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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六年十二月十四
皇后大丧还未操办,恭王府的王妃又殁了,死因跟小世子一模一样,都是半夜突发高烧,最后不治而亡,太医也瞧不出这究竟是何病症,只有纪含霜知道,是赤魂散之毒,联想到王妃头一天才入宫去过逍遥殿,回来就中毒身亡,定是那云妃暗下毒手,这个蛇蝎毒妇都已经害死小世子了,为何还不肯放过王妃?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纪含霜悲愤交加,指天起誓,不杀云红漪誓不为人!
雍楚淮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王氏为何要去见云红漪?雍楚淮更想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恨?能让云红漪一而再再而三杀人泄愤?那个女人怎么看也不是个恶毒之人啊?为何偏偏做下这十恶不赦之事?
如今妻儿都离自己而去,雍楚泽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悲伤,原本打算天下太平之后,就带着王氏隐居田园,从此远离是非红尘,过简单平和的生活,如今这一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了,云红漪!你心中的恨究竟有多深?深到害得我家破人亡后,还无法原谅一个半疯的女人?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吗?我曾经多么眼瞎,竟然爱上你?竟然还将你当做是她?
可悲可笑啊!我雍楚淮竟然傻到这般田地!蠢得猪狗不如啊!哈哈哈啊哈……云红漪!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雍楚淮喝得酩酊大醉,提着剑,东倒西歪在院子里仰天大笑发酒疯,仆人们都不敢上前劝阻,远远看着,何婉清担心他这样下去会伤着自己,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安危,冲上前去将雍楚淮扶住。
“王爷!王爷!您醉了,咱们回屋去好吗?”何婉清带着哭腔,费力拉扯雍楚淮,急切劝着。
雍楚淮愣愣看了她一眼,厌恶地将其推开,怒斥道:“滚开……你是何人?竟敢……竟敢阻拦……本王!”
“王爷!妾身是婉清啊!您看看我……”
“呵呵呵……想起来了……何婉清…….丞相府的千金!你来这儿做甚?”雍楚淮踉踉跄跄站都站不稳了,提剑指着何婉清,晃晃悠悠问到。
燕雪站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深怕这王爷一个闪失伤了自家小姐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她对着雍楚淮冲口而出:“王爷!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吗?她是您的侧妃啊!”
闻言,雍楚淮盯着何婉清认真想了想,嘟嘟囔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何婉清见他此时情绪不似刚才那般激动,便缓步上前,走到雍楚淮身边,慢慢将他抱住,柔声说:“王爷!您不是一无所有,您还有我啊!我也是您的妻子,今生今世都要跟您在一起……姐姐没能陪您完成的心愿,我会替她完成!不要再伤心了,姐姐在天有灵,会难过的。”
雍楚淮在何婉清怀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正当大家把心逐渐放下来之时,他突然发起疯来,一掌推开何婉清,嘴里嚷嚷着:“妖女......我要杀了你......”说完便举剑就刺,辛亏何婉清躲闪的快,剑锋划过她手臂,厚实的棉袍瞬间被割开,鲜血喷涌而出,燕雪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冲过去挡在主子身前,眼见雍楚淮踉跄一下,又举剑折身过来,婉清暗想今日小命休矣,千钧一发之际,幸亏纪承枫及时赶到,一把将剑夺下,又点了雍楚淮昏穴,这才救下何婉清和燕雪二人。
“侧妃娘娘伤势如何了?”纪承枫关切问道。
“小姐......你流了好多血啊......”燕雪一面哭着一面拿起丫头们递来的药品就地给何婉清包扎。
“王爷没事吧?”何婉清紧紧盯着昏死过去的雍楚淮,无比心疼。
老管家此时在一旁内疚不已,抽打着自己耳光:“都怪老奴不好!没有看好王爷,都怪老奴不好......让他喝那么多酒……”
“我没事,老管家不用自责,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再提,倘若传出去半个字,休怪我家法伺候!管你新人老人,一概不留情面!”何婉清站起身,对在场的侍从婢女们严词嘱咐道。
王妃故去,家中自然侧妃说了算,众人纷纷点头领命,然后三三两两散去,何婉清不顾自己伤势,跟着纪承枫将雍楚淮送回卧房,忙里忙外没有休息片刻。
见此情形,纪承枫十分欣慰,想起之前王爷曾经提过,说这位相府千金似乎跟何家不是一路人,如此看来,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属下昨日来时,王爷还颇有理智,今日为何放纵自己醉成这样?”纪承枫有些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究竟为何,只知道王爷说什么,姐姐出事前去过逍遥殿,见过云妃娘娘.......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吗?”
原来如此,纪承枫这才释然,王爷难道是怀疑云妃对王妃做了什么手脚?这也并非不无可能,毕竟王妃跟小世子都死得如此蹊跷,可云妃为何要这么做?她看上去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啊!如果她要赶尽杀绝,早就动手了,为何又要等到此时?难道跟戎狄公主有关?如果是这样,那背后莫非是皇上指使的?
想到这儿,纪承枫不禁背脊发寒,皇上跟王爷,乃手足兄弟,也是唯一彼此信任之人,如果连皇上都为了自己的皇权而算计王爷,那王爷就太可怜了,这雍氏皇朝也太冷血无情了。
“纪将军......”何婉清连呼了几声才将纪承枫的思绪给拉回来。
“娘娘可是有事吩咐?”
“纪将军若是有空,常来看看王爷,如今姐姐去了,王爷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何等凄凉寂寞,还有......迎娶戎狄公主之事,可否请皇上暂时缓一缓,王爷是有血有肉之人,哪能送走一个立即就迎回一个的道理,请纪将军体谅,这都是为王爷着想,并非我小气......”
“属下明白的,侧妃娘娘之意,属下一定转达皇上!娘娘还请好好养伤,毕竟这段时日,需要您衣不解带照顾王爷!您若是再累倒,恭王府就真的群龙无首了。”
恭王妃暴毙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建安城,葁维得知后,心里十分难过,而时隔一天竟然竟有传言铺天盖地,说什么戎狄公主强行要嫁给恭亲王,才逼死了恭王妃,许多愤怒的百姓,三三两两聚在国驿馆门口围观谩骂。
鲁尔泰为了女儿安全,禁止她外出,葁维枯坐在房中,心神不宁。
“萨仁,真的是我逼死恭王妃的吗?”葁维抓住萨仁的手,可怜兮兮询问道。
“公主,您是草原上最美的格桑花,您美丽善良,不要听信那些传言,那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仅凭猜测就胡乱栽赃给您,您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
“可是,我想来想去,好像王妃的死真的跟我脱不了关系啊,这下完了,别说嫁给雍楚淮了,可能跟纪承枫连朋友都做不了了......”葁维垂着眼眸,珊瑚串珠在她头上微微颤着,萨仁看得出,她在发抖。
野蛮骄横如她,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真遇到在意的事在意的人,她也会如小鸟般楚楚可怜,萨仁心疼起来,抚摸着葁维的肩膀安慰道:
“好了公主殿下,别多想了,想再多也无济于事,长生天说过,时间能证明清白,能消除一切隔阂,恭亲王和纪将军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不会误会你的!”
“真的吗?”葁维抬起头,双眼扑闪扑闪看着萨仁问。
萨仁认真点了点头,葁维随即将头埋入她怀中。