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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个多月就一年一度的春节了,建安城里,太后寿诞的热闹余温还没过,家家户户又张罗起新春佳节来了,大雪带来的严寒,并不能浇灭人们对新年的期望与热切,集市比平日热闹好几倍,小贩们都奋力吆喝着,希望多卖出些货物,多收回些银钱,好回家过个安乐年。
葁维带着萨仁、其其格和敖登三个侍女一起在城里疯玩着,珠宝首饰小玩意、糕点面人儿糖葫芦,三个丫头手里大包小包,气喘吁吁跟着葁维满街跑,而葁维呢?活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根本停不下脚。
途经一个杂货摊儿,葁维一眼就看上一个精致的剑穗儿,墨绿色的丝线沉稳大气,穗头系着一个如意结,还镶着一颗翡翠珠子,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根剑穗跟纪承枫的长剑特别搭配,于是喜滋滋掏钱买了下来,准备送给他。
刚一转身,就看见远处走来一队巡视的兵马,领头者器宇轩昂好不威风凛凛,葁维嘴角一裂,不是纪承枫又是谁?
“喂!纪承枫!”葁维挥着手大喊一声,兴高采烈立即朝他飞奔过去。
纪承枫此时也看到了葁维,两人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关系,再加上这个草原公主日前当众说非恭亲王不嫁,弄得王爷最近焦头烂额,把原本宁静平和的恭王府又搅成了一锅粥,纪承枫心里颇有怨气,甚至有些后悔当日不该救下这个到处捣乱的公主。
不想搭理她,纪承枫装作没看见没听到,夹了夹马肚子想提速离去,谁知葁维冲过来一把拦在他马前,气咻咻质问:“喂!本公主老远就招呼你,你怎么不理人啊?”
纪承枫无奈,只得微微俯身行了个礼,语气十分生硬:“末将眼拙,未能看到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葁维嘻嘻一笑,掏出剑穗递了上去:“哝!这个送你的!”
纪承枫瞄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说:“无功不受禄,恕末将不能受此馈赠,公主若无其他事,末将要去巡街了。”
葁维这时才发现,纪承枫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一把拽住其缰绳气急败坏问道:“纪承枫你什么意思啊?本公主哪里得罪你了?好心好意挑了礼物送你,你居然这幅脸色,真是吕洞兵咬狗,不识好人心!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葁维不依不饶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纪承枫十分难堪,不得已只得跳下马来,将她拉到一边小声劝道:“公主殿下好歹也顾忌下自己的名声,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实在不妥!”
葁维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吼道:“你管我!我们草原可没那么多臭规矩,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藏着掖着,你今天最好跟本公主说清楚,为何对我这种态度?”
纪承枫无奈叹了口气,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公主要问,那就恕末将直言,天下好男儿何其多?公主为何偏偏扭着我家王爷不放?你可知王爷有正妃有侧妃,王爷跟王妃伉俪情深,公主何苦要硬插进去?以后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有意思吗?”
闻言,葁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了起来,凑到纪承枫跟前调侃道:“我当什么事儿呢?原来为这个啊?我要嫁给你家王爷,你是不是吃醋啦?”
“公主休要玩笑,末将句句肺腑之言!望公主切莫拿自己终生幸福赌一时之气,现在回头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纪承枫一脸认真,葁维顿时怒上心头,大声嚷嚷起来:“我要嫁给雍楚淮怎么了?他本人一百个不乐意,怎么连你也这幅样子?为何在你们眼里我嫁他是在赌气啊?我跟谁赌气啊?是不是你们觉得我配不上他雍楚淮?要是这样就直说啊!绕什么弯啊......”葁维越说嗓门越大,周围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目光,纪承枫急坏了,顾不得男女之别,身份悬殊,连忙上前将她嘴巴捂住。
“殿下小点声儿!”
葁维一把将他推开,将手中剑穗儿狠狠扔在地上,气急败坏骂道:“纪承枫!你给我记住了,你们不让我嫁我偏嫁,我就认定雍楚淮了,他这辈子休想摆脱我!看你们能奈我何?”骂完她还不解恨,在剑穗儿上猛踩了几脚后方才转身跑开。
看她远去背影,纪承枫深深叹了口气,拾起地上那残破不堪的穗子,暗想刚才说的有些过火了,但他实在出于一片好意,在心里,葁维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不适合镇阗皇室,她是一朵生长在茫茫草原上的格桑花,任性自由,狂野奔放,如果移栽到皇宫这个温室,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甚至死去,他实在不愿看到那一天,刚想追上去道歉,一个随从急切上来将他拦住。
“大人!王爷传话来说让您赶紧去趟恭王府,王妃好像出事了!”
闻言,纪承枫心里无比震惊,跨上马立即就朝恭王府飞奔而去。
葁维走了好一会儿,忽闻身后马蹄急促,还以为是纪承枫追她来了,开心地回身一看,是纪承枫不错,可他仿佛没看到自己一样,一阵风似得呼啸而去,气得葁维跺脚大骂:“狗屁纪承枫!你嘚瑟个什么劲儿?你个臭小子,混蛋王八蛋!本公主饶不了你!绝对!”
“公主......公主......”萨仁她们好不容易追了上来,急切问道:“公主跟纪将军到底说什么了?您怎么气成这样啊?”
“公主,这冰糖葫芦您还吃不吃啊?”其其格把鲜红的糖葫芦递了过来,葁维一把拍在地上冲她大喊大叫:“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都快变成一头肥羊了!还吃?”
其其格无端惹来一顿骂,吓得赶紧退到一旁不敢吱声,萨仁看了看纪承枫远去背影,再看看葁维一脸委屈怒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好笑地摇起了头。
这丫头啊,八成是喜欢人家纪承枫,自己却不自知,还吵着闹着要嫁给恭亲王,想到这儿,萨仁幽幽叹了口气,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了,该如何收场呢?
纪承枫匆匆赶到恭王府,但为时已晚,王氏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眼,雍楚淮呆呆立在她床榻边,仿佛一尊石像,不言不语,不吵不闹,纹丝不动。
纪寒霜嚎啕大哭,捶胸顿足,她日夜守护着王氏,眼见着她的病情一天好过一天,与王爷的感情也一日胜过一日,原以为他们夫妻经过此番磨难,今后便能永结同心白首偕老,可为何老天总是这么折磨人?要让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一波三折,最后阴阳相隔?
这都做的什么孽?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