的别名,此处所指乃是椒房宫,这两句诗的意思是说,我若想见她,必等夜深人静时。”
想那椒房宫耳目众多,所以叶霂云才会避而不见,如此隐晦相约也实属无奈,想到她一个人身处险恶之地,红漪不禁忧心伤神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子时,红漪与倩柔帮一道,偷偷潜入椒房宫内殿,此时,侍婢们都已睡下,殿内灯火昏暗,清冷寂静,除了细微木鱼叩击之声外,再无其他。
佛龛前,叶霂云双手合十跪于佛前,闭目诵经的模样,庄重而虔诚,一个小宫女站在墙角昏昏欲睡,倩柔轻轻上前,点了小宫女昏穴,将其放到在地,而叶霂云觉察到了异响,眼眸微微开启,轻声道:“你来啦。”
“娘娘知道妾身要来?”红漪莲步轻移,走到她身边。
叶霂云没有回头也没有起身,而是将手伸向红漪,红漪俯身轻轻将她搀起,两人配合默契而自然。
深深看了她一眼,叶霂云那明亮双眸仿佛能直穿红漪心底:“本宫虽足不出户,但外面的事还是略知一二,知道你会来找本宫,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你放心吧!不论何事,本宫都会帮你!”
听叶霂云如此说,红漪双眼顿时泛起泪光,先前猜测的不错,她早已知晓自己身份,哀切问道:“娘娘可知......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叶霂云淡然一笑,满眼怜爱地抚摸着红漪脸颊,缓缓说道:“这些年,我日夜煎熬,每日在佛前祈祷,希望能得到宽恕,宽恕我这背信弃义之人,如今终于有了赎罪之机,心里万分欣慰,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至于有什么后果,我根本不在乎!”
此时此刻红漪终于明白,叶霂云并非自己先前所想,重返皇宫只是贪图富贵为求自保,她一直在为自己的死难过自责,一个人在这寂寞深宫里苟延残喘,只为自罚恕罪。
此时此刻,对叶家、对叶霂云的恨,顷刻化为香炉里的青烟,消散无踪,红漪真想亲口告诉她,自己已不再恨她,不再恨叶家了,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只能轻轻抱着叶霂云,相拥而泣。
深秋之夜,细雨凄迷,寒风呜咽,摇着树桠张牙舞爪,印在窗纸上,让夜晚显得格外狰狞,两个孤苦之人,伴着沙沙雨声,低诉着凄苦之事,曾经幸福天真的时光,早已腐烂在这浊气冲天的后宫,即便怀念,也只能被掩埋,毕竟那只是一段前世的记忆,今生注定要与这黑暗世道抗争到底,不论前途何其艰难?只要两人相互扶持,总能迎来和煦春风,总能讨个公平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